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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忙坏了老总管。下午申时进来三位客人,在崔老爷灵前行罢二十四拜大礼后,执掌将客人让进堂屋,见过四位太太落座。崔家人谁也不认识这三位贵客是谁。老总管行罢进见礼后问道:“请问三位贵客在何处发财,老爷突然过世,少爷外出打理生意未归,在下有眼不识贵客,有望海涵。”一位贵客站立起来说:“老总管不要客气,有请老总管借个地方说话。”正在这时,忽听灵堂外吵声四起。老总管急忙与客人说:“贵客请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老总管来到灵堂,见四太太的兄长与另外三位太太的兄长在大声争执,便将他们劝进崔老爷生前的书房,轻声慢语地:“请问四位亲家兄为何争吵?”大太太的长兄言道:“老总管!妹丈突然离世,本应让他静心归天,无奈四太长兄无事生非,辱没我三位贤妹。”这时四太太的长兄说:“我没有辱没三位妹妹,是你们的妹妹肚子不争气,生了四个丫头片子,有何理由与我家贤妹争夺财产?”“哦!”老总管的眉头立刻拧在一起。这时二太太的兄长说:“我们三位谁也没有说家产的事情,是你一人挑起事端,说我们贤妹的不是。你的妹妹因生有一子,自觉在崔家有功,长年来对待三位姐姐冷嘲热讽,我三位贤妹不与你家骄横妹妹计较也就罢了。今日你在妹丈灵前挑事,是何居心?我们未曾看见孝子跪在灵前,只有我等四位甥女灵前守孝。”

    老总管听出了事情的原委,轻声地说:“有请四位亲家兄以大局为重,崔老爷尸骨未寒,争吵家产有些不妥!财产之事,要等少爷回来与四位太太一起商量才是。请各位谅解,消消气,让老爷静心归天。我还有事,失陪了。”说着退出书房。三位太太的兄长也甩袖出来,四太太的长兄灰溜溜地跟了出来。

    老总管来到三位客人面前言道:“贵客谅解,在下这就陪同你们到老爷的书房说话。”他们刚走进书房,听见大门外响起嚎声:“爸爸啊,爸爸!不孝儿宗健来迟了。”老总管听见少爷来了,急忙迎了出去。宗健双腿跪地爬着来至大门口,头如鵮米跪爬到了灵前。灵堂内哭声大作,四位太太抱住宗健哭作一团。大姐见弟弟回来,哭诉着:“爸爸,你看到了吗?宗健回来了,宗健回来了!爸爸,这回你闭上眼睛吧!”贵娥跪在丈夫旁边哭泣不语。亲朋好友一同哭着。老总管站在一旁一脸茫然。

    这时,那三位贵客走到宗健跟前。宗健大吃一惊,跪地磕头,央求道:“恳求三位仁兄容我将父亲发葬,我一定兑现诺言。”一名贵客扶起宗健:“贤弟节哀,有话好说。”

    日头渐西。大门外有个娇滴滴声音哭道:“我那未见面的公爹啊!不孝儿媳玉娇来迟了,我的公爹啊……”随着哭声走进一位女子。这女子一身缟服,跪在崔老爷灵前声声“公爹”,叫得响亮清脆。崔家人都楞住了,眼睛一起看着宗健。那女子一见没有人陪她哭,更没有人劝她止哭,便抬起朦胧眼,看到崔宗健在愣愣地望着她,就扑在崔宗健的怀里,娇滴滴的哭道:“宗健啊,玉娇命好苦啊!还是没有见到我的公爹啊……”宗健搂住那个女人说:“玉娇别哭,来,来,来跟我见过四位母亲。”说着,拉着她一同跪在四位母亲面前。贵娥见此情景一下子晕倒在地。

    人们将贵娥扶起来,呼叫着她。一双儿女跪在贵娥面前拉住她的胳膊;“妈妈,妈妈你快醒来,我们不能没有妈妈……”三位婆婆也叫着:“贵娥啊,贵娥,你快快醒来吧!”崔宗健跪在贵娥面前说道:“贵娥,我对不起你。你就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快醒来吧!”

