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西式婚礼还是中式婚礼?”薛鱼鱼言语中,充满了对婚礼的期待。
然而坐在驾驶座上的江景阳却心不在焉,刚才的一瞥,分明是小狐狸孟久久,可是她明明留下书信,说是南下寻故人,但是为何挽着他人的手,走在百乐门中。
瞧两人的亲昵,定然是非同一般的关系,说不清楚自己为何关心,江景阳眼里懊恼异常。
薛鱼鱼见江景阳一直沉默,不免再次唤了声。
江景阳回过神来,淡淡回道:“依你的。”
“我们两个都办好不好?”薛鱼鱼笑道。
“嗯。”江景阳点头。
爱情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江景阳皱眉深思,娘亲说她和父亲的爱情是细水流长,就像鱼和水,离不开彼此。他与薛鱼鱼算是一见钟情,然后就互许终生,但是江景阳总觉得,他们之间少点什么。
现在想想,是心动,足以让人手忙脚乱的心动。
他和薛鱼鱼的感情太理性,只是觉得对彼此的印象还不错,然后就决定陪伴彼此一生。好像睡塌之上,仅仅就是多一人的呼吸而已。
“鱼鱼,你喜欢我什么?”江景阳突然问道。薛鱼鱼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茫然,江景阳怎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薛鱼鱼支着下巴想了想,回道:“你很优秀,适合我啊!”
“仅仅是适合?”江景阳眉头一挑,细细品味着话里的含义。也就是说,若自己不是杨氏公司的接班人,若自己不够优秀,只是普通的男人,薛鱼鱼便不会看上自己。她爱的究竟是江景阳这个人,还是一种身份。
薛鱼鱼以为江景阳是想让自己夸他,于是丹凤眼半眯着,环胸道:“江景阳,你这个人未免太自恋了吧,我喜欢你,一定要有这么多理由吗?第一次见你时,你身上仿佛带着七彩的光晕,卓然而立。我薛鱼鱼天生丽质,能配起的我的,在我看来,只有你。所以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郎才女貌?江景阳忍不住笑笑,世人喜欢美好的事物在一起,所以渴望才子佳人,千古流转的佳话。若是郎才女貌就能判定一对有情人,那当日住持说他与孟久久有夫妻相,不是也能判定有情人?
想到这里,江景阳抿着嘴唇,陷入深思,为何此时会想起孟久久?那只小狐狸,诡计多端,却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甚至挡了那一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总是在关注这只小狐狸。下雨天,孟久久无助的蹲在屋檐下,等待着主人的招领,他竟然会心疼。
孟久久总骂自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家,但是却忘了她自己也是个坑蒙拐骗的主儿,所以总觉得她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为什么自己会被孟久久这只小狐狸吸引呢?难道是当她穿上小洋裙,突然发觉其实她也很好看吗?还是发现孟久久是个跳舞也能抽筋的神奇女人?亦或者她的一颦一笑,早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江景阳脑海中诞生,这种自然的被吸引的感情,莫不是就是爱情,就算是在人海中,也能一眼就望见她。
心情会因为她起伏,会感动,会生气,会懊恼。
江景阳最终不可抑止的扬起嘴角,感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情不知何时而起,便一往而情深。原来爱情是这种味道,她天天在眼前晃悠,而自己不厌烦,总想要调戏她几番,直到看见她愤怒的小脸才肯罢休。
“吱”的一声,江景阳停下车来,车里十分安静。
气氛渐渐变得不同寻常。
“鱼鱼,对不起,我想我喜欢你是将就。”江景阳轮廓分明的侧颜,印在薛鱼鱼的眼眸里。薛鱼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问道:“你怎么了?将就是什么意思?”
