2013-5-10周五阴

    早上起来的时候，小丫头还在熟睡中，我想这是我第一次在享受与她在一起的时光。说句实在话，小丫头的样子比以前又漂亮了很多，搂着她睡实在是一桩很美妙的事情。想象一下，怀里抱着一个未来的美女，天天跟她睡在一起，那简直是太妙了。

    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就去给她准备早餐了。因为前天跑出去了一趟，我们弄回来了很多好东西，小丫头吃得很好。相比起前几天，她的脸色变得很红润，慢慢接近疫情爆发前的情况。我想再有几天时间，她就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了。

    天空中出现了不断翻滚的乌云，看来这几天不可避免地要出现一次降雨。在阴雨天里尽量减少出门，尽量别让怪物发现自己，这已经是铁的定律，我想今天在家里睡一天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无聊的一天，无事可做的一天。对我来说，这两个概念基本上差不多，无事可做就是无聊。我有点怀念跟连长出去奋战的那些日子，或许我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都希望自己生活在忙碌之中。

    我并没有在这里难受多长时间，因为小美女很快就起床了，一声标准的“啊——”，证明她刚刚醒过来。之后的流程，就是先哭闹上五分钟，我跑过去用低能弱智的语言哄她，之后五分钟慢慢地停止，生活恢复正常。

    小美女哭闹的样子很可爱，如果她决心要闹，就会先把嘴大张开来，然后才是惊天动地的闹腾。以前没跟她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到这么可爱的小丫头，闹起来竟然会厉害成这个样子，我想她的爸妈一定伤透了脑筋。

    例行程序走完以后，那动听的闹声慢慢停了下来。在确认她不会继续闹腾之后，我从卫生间拿起湿毛巾，细心地给她擦了脸，然后把牛奶和面包送到她面前。

    她正高高兴兴地喝着牛奶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平常这么早到我房间里来的，我想也只有凯旋一个了，如果连长在的时候，我也偶尔能看到他的身影。

    挺意外的事情，竟然是李晓铮。大清早起来先看小美女，然后再看大美女，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

    “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问你，用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小美女送到林雪那里就行了……”看来她根本没打算听我的回答，就连我有空没空都不在乎。

    “等下，你让她把早餐吃完行吧，这个事情不能耽误的！”听她滔滔不绝地讲了两分钟后，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

    “没关系，让她听了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又不让她看到那些东西。”她毫无顾忌地坐在小美女身边，给她倒着牛奶。

    “我看过张建伟的记录，里面说怪物们害怕强光，那么在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它们是不是会尽力进来？”她一本正经地翻开了本子，我看到那是我移交给她的。

    “我没考虑过这个事情，张建伟的研究一直是他独立进行的，我没有干预，我……”我尽量想讲多点的话，但我发现自己实在找不到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心跳得挺厉害，这是正常反应，平常跟女孩子独处的时候，我都是这种情应该况。

    “那你总有出去做过事吧？这个我听凯旋和靳强说过，他们说连长在的时候，每次执行任务都是你和他一起去，他们两个都没有这个运气。你跟连长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应该见过这种情况，怪物们不会大白天的在路上跑，对吧？”她并不理会我的局促，仍然很细致地提问。

    “这个……好像是有，张建伟最初告诉我们的时候，我感觉以前的经历的确像他说的那样，之后没有注意到，不过好像是这样的……”我头脑里很乱，或许让张建伟来答她更好一点。

    我们就这样一问一答，我发现自己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对情况的了解居然还没她来到几天知道的多。她已经掌握了张建伟对怪物们的所有研究，确信怪物们会对周围的事物有所顾忌，如水、阳光什么的，还会据此分析怪物们可能的习性，我却除了那些记载之外一无所知。

    我愣愣地听着她给我普及怪物的习性知识，却不知道这一切有什么用。她让我留下来的时候，也不过是说我了解这里的情况，等她全都了解了，就用不着我来帮忙，我学这些怪物的习性干什么？

    “你很呆啊，别的男生跟我在一起，都会想办法找话说，你一点都不想搭理我？”在半天的问答式交谈结束后，她不满地问我。

    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我真的很想跟她多说些话，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我知道自己很喜欢她，却又不知道这种喜欢该怎样表达，或许我该去找凯旋讨教一下。

    “对对对，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笑，相当尴尬！”她猛地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别动别动，我好好欣赏一下，回去后跟我同学说，我见了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居然还知道什么叫尴尬……”

    这时，宋明急火火地闯了进来，问我以前有没有怪物试图撞碎楼下的玻璃。我惊讶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如果真有怪物们去撞玻璃，我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可它们现在就在楼下撞玻璃！”宋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就让郑克杰杀了它们！”我说。

    “我问你是怎么回事，没问你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

    他只得到了这句话，不过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他根本就不相信。无所谓，爱信不信，我又没逼着你来问我，反正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他出去了，李晓铮问我：“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我重复了一遍。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似乎跟宋明一样，怀疑我在忽悠他们。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说。

    她笑了起来：“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刚刚没跟宋明解释，反倒跟我解释了？”

    我哑巴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开玩笑的……”她很轻松地告诉我，“我有男朋友，别在意。”

    我极度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骗你的，还没呢。”

    天杀的，我怎么被她哄得团团转！

    外面传来了几声枪响，我想是郑克杰开的枪。这些特战队员的枪法应该都不错，那几只怪物肯定报销了。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把怪物的尸体清理掉，因为最近的怪物变得越来越聪明，难保它们不会发现这几只是新死的。