    这时,四太太走过来说:“呦,呦,呦,这是干啥?起哄是咋地?想真死啊,别在这儿啊,去没人呆的地儿死去!”贵娥的父亲气得浑身颤抖,抬手给了四太太一个嘴巴:“你个没有人性的东西!”

    “哎呦,老爷啊!我可不活啦!老爷你尸骨未寒,就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我的天啊……”四太太坐在地上大声摆气地哭嚎着。这时,四太太家里所有的人一起将贵娥的父亲围住,打倒在地。崔老爷的灵前一片哭闹声,相互扭打在一起,乱作一团。大太太站起来厉声言道:“都给我住手!有谁想闹事起祸端就给我出去!”大太太的声音铿锵有力,人们从未见过她生气发火,于是都被她震慑住了。

    贵娥醒过来了。看着老父亲被人打得鼻口流血,痛苦难言。大家将少太太搀回房里。宗健重新领着白玉娇拜见四位婆母。老爷去世当口突然来了一位令人疑惑的儿媳,除四太太外,那三位太太心里仿佛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她们勉强地点头认识后,坐在老爷的灵前痛哭不止。四太太拉着白玉娇嘘寒问暖显得很亲热。

    崔老爷要出堂了,贵娥强打精神跪在灵前,准备为公爹“抱罐下葬”。四太太领着白玉娇出来很温和地对贵娥说:“贵娥啊,你身体不好就回房休息吧,让玉娇与宗健为老爷打幡抱罐下葬一样的,你就放心好了。”贵娥一听打个愣,刚想说话。大太太冲贵娥摆了摆手,对四太太说:“四太太,这打幡抱罐为老爷下葬,理应是贵娥与宗建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掺扰。再说了,老爷去世了,崔家的事情还有我和二太太、三太太主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四太太被大太太抢白一顿不敢说话,扑到崔老爷的灵前大哭起来。

    白玉娇鬼魅来到崔家,为得是再多为母亲和奶奶聚点钱财,更重要的是为报当年被崔家遗弃之仇。她已经点化荒草变为众多娼妓,点化一根老槐树为老bao,骗取了重金假装将她赎出嫣红院。在外面偷偷盖了一所私宅,住在那里隐居生活。听说崔老爷过世,白玉娇不顾夕阳未落,身披“络阴衣”迫不及待地来到崔家想见机蛊惑崔家人。暗自发誓:当年我竟然受被遗弃的窝囊气,今天,一定要好好出出这口恶气。为了迷惑崔家亲属,她一声干嚎:“我那没见过面的公爹啊!我与宗健夫妻四年,终日想的是回家拜见公婆,无奈宗健日理万机、日夜奔波,说是今年一定让我回家与公婆团聚。没想到,没容我在你老面前尽儿媳孝道,你老竟撒手人寰赶往西天。我虽未尽孝道,生是崔家儿媳,死是崔家鬼魂……”白玉娇假哭假嚎说得让人落泪。崔宗健见她哭得天旋地转,疼得心如刀割,他抱住白玉娇说:“玉娇节哀,我一定为你争得名分,在崔家有一席之地!”大太太向老总管使个眼色,老总管在执掌耳边耳语一下,执掌大声喊道:“时辰已到,崔老爷出堂!”这时笙箫唢呐吹起,鼓点阵阵敲响,崔宗健肩扛招魂幡倒走百步,返身走在前面引路,贵娥跟在其后。崔老爷棺材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送葬人群。这正是:

    家门不幸出逆子

    娇惯养儿遗恨辞

    撒手人寰怒目去

    玉娇鬼魅装悲戚

    第四十九章散家财夫妻同赴黄泉

    白玉娇领罪寒冰地狱

    崔老爷下葬回来,崔家亲属大部分都回去了,只有四太太的三位哥哥没有回去。贵娥的父亲在本地很近,因为脸上有伤也坐着洋车回家。三位客人再也等不及了,急忙要求与崔宗健商量事情。真是怕啥来啥!崔宗健最怕的就是这三个人,他们还是来了。三位客人邀请老总管也一起来参加商讨事情。