“鱼鱼,我不反感你,相反,我很赞赏你的敢爱敢恨。在国外的时候我就在想,以后我究竟会遇见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然后愿意陪她迈入婚姻的殿堂。我这小半辈子,看过许多对夫妻,看过很多段爱情,有恩爱依旧的,有分手扬镖的,当你父亲说订婚的时候,我确实松了一口气。
我想着既然我们俩对彼此有好感,不如凑在一起过日子,毕竟我的脑海里,工作才是我主要的任务。可是我遇见了一个女人,我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和兴趣,我总是在想,她怎么能够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在繁华的上海滩生活下去。她吸引了我,我发现我不由自主的向她靠近。
我以为爱情就是责任,成家立业的责任。我也不奢求会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只希望我遇见爱情的时候,能够好好珍惜。”
薛鱼鱼由愤怒转为心凉,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对我是责任,对我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江景阳,不要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堵塞我,你一个留洋回来的学生,竟然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事爱情,你没有经历过爱情?”
江景阳心里愧疚,想说点什么来弥补,薛鱼鱼立马尖声道:“江景阳,所以你是准备抛弃我了吗?你想要我被全上海的人耻笑吗?你就为了孟久久一个女人,要和薛家为敌吗?”
“鱼鱼,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可以说是我配不上你,你甩了我。”江景阳还未说完薛鱼鱼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薛鱼鱼眼中含着泪光。“江景阳,所以说你和我订婚,就是为了那片地对不对?现在拿到手了,就过河拆桥。”
江景阳皱眉,桃花眼中浓浓的歉意。“我对你不是爱情,你嫁给我,不会幸福,鱼鱼我以为你能懂。”
“你少拿爱情当挡箭牌,不要我就是不要我。江景阳,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的话,否则整个薛家都不会放过你,你要想在上海滩立足,就不要得罪我。”薛鱼鱼眼中夹带着恨意和坚决。
江景阳喉结发紧,便松了松领带。“我想要在上海滩立足……”闻言薛鱼鱼眼底的尖锐才柔和一点,谁知江景阳再次缓缓开口道:“但是,我更要直面我的爱情,我不会为了所谓的巅峰,就去趋炎附势,牺牲掉我的爱情。当初,我决定订婚,不完全是你的家世,鱼鱼你应该明白的。”
上海滩的名门之女,此刻对江景阳充满了恨意,薛鱼鱼眼神里不再是以前的大方优雅,转而一脸阴毒道:“你竟然愿意为孟久久,这样一个下贱的老女人,与我,与薛家,与上海整个商界为敌。”
“鱼鱼,孟久久不下贱,没有人能够决定她的出生,也没有能够决定她的以后,我希望你能够尊重她,毕竟你也是一位有风度的千金小姐。”
“好,既然你这么爱她,既然你这么想要品尝爱情的味道,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其实爱情,也可以变成一杯毒酒。”
薛鱼鱼说完,直接打开车门,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薛鱼鱼第一次尝试到被人抛弃的滋味,凭什么孟久久就能够达到江景阳心中的爱情?她哪一点比不上?她可是整个上海滩男人的梦中情人,江景阳,我一定要让你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去他妈的狗屁爱情,现在这个世道,还有人在追求所谓的爱情吗?
