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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桑去了肖同的病房。他穿着一双鞋帮上沾满了泥垢的解放胶鞋,在光洁的水磨石地上他的脚步显得极其沉重,身边的随员和郭院长以及两名主治大夫陪同他进到了肖同的病房里。
肖同一直在昏睡,郭院长说最好不要叫醒他,罗桑很遵守规定默默地跟在郭院长身后走着,众人在肖同的病房门口,都停住了。罗桑有些犹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头看温旭问:“把那七名科学家的个人资料和科考队的资料找到,立刻。”
温旭回答了一声“是,”就向一名参谋作交待,罗桑和郭院长进到了病房里,一名值班大夫和一名护士欲向郭院长打招呼,郭院长示意免了,让他们继续工作。
罗桑在床头轻轻坐下,看着昏睡中的肖同,肖同憔悴得不像话,呼吸机套在他脸上,长蛇似地一起一伏。各种抢救仪器都在工作,医生和护士无声地忙碌着。
罗桑静静地坐着,门开了一道缝。温旭的脸在那里闪了一下,门又无声的关上。罗桑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朝门口走去,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肖同,肖同的眼睛仍然闭着,嘴唇似乎歙动了一下,他还在昏睡之中。
罗桑戴上军帽,开门走了出去,参谋抱着一堆文件站在温旭身后。温旭迎上罗桑,众人随罗桑快步通过走廊,罗桑问一分区那边有消息没有?
参谋说目前各搜索队正在紧张搜索,没有新的进展,武警和公安方面也没有新的进展。
罗桑吩咐温旭让天鹰3号的机长和导航员下来睡一觉,别脱衣裳。给他找个地方,让他一个人待着。
温旭应了一声“是”,就去找地方,没一会他过来把罗桑带到了院长办公室,温旭把带来的材料在院长办公桌上铺了一桌,就退出了办公室。罗桑过来看材料,他皱着眉头思索,他习惯性地伸出手,半天没人理他,抬头看,才发现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把手收回,去桌上找了一只笔,以笔代烟,笔在桌上滚过来,滚过去,等桌上滚动的笔停下来时,罗桑还在思忖,他起身为自己续水,他没端水杯,端了桌上的笔筒,到饮水器边往笔筒里续水,却没察觉。他走回桌边,把笔筒放在桌上,看着笔筒,慢慢地笑了起来,水是喝不成了。他回身向门口走去,门被推开了,温旭进来,他对温旭说:“立刻给我要马加!”
“马参谋长刚来电话,我要他往这儿打。已经通知总站加密了。”温旭事情办到罗桑前面去了,罗桑很高兴,伸手管温旭讨烟,温旭从兜里掏出烟,欲取出一支。罗桑把一盒都拿过来,回到桌边坐下,从烟盒里倒出所有的烟,一支支在桌上摆好,然后坐直身子,等待马加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罗桑伸手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马加兴奋的声音,马加示意身边的人轻声,但发电机的声音仍然很大,马加不得不提高声音说:“分区刚刚来电话,两名背夫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他们在贡布被人绑架的时候,听到劫持者命令一名专家带上全部的个人行李,特别提到了资料这个词。我们在麻西拉找到的那两个野外箱,里面没有重要的科考文件,只有一些零散的日程记录和生活记录。科委的同志说,这种情况非常不正常,有悖于任何科考行动中的文件样式和总类数量。可以肯定,那些重要文件是和七名专家在一起。副司令,劫持者把那么贵重的科考仪器和背夫一起丢进了溶洞,而带走了专家和重要文件,这说明他们需要专家和重要文件。”
罗桑在电话这一头接过马加的话说:“我来告诉你我的分析。我研究了科考队七名专家的个人资料和此行的任务。七名科学家,除了米歇尔博士,他是研究环境动态学的,雄直健一,他是研究野生动物的,其他五个都是世界上野生植物学方面最有成就的专家。科考队此行的任务是西藏地区野生动植物考察,主要考察方向是野生植物。不管劫持者是谁,他们一定对这些专家的研究领域感兴趣,可以肯定,他们要的就是专家拥有的能力,或者某些重要文件。”
马加分析也可能就是专家本人,罗桑认为可以把劫持者的动机确定为这个,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劫持者的行动与科考队的计划有直接关系,他们是根据科考队的科考计划以及实施情况来决定他们的劫持时间和地点,科考队的计划中一共有八个考察点,分别是半干旱草原和高山区,半干旱和半湿润河谷区,半湿润高山和草原区,湿润高山区,山地温带林区,山地暖温带林区,山地亚热带林区和山地热带林区,这八个考察点遍布整个西藏,在被劫持以前,科考队已经完成了其中六个考察点的考察任务,只剩下半干旱草原和高山区,以及半湿润高山和草原区,这两个考察点在藏北和藏西,从科考队被劫持的地点贡布到这两个地区,要穿过藏中,那里人烟密集,带着七个被劫持者,很难做到不被发现,可见劫持者并不关心那两个考察点的考察结果,或者他们为选择一种更为可靠的方案,决定放弃那两个考察点的考察结果,否则他们不会选定这个时间动手。把这些情况联系起来,可以得出明确结论,劫持者和专家都没有走远,就在一分区的防区内。不过有一个情况值得注意,这个八个考察点中没有麻西拉。这说明什么?说明麻西拉并不在科考队的计划里。罗桑咨询了西藏野生植物研究所的同志,失踪的一名科学家就是他们的同事,据他们告诉他,麻西拉至今没有进行过任何科考活动,它的动植物分布情况目前没有人知道,也就是所,麻西拉在动植物方向的信息对科学家还是外界都是一个未知数。而劫持者的计划是严密的,他们不可能在这么严密的计划中做出一次完全没有信息支持的投机行动,这就说明,在贡布劫持了专家,再把他们转移到麻西拉,决不可能在劫持者的计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