    原来,这三个人是东北做大烟土买卖的生意人,崔宗健经营烟馆期间,都是从这三位生意人手里提货。开始商定半年结清货物款,再进行运作下半年的交易。宗健将上半年的货物款从老总管那里提出来,给白玉娇母亲盖了房子、买了地。然后用抵押土产店的钱,垫付了挪用款。三年来,崔宗健吃喝嫖赌都占全。表面将那几个店铺商行全部赔了进去,其实盐滩也已经是名存实亡。他为了掩人耳目,对盐滩不敢再动手脚就他将自己十三岁的亲生女儿翠翠卖给了这三位客人中一位叫杨春海的做了童养媳。杨春海今年三十七岁,已有两位夫人。这次崔宗健出门是到外边借钱,本想赎回女儿,钱没借到崔老爷却被气死,杨春海三人来找他要账,并要接翠翠回去完婚。

    老总管听完事情经过,又将来往账目仔细查看一番,气得浑身战栗不止,对崔宗健说:“少爷,你自己做事自己圆。贵娥那里还有四位太太,你自己和她们言讲,我帮不了你任何忙。这个盐滩钱的归处你也要对几位夫人说清楚。”

    崔宗健跪在三位客人面前,肯求不要将自己的女儿领走,再给他半年时间将钱还清。杨春海说:“你如果马上将钱还给我们,我们立马拿钱走人。不然……”崔宗健无望地跪爬到老总管的面前,说:“你老是看着我长大的,现在我爷爷、爸爸都走了,这么一大摊子事情一起向我压来,你老一定要帮帮我才行。翟大爷,求求您了!“崔宗建头磕在地上咣咣响。老总管对三位客人说:“我和少爷再商量此事。请你们三位暂时回房休息去吧!”杨春海说:“明天早晨我们听结果,如果没钱,我带着翠翠下午赶火车回东北!”

    杨春海三人走出书房后,老总管问崔宗健:“少爷你对我说实话,这盐滩半个产业的钱,都到哪里去了?”崔宗健说:“我妈妈拿走了,她说我家的产业不能落在外姓人的手里,因此,她将盐滩半个产业的资金拿走存放起来。”老总管不解地问:“外姓人,谁是外姓人?”

    “我那四位姐姐和三个姨娘。”老总管说:“少爷啊,你真糊涂!你四位姐姐和三个姨娘怎么会是外姓人?咱暂且不说财产的事情。翠翠的事情怎么办?怎样与贵娥和四位太太说明,以后滩地怎样经营,这些亏空你妈妈是否能拿出来补上?再有,白玉娇,你想怎样解决?”崔宗健说:“实在拿不出钱来,只能让杨春海领走翠翠。玉娇她愿意和我过,我收她二房太太就是了。滩地的事情我只能劝妈妈将拿走的钱补上,不然盐滩确实没法再经营下去了。”崔宗建说话时,眼泪鼻涕往下流。老总管一见,就知道少爷的烟毒上瘾了。

    为了解决问题,老总管让人买来烟泡点上。崔宗健躺在炕上呼噜呼噜地吸起来。吸足了烟瘾,精神上来了,与老总管来到堂屋。将佣人们打发出去后,崔宗健在大家面前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最后对贵娥说:“明天杨春海就要将翠翠领走。贵娥,这也是件好事,让翠翠过好日子去吧。”贵娥仿佛没听见崔宗健说话,呆呆地坐在那里。四位太太大哭起来,纷纷指责着崔宗建,崔宗建跪地爬行在四位太太与贵娥之间。