江景阳靠在车椅上,有些无奈,他知道凭薛鱼鱼的性子,接下来将会对他姑姑陈子汝的公司有大方面的冲击。
百乐门包厢内,孟久久顾盼生辉,似乎是刻意一般,孟久久的眸子不停朝松岛转去。
松岛当然明白孟久久眼神的意思,这些年来,有不少的中国女人想要勾引他。无论是间谍,还是其他的女人,对他表现出来的兴趣,不及这女人来的优雅妩媚。
这些年来,松岛印象深刻的中国女人,倒是有那么几位,当年在建苏的易翩然和梧桐,他记得清楚。只是易翩然有些可惜,被藤原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害了。
中国的女人很漂亮,这点无可厚非。但是松岛的心中只有大日本帝国主义,其余的东西都是它的配饰品,所以他对部下凌辱中国女人一事,装作不知。
甚至为了激励部下的战斗力,他还提出,要是统一了中国,别说中国的女人,中国的一切都是他们的。
松岛对女人没有多大的兴趣,也就导致了这么多年,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孟久久的眼神的确很勾人,但是也只是合他的眼缘而已。女人这东西,太麻烦,稍不注意,就会被刺伤,尤其是中国的女人。
而孟久久挽了挽耳边的发,松岛面对自己的勾引,竟然无动于衷。楚晴明还说,被有夫之妇的人勾引,男人会觉得大胆刺激,简直胡说八道,自己都快恶心的要吐了。
藤原从他们进来,手一直在舞女的腰上流连,一看就是个老变态。
孟久久心里萌生了退意,据说松岛心狠手辣,曾经潜伏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死的惨不忍睹。孟久久不是怕死,只是觉得以笑面对这个恶魔,内心很是拒绝。但是我不入地狱,谁下地狱,孟久久深呼吸,喝了口茶,眼神又漫不经心的瞟过松岛。
怕就怕松岛不是食色动物。
谈完生意,孟久久挽着马广走出百乐门。孟久久如释重负,里面的藤原完全就是只老狐狸,不仅将价格一压再压,气势还嚣张跋扈。
走出门,孟久久身后一声“久久”,令孟久久停住了步子。
“安少奇?”孟久久转过头,故作惊讶。
“这是你的?”安少奇怀疑道。
“我丈夫马广。”孟久久勉强的露出一抹微笑。
安少奇打量着面前的两人,说不出的怪异,孟久久在别扭些什么?
马广率先伸出手道:“你好。”
安少奇却摆出大少爷的架子,问道:“孟久久你在开玩笑吗?三天的时间,你就结婚了?”
孟久久连忙拉过安少奇,气道:“你小点声,谁说三天就不能结婚了。”
“你不是喜欢……”安少奇未说完,孟久久就大声道:“先生,我遇见了好友,聊几句我就过来。”说完就把安少奇扯到一旁车子的背后,瞪着安少奇道:“你不要乱说,当着我丈夫的面。”
“你在宴会上,明明就是喜欢江景阳,现在又突然结婚了,孟久久,我越发看不懂你了。”安少奇心里憋着难受。
孟久久狐狸眼转了转,正经回道:“我想通了而已,现在我也有了丈夫,所以江景阳什么的,就不要再说了。我和我丈夫很恩爱!”
安少奇被孟久久这套说辞信服了,这女人当真是来让他受罪的。
这时,靠在两人身旁的车子有了动静。车窗缓缓摇下,江景阳一双桃花眼泛着冷漠,表情阴晴不定。
安少奇咽下一口水,呆呆道:“你听到了什么?”
孟久久看到江景阳熟悉的面庞时,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良久的沉默后,江景阳不慌不忙道:“不巧,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到了。”
孟久久很想解释,可是感觉解释又没有什么用,她和江景阳是不可能的。于是孟久久故作轻松,笑道:“资本家江先生,你不是说我是老姑娘吗?现在我都已经嫁人了,你是不是很惊讶?”
“是很惊讶。”江景阳说完,摇上车窗,猛踩油门,飞驰而去。
哎,孟久久心底叹了一口气,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心里还是被针扎一样疼。
安少奇瞧着江景阳奇怪的举动,一向举止优雅的江景阳,绝对不会向刚才那般没有风度。
“我走了。”孟久久转身,眼里带着失落。
安少奇扶着额头,很是无奈,好不容易钟意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不仅喜欢别人,还嫁给了另外一个不喜欢的人。他都看得出来,孟久久和那个马广不是真的爱情,虽然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或许孟久久嫁给马广是为了马广的钱,不过貌似自己好像比马广更有钱吧,孟久久怎么不选择自己?还是说孟久久喜欢大叔的类型?
算了,他安少奇一向拿得起放得下,一个女人而已,喝醉一顿就忘掉了。安少奇这般想着,无所谓的手枕着头,大摇大摆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