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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借口
    信送到秦地时,秦浩正坐在后院的石凳上看地形图,院里没灯,只点了两根香。

    张青松进来,把信递给他,他没接,只说了一句。

    “回!”

    “你写!”

    “就说我已经公开传信过了!”

    “谁要看,就来看!”

    “谁不敢看,就闭嘴!”

    “看不看,是他们的事!”

    “我秦家,不藏!”

    张青松没吭声,把信折好,放回怀里,转身就走。

    这事秦浩并不多看,他手里有的是别的东西。

    那几天,他让人重新整理了草原的各部脉络,从最南边的小部落到北边连着冰原的野骑,每一支部族的来历、口音、祭祀习俗、亲族婚嫁、交易路线,统统翻出来重新画。

    他不信那些表面上的图,谁跟谁联盟,谁跟谁结仇,谁从哪迁来,谁最近换了头领,这些都得再查。

    张青松领了命,三天三夜没合眼,叫了二十个文吏一起干,整整翻了五千多份卷宗,最后在第六天早上把一张十丈见方的大图摊在了主殿地上。

    图上红蓝绿黄四色并列,每一个点旁边都有密密麻麻的注解,从一个部族的族长名,到他大女儿嫁给了哪个部落的第几儿子,全记得一清二楚。

    秦浩来了之后没说话,绕着图走了一圈,脚步慢得像数点一样,张青松跟在一边,也不说话,就等他点。

    他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北线偏东的位置,那里有个小点,注解写着“瓦图克·牙里干”。

    “这个!”

    “再查!”

    张青松一愣,低头一看。

    “这个是突厥部三代前的一支旁支,十年前迁去西边荒草地,一直没回来!”

    “不过……”

    他翻了翻资料。

    “最近有人从那边出来,说他们和中部某些部族有过秘密交易!”

    “那边人说,是换马换粮!”

    “可中部那边的人,说从没跟他们打过交道!”

    秦浩点头。

    “就是他!”

    “从现在起,派人去那边打探,但不要惊动!”

    “装成赶马的、逃荒的、拾尸的、也可以是假神使、假祂信徒!”

    “只要能进,进一个是一个!”

    “我怀疑,旗子是他们插的!”

    张青松没问为什么,只是点了头。

    “是!”

    秦浩又说了一句。

    “不要下杀手!”

    “我还没看清楚他们的脸!”

    “杀了,反而打草惊蛇!”

    “等我确认他们手里还有什么,再动!”

    “这回,不能只砍一把草!”

    “要连根拔!”

    命下之后,香妃那边立刻动员,她早就准备好了几个备用身份的人,都是从草原上救回来的流民,这几年在秦地受训,混得像模像样。

    不到一周,第一批人就进了瓦图克·牙里干的地界。

    结果还真看见了东西。

    那边没有旗子,但有坛。

    坛是新起的,石头都还带着泥,旁边放了一排白骨,全是人腿骨,排得整整齐齐,边上还有三根粗大的黑色柱子,柱子上刻的是图腾,但不是草原风格,像是魔门旧符。

    那几个进营的密探没敢靠近,绕着走了一圈,在附近的几个牧民家混了两天,听了一耳朵。

    有人说,那边是新来的神使建的“白骨台”。

    也有人说,那是“祂的第二眼”。

    “第一眼”是鸦骨营。

    “第二眼”就在瓦图克。

    消息传回来时,秦浩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回到书房,坐了一会,才对张青松说。

    “你记不记得当年三江口那仗前,魔门干了什么?”

    张青松点头。

    “献阵!”

    “他们在山后插了四十九口缸,全是孩童之骨,号称血眼阵!”

    “那次是你让赵应天连夜破阵,才避开祸头!”

    秦浩点了点头。

    “他们又来了!”

    “这回不是血眼,是‘神眼’!”

    “他们想在草原上立阵,吸中原气运!”

    “如果他们建满了,这天下,就真要变了!”

    张青松沉声问。

    “现在就动?”

    秦浩摇头。

    “还早!”

    “我们这边要动手,得有借口!”

    “要有一张牌,一张能让天下人信的牌!”

    “要让他们明白,我们打的是邪,不是族!”

    “香妃那边,让他们继续装!”

    “但放话出去,说白骨台那边,要招信众,要建‘血堂’!”

    “草原信得慢,那就让他们看得清!”

    “让他们亲眼看着白骨台把人绑上石柱,看着他们把小孩的骨头挂在柱顶!”

    “让他们信了又怕!”

    “让他们自己求我们出手!”

    “那时候,我们就不只是秦家在打,是天下都在看!”

    “谁再敢拦,就不是我不给面子,是他们自己脸没了!”

    张青松明白了,转身去办。

    赵应天那边重新调兵,白云飞带一支轻骑往北转移,目标是靠近白骨台南边三十里处的高地,那里地势开阔,适合布阵。

    秦浩没有出营。

    他坐在图前,点了一盏灯。

    那灯光照着图,照着那一堆小字。

    他慢慢地,把“瓦图克·牙里干”那一栏的字,用红墨勾了一遍。

    没说话。

    只动了手。

    瓦图克那边的风声越传越邪,原先只是私下传说,说那儿有神使,现在已经变成公开喊话了。

    几个来往的商队,从边境市集回来时带回口信,说白骨台那边要举行“第一次大显”,把草原中北一带的部落头领全请过去,说是神要亲临,要选“子民之王”,谁得神意,谁就是草原的共主。

    这消息一出,草原就炸了锅。

    不是因为信,而是因为怕。

    草原部落原本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突厥系、萨满系、游走散部,三方杂居,谁也不服谁。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要统一的,说是被神选了的,谁信?

    但不信不代表不怕。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别人信了,自己没跟,那以后神要清算,自己就是叛徒。

    这种时候,最容易生变。

    张青松收到了香妃送来的第三批情报时,已经把草原的各部落划成了三种颜色。

    红色的是明确和白骨台接触过的,蓝色的是明确拒绝过神使的,黄色的是中立观望、未表态的。

    图上黄的最多,红的偏东,蓝的零零散散,没有成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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