    在崔家乱作一团的时候,贵娥走了出去,走进翠翠的房间,看见女儿躺在被窝里睡得很沉。坐在女儿的炕沿上,静静地看着稚气未脱的女儿,低头在女儿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贵娥的手在女儿的身上来回抚摸着,翠翠在睡梦中甜甜地笑了。贵娥悲痛忍泪,又在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将手上的一只玉镯摘下来,放在女儿的枕头底下。然后站起来,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女儿便走出房间,回身关好女儿的房门,走进自己的屋子。

    堂屋里只剩下崔宗健和四太太。他跪在妈妈的跟前,请求妈妈将拿走滩地的钱拿出来。四太太说:“钱,我已经分给了我三位哥哥,明天找你三位舅舅再商议吧!”老总管说:“夜已经很深了,大家都回房休息吧,明天翠翠就要被杨春海领走,如今最难过的是贵娥,她可能再给孩子准备东西。”崔宗健说:“我去看看贵娥。”崔宗健走进自己房间推开房门大吃一惊,贵娥吊在房梁之上!崔宗健跑过去抱住贵娥。贵娥的尸体已经硬邦邦地,早已咽气。崔宗健抱住贵娥的两条腿大哭起来。人们听到崔宗健的哭声,不知发生什么事情,跑来一看,崔宗健躺在血泊中,手里还紧紧攥着他那把外出时防身用的匕首。

    四太太一见儿子、媳妇全死了,一声“娇儿”出口就背过气去。十五岁的小福祥看见父母转眼之间双双死亡,啊啊啊地喊着,抱着脑袋跑了出去。大太太急忙让佣人出去追赶福祥,小福祥大声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去哪?你们别躲着我,儿子要找你们。”福祥跑着跑着,突然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脚底下说:“爸爸妈妈我看到你们啦,你们别躲着。”佣人劝福祥说:“孙少爷,你爸爸妈妈在家呢,跟我们回家吧!”福祥摇着头,小声嘀咕着:“他们?他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妖怪,全是妖怪。你们看,他们来了,妖怪来啦,进我们家里去了,你们不要进去,谁也不要进去,那里有妖怪。”福祥痴呆呆地低着头,小声嘀咕着,不肯进家。大太太说:“听说幻村有个狐仙很灵,快快把她请来。

    白玉娇本想用妖法解救崔宗键,没想到,崔宗键死后即被他父亲和贵娥的鬼魂团团围住。她不敢近身,怕的是仨鬼成魔将它撕碎。刚要偷偷地溜走,晴儿赶到,用紫金罩将它们罩住。崔老爷、贵娥和崔宗键见白玉娇是个鬼怪,气得哇哇乱叫,但是被紫金罩罩住不能动弹。晴儿在坛上看了崔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白玉娇造成的结果,厉声对白玉娇说:“白玉娇鬼魅听好,你生前不守妇道,与崔少爷鬼混,死后,你又蛊惑崔少爷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你罪该寒冰地狱逞罚。”只听晴儿说:“禀报寒冰狱王楚江王:现有罪妇人白玉娇生前与崔少爷鬼混,死后蛊惑人心。责罚到寒冰狱受刑!”只见两个鬼卒架起白玉娇来到寒冰地狱,但见冰山白雪皑皑,寒气逼人。冰凳之上如倒立的玻璃碴,脚踏上去,绽开如嘴似的道道血口,刀片闪闪飞在身上,片片血肉随风飘落。再往山上走,灵魂渐渐被冻僵硬,然后用火烤化重塑人身。此狱专门责罚做妓女开窑院,袒胸露背,用肉体迷人等罪过的女子。这时,佣人将福祥哄进屋来,晴儿见一个冤魂附在福祥身上,仔细辨认竟是他的母亲贵娥。贵娥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手伸向儿子,心痛地招呼着儿子的名字。这正是:

    黄泉路走谢尘缘

    梦空遗恨难问天

    玩火终被火淹灭

    老天严惩鬼魅缠

    第五十章狐仙劝离附魂亲身母

    贵娥梦托福祥掌崔门

    晴儿见贵娥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手伸向儿子,心痛地招呼着儿子的名字。转身对贵娥说:“少奶奶,您既然舍不得离开孩子,又为何狠心抛弃他们悬梁自尽?”贵娥说:“我已经没有能力让我的丈夫回头,没有能力阻止我的女儿不让人家领走,我也没有信心让这个家再次兴旺起来。我想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我还是牵挂他们。如今看见儿子这样的情景,心已经碎了。晴儿狐仙你能帮帮我的儿子吗?”晴儿说:“救你儿子的只有你自己,别人做不到。”

    贵娥问:“此话怎讲?”“你孩子是看到父母双亡,感情一下子接受不了,造成了呆傻。而你又不能舍弃对儿子的疼爱,因此,你的阴魂伏在孩子的身上。如今福祥身上阴气太重,不能使阳气正常运转,因此,他显得痴痴呆呆。你如果再不离开福祥,他可就真的呆傻再也回复不好了。我问你,你愿意看到儿子成为一个没人管,任意让人打骂的呆傻孩子吗?”

    贵娥泪流满面地跪在晴儿面前痛心地说:“不,不!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再受摧残。请狐大仙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儿子吧!”

    “好吧,我说了,救你的儿子只能靠你自己,我现在施法力将你的阴魂与福祥的魂魄分开。到时,你会很痛苦,要尽力坚持才行。”

    “我为啥会很痛苦?”

    “当你的灵魂即将离开时,正是你儿子精神处在最崩溃的时候。因此,你看见他难受痛苦,出于本能的母爱,你想保护他,你的灵魂与你儿子的灵魂即可就紧紧地交融在一起。你应该立刻离开你的儿子的肉体,让他淡忘这段彻骨的痛,让你的儿子尽快振作起来。你能坚持得住吗?”

    “好!我一定坚持,还我儿清醒。”

    晴儿坐在法坛之上与福祥面对而坐,深深将气吸起存在丹田,贯穿全身聚成一股极强的内力,充盈于双手指尖。双手轻轻扬起托圆球状,然后双手收拢在丹田,五指并拢伸直后胳膊猛然用力往前方推去,直逼福祥的天灵盖。这时贵娥尖声喊叫,倒地翻滚,六魂、十四魄在福祥身上呼啸地转着,福祥浑身颤动表情十分痛苦。渐渐地贵娥无力再叫了,魂魄分成两份,一份向贵娥方向飞去,一份从福祥的头顶、心窝、腋下进入体内。

    晴儿下神坛浑身湿透,脸上的汗水直往下淌。贵娥面如死灰躺在那里,福祥的神态渐渐恢复正常。福祥慢慢转动双目,低头见到父母的尸体双双躺在堂屋,扑上去大哭不止。晴儿又对崔老爷和崔宗健说:“崔家惨剧均是娇惯子辈造成的,希望你们来世勿重蹈覆辙,你们快快到奈何桥等候去吧!”晴儿说完收起紫金罩。三个鬼魂一起往奈何桥走去。

    四位太太,连声感谢晴儿,要给银两答谢,晴儿说:“我们仙家救人做事本是分内之事,不收钱财,只是将我送回幻村即可。”

    翠翠看见爸爸妈妈的尸体也痛哭不止。四位奶奶看着可怜的孙女,想起天亮就要跟人家走了,抱着翠翠大哭起来。

    天亮了,三位客人看见崔宗健夫妻双双死亡。杨春海对老总管说:“我们打扰崔府多日,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想马上带翠翠回去,请老总管知会四位太太一声。”老总管对杨春海说:“杨侠士,既然我家孙小姐已是您家的人了,我们就是亲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家少爷和少夫人双双死亡,孙少爷又痴痴呆呆,怎么也要让孙小姐给她父母送到坟地吧?在下恳求姑爷高抬贵手,再忍让几天时间吧!”老总管说着就要给杨春海跪下。杨春海拦住老总管道:“好吧。如今他们也是我的岳父岳母,我也理应要送他们最后一程。”