    我来到了楼下，看到宋明并没有尝试清除它们，我想他是因为找不到清理的办法。我建议他把楼上的被子弄下来几床，然后再浇上柴油，全部烧掉。他没有理睬我的建议，只说他留这些尸体有用，我想大概是于医生想研究用吧，那样最好。

    没过多长时间，我看见于医生从楼上走下来，先是从它们的胳膊上取了下血样，然后用刀砍下它们的头，装进了两个塑料袋里。这种恐怖的场景，以前我还真没见过，我想说我极其佩服于医生的胆量，连怪物的脑袋也有兴趣去研究。

    下午，我大着胆子来到了于医生的房间，看到那里整齐地摆着三具骷髅，上面没有一丝血迹，他已经用水洗过了。倒是旁边有几个挺大的杯子，里面装着像肠子一样拥有诸多褶皱的东西，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把头里面的那些东西拿出来了。

    他弄了几个切片，正放在显微镜下细细地查看，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脸上尽是疑惑的样子，他可能发现了什么令人困惑的东西。

    这位医生很喜欢学习居里夫妇，据说居里夫妇为了不让人打扰他们的研究，故意不在房间里放椅子，不过他还算比较客气，在房间里头放了一把。我就悄悄地走过去，坐在那把椅子上，静静地等待他的研究结果。

    我大概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看到他慢慢地抬起头来。他仍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显微镜下的切片，我想他离研究结果更近了一步。

    不知他想了多长时间，突然间抬头看见了我，像是吓了一跳：“好家伙，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少于半个小时。”我笑着回答说，“我看你发现了挺稀奇的现象，不敢搅了你的兴致。”

    “的确是很稀奇。最初那个怪物的血液里面，细胞的受损情况非常严重，但后来的这两只怪物就轻得多。”于医生摇了摇头，“我怀疑是原有的怪物体内会不断地产生抗体，在它们咬人的时候，这些抗体随着血液进入人的体内……”

    “别别别……”我摇着手，糊里糊涂地问，“我在生物学课本上看到过，如果人体内有抗体，人就不会得病，那么后来被咬的人为什么还会变成怪物？”

    于医生笑了：“你听说过以时间换空间吗？”

    我点了点头。

    “我举个简单点的例子，如果我现在给你注射一种疫苗，这种疫苗三天后才会起作用。但由于某种原因，你在第二天就感染到这种病毒，那么你的身体就不能对这种病毒免疫。”于医生想坐下来，却发现自己没座位了，于是我只好站起来给他让座，让他接着往下说，“病毒的作用机理也是这样，抗体与病毒同时进入体内的时候，人体还没有获得免疫能力。但在抗体进入人体后，会不断地扩大它的影响，直到可以消灭病毒……”

    “等下，等下，你说……消灭病毒？”我想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震惊的结论了。

    “是的，我相信病毒最终会被消灭，因为现在我研究的这几只怪物的血液里面，病毒已经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假定我们把第一个感染者称为第一代，被它咬的称为第二代，被第二代咬的称为第三代，如此类推下去，我相信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些怪物，几乎每个的受损都比以前捕获的那个轻微。”

    “就是说，假如病毒会随着这样的趋势逐渐变少，你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怪物咬人后不会导致人疯掉？”我有点乱了，真的乱了。

    于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病毒在人体内会不断地得到遏制，直到最终被消灭。它们之所以现在还会咬人，不是因为体内有病毒，而是病毒毁掉了他们大脑以及小脑的一部分，使它们产生了极其剧烈的饥饿感，而且只有人的血肉是符合它们的味觉的。”

    “小脑？”大脑受损伤会有饥饿反应，是生物学课本上讲过的，但小脑似乎只管人体的平衡系统，这点又让我糊涂了。

    “对，你可以看见那些怪物的行动非常敏捷，但那不是病毒使它们变成了那样，而是因为小脑受了损伤，导致它们不断地尝试站立，从而获得了保持平衡的经验技巧。”于医生慢慢地说着，“你下次观察怪物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它们奔跑的样子并不是什么敏捷，而是身体不断地左倾或者右倾。在这个过程中，它们不断地调整着左倾与右倾的幅度，所以它们的动作看去像是很敏捷，实际上只是我们没办法预料它们的下一步动作而已。人类的进步，就是在与痛苦作斗争的过程中获取的，这些怪物也是一样。”

    我费尽心思地理解着这种空间换时间的说法，听上去非常有道理，但这种机理是怎样实现的，我还真有点不敢想象。如果病毒最终会被消灭掉，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立即取消对东明岛的隔离了？

    “从目前来说还不行……我不太确定这件事情，不过感觉病毒被消灭所需的时间是比较长的。病毒与抗体的斗争是一个过程，如果抗体最终能够战胜病毒，那么它们相互作用的时间越长越好。”于医生摇着头说，“可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你看最初发病时间一分钟都不到，后来就延缓到了三分钟，现在一个小时也是常事。假如这种疫情发生在大陆，估计情况跟在岛上也差不多，也许一个月时间人就基本上没了。”

    “就是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把这种病全部封在岛上，不能让任何人进出？”

    “对。不过我们还有另外一个麻烦，随着抗体的增强，病毒对人体大脑的损伤也会逐渐减少，我们不能排除那时会出现智力极高的怪物……”于医生说这话的时候很轻松，似乎他并没有把这种可能放在心上，“也许出个爱因斯坦，或者钱学森。”

    我没再说话，因为我想到了原始人类：它们会圈养可供食用的羊群，如果这些怪物的智力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它们肯定会想到这样的办法。那个时候，我、珊珊、林雪这样能力有限的非军事人员，极有可能成为它们圈养的第一批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