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5-18周六晴

    我们终于有了一个闲暇的日子，她不再想着她的研究，倒是钻进了那些书里。我想我的人生真是悲剧，她要么就是在外面拼命，要么就是在家里看书，总想不到跟我说说话。

    我把小珊珊赶到了林雪的房间里，反正她是小丫头的家庭老师，老师照顾学生，天经地义的。李晓铮看着我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很有些意思地笑着，我看她知道我想干什么。

    她一直坐在床上看书，连早饭都是我给她端过去的。昨天我们回来的时候，于医生看见了她的样子，于是私底下告诉我要给她换下药。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看见她连路都走不了的时候，这才发觉她昨天是忍着疼装给我看的。

    我一圈一圈地解着纱布，她就跟没事人一样，漫不经心地读着她的书。在纱布最里面那层被解开时，我看到她的腿上裂开了一个口子，纱布上面尽是发黑的血。昨天她的腿压根就没好，只是急着去市政府，这才装作没事。

    我抬头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嘴唇轻轻地翘起，我知道她在咬着牙，不想让我看见难受的样子。我没再多说，用湿毛巾轻轻地擦着伤口处，然后把药水给抹上了。

    “以后别再这样了，等你腿好以后，我们再出去研究，不会耽误你的。”涂完药水以后，我把于医生给的药包在纱布里，慢慢地给她缠在腿上。

    她点了点头，没有搭理我。她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书上，只是偶尔从书的边缘往外面看一眼，然后又很快地移回到书上。

    我从没想过女孩子的腿会这么漂亮，有点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它，反正这今后都是我的了。她多少还有点不习惯，在发觉了我的意图后，一脚把我踹开了，让我滚一边去。

    在那一脚的力气下，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慌忙问我疼不疼。嘴硬心软，我知道她是这种人，明明被摔得很痛，却仍然给她摆了个笑脸。

    “我可告诉你，珊珊昨天在闹脾气，我看得准备点东西才能哄住。我没给她准备什么惊喜，这个东西你自己想办法吧。”她有点开玩笑地说，我知道她不会这么冷血，因为她比我更在乎珊珊的感受。

    新来的那对母子住在九楼，那个孩子跟珊珊一样，喜欢到林雪的房间里玩。不知怎的，除了这些小孩子以外，好几个男人，比如宋明、郑克杰、王鹏，也会有事没事地往那个房间里跑。美女的吸引力总是强得惊人，即使她不主动去招惹别人，也会有人跑上门去供她使唤。

    于医生与他们完全不一样，他喜欢到我和晓铮的房间里来。我看得出来，他对晓铮带回来的那些书很感兴趣，这的确是可以想象的，他们在对岸已经习惯了用网络来查找资料，这里却没有那个条件。能找到几本工具书，那真的是再兴奋不过的事情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的交流，一句话也插不上。于医生翻着她带回来的书，说有不少是他急需要的——我记得李工曾经说，如果上司或者客户夸你的某个东西好，那肯定是因为他想要，你最好送给他。但晓铮听他夸了半天，一点送他的意思都没有，把于医生急得团团转。

    我让他看了下晓铮的伤口，他说如果不是昨天出去那一趟，她可能今天就能正常走路了，于是他又开了一些药。作为回报，我自作主张地把他看上的几本书借给他，晓铮被我气得直瞪眼。

    将近中午的时候，林雪把小珊珊抱了下来，问我们有没有给她准备什么礼物。我有些尴尬地说没有，因为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必要突然间送礼物，再说还是个没什么关系的小家伙。

    “你们都不知道吗？”林雪一脸惊讶地问，似乎我们都是外星人，“今天是珊珊的五岁生日啊，你们跟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李晓铮一副突然间醒悟的表情：“我当然知道了，王笑磊，车里有一个愤怒的小鸟，你去把它拿上来！”

    我这时才想到，原来她给珊珊准备惊喜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闹得太厉害，而是这个生日的事情。很有些无可奈何，我平常只注意着给她找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倒忘了生日。

    林雪在我们房里坐了有十几分钟就走了，出门的时候我去送她，她小声对我说：“大哥，你以后要注意下这些东西了，总不能每次都要别人来提醒吧？女孩子就是喜欢这些小惊喜，你要是学不会，嫂子迟早都会烦你的。”

    我对她道了声谢，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能学会这种本事，也许岛上有人专门在做这方面的培训？我想到了自己以前给小女孩们送礼物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给她们的家长塞一百块钱，让他们看着买。这种手法在这儿行不通了，钱就是一堆废纸，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来。

    当我琢磨着回过头时，看见晓铮正一脸愤怒地瞪着我，估计她是想知道林雪说了些什么。我把手一摊，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也没有问。

    中午，我们搞了一些鸡蛋糕，平铺在一块砧板上，然后在上面盖一块塑料布，最上面放了五根蜡烛，这就算是给珊珊的蛋糕了。她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挑剔，吹完了蜡烛以后，把鸡蛋糕吃了个干净。

    在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晓铮一直看着我，看来她没想到小丫头的胃口这么好。我忘了告诉她，珊珊如果碰上高兴的事情，就算吃的东西再差劲，她也会想办法吃光。这个小孩子很好伺候，只要你时不时地逗她乐一下就行了。

    这是疫情爆发后最安宁的一天，我们把怪物的事情全都忘掉了，还特地用手机给珊珊放了生日快乐歌。她很开心，只是说如果同学们都在家里给她庆祝，爸妈再跟她在一起，她就再也不会生气了。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晓铮轻轻地说如果她是我们的女儿该多好……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这样回答她，她已经跟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而且喜欢跟我们一起的感觉，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