    贵娥父亲来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家两只胳膊搂住一双外孙外女,悲声呼唤女儿贵娥,忽见灵前跪着一人,声声呼叫岳父岳母,心中生疑,推开一对外孙,走近老总管跟前问道:“有请老总管,我有一事不明。”

    “亲家公但问无妨。”

    “灵前下跪之人是谁?他为何叫那对亡人岳父岳母?我外孙女翠翠尚小还未许配他人,我未曾知晓宗建还有其他外室子女,有请老总管明示。”老总管深恭一礼言道:“我明示之后还望亲家公冷静。”老总管将事情讲了一遍。郭老爷抱住翠翠失声痛哭,然后对老总管说:“宗建亏欠杨春海的银两,我郭某一分不少归还给他,我带翠翠到我家居住,她的一切费用,不用你崔家一分一毫,替我闺女将翠翠抚养长大,直到出嫁。”四位太太与老总管拉着福祥、翠翠,一同跪在郭老爷跟前,谢郭老爷解救翠翠恩德。郭老爷再次抱住一对外孙痛哭不止。

    崔家将宗健夫妻发葬后,老总管与四位太太商议,由四位太太的娘家,每家出一位代表和郭老爷列席参加,公布崔家全部财产明细账目,然后让福祥接管崔家所有产业。商议会上,老总管公布盐滩实际财产,只能维持全家生活支出。盐滩如想转动起来至少需要五千两银子投资,不然,到年底将瘫痪倒闭。

    郭老爷不相信本地首富巨豪,在三年的时间竟然这么快就瘫痪倒闭,一再追问偌大家财的去向。老总管言道:“各位太太、孙少爷、郭老爷、亲家兄们,我翟厚仁今天最后一次主持崔家之事,向各位如实交代清楚崔家财产去向,明天我全家将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说完,他向在座的深鞠一躬,言道:“蒙承老太爷、老爷、少老爷、孙少爷不弃,我翟厚仁与崔家四代爷做管家终因管理不善,偌大家财只剩空壳。崔家商行、绸缎店、戏院、土产、烟馆等店铺商行,因为宗建少爷吃喝嫖赌抽,被白玉娇鬼魅迷惑。已全部挥霍典当出去;盐滩只剩一半家财,另一半家财四太太取走拿回家用。

    翟老总管声音虽然不大但掷地有声,字字清楚。三位太太大吃一惊,郭老爷也怒目看着四太太。这时,十五岁的崔福祥站起来对郭老爷说:“外公请您老息怒。我有一个意见请大家听一听,是否可采纳?”

    “你讲。”

    崔福祥稳步走到四太太面前,深深给四太太鞠了一躬:“奶奶,恕孙儿不孝。孙儿先给奶奶赔罪了!”然后站直身子对大家说:“请奶奶把拿走崔家的财产一分不少地交回崔家!否则,到衙门报案,以偷梁换柱窃取崔家财产为由向衙门审诉,求得衙门秉公执法。”

    大家听后,一阵叫好。郭老爷一下抱住外孙,老泪纵横说道:“贵娥,你走得太仓促了。看看你生的儿子,我的外孙是多么地令人欣慰!”这时四太太的兄长站起来说:“谁看见我妹妹拿钱了?”四太太也哭嚎地说:“是啊,谁能证明我拿走了崔家的财产?”福祥不急不忙地拿出一个小本子说:“记载全在这里,有账目为证!”翟管家拿过账目一看,仰天喊了一声:“少奶奶您英明啊。你为崔家,为我翟厚仁洗清了一切!”说着跪在西方磕了三个响头。

    原来贵娥明知四太太偷梁换柱窃取崔家财产,当崔宗健睡着之时,偷偷将账本及时地抄录下来,然后托梦给儿子崔福祥。小小崔福祥这才有了挽回崔家财产的证据。这才是:

    鬼魅害人终害己

    管家坦诚报明细

    福祥年少令欣慰

    苍天有眼遭追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