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伸手又摸倒地之人的脉膊，摸过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道：“这位牛先生，事已至次，我也无话可说，你报警吧。便是坐上几年牢，我也无怨言。”
那姓牛的头目“呸”了一声，道：“报警有个屁用，我兄弟已经死了，报警难道还能活过来不成？”
那女子皱眉道：“把人治死，是我的不是。你要我赔偿，也无不可。”
姓牛的冷笑道：“赔？人命值千金，你赔得起么？便把你这个诊所卖了，又能值几个钱？”
女子也不争辩，道：“我除去这间诊所，便是身无长物。牛先生有何要求，便请直说吧！”
滕烈站在一旁，冷眼观瞧场中动静。便在此时，只见已有数十人从远处奔近。这些人穿着破烂，面带风霜，有的拿着一根杆秤，有的提了一蓝水果，还有的拎着一根扁担，竟然有一位老妇人，手里拿着半只尚未纳好的鞋底。这些人拥到近前，全都向中间的那来来人看去，面带怒色。只听那老妇人低声道：“造孽啊，这牛光头又来捣乱。方医生一个弱女子，可被他们欺负得惨啦。如果没有了方医生，以后又要去大医院看病，却怎么治得起？”
旁边一位老汉也低声接口道：“谁说不是？方医生医术高明，心肠又好，医药之费收得又是极少。便是如此一个人，也要受人欺负，真是老天无眼啊。”
滕烈看向场内，暗道：“这个姓牛的，明明有头发，却怎么被人称作光头？”
只听这姓牛又干笑了两声，大声道：“方医生，事已至此，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也不为难于你。眼下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把我这位兄弟治活过来。看来你是不成的啦。”
方医生点了点头。
姓牛的又道：“这第二条路嘛，便是你自行离开这西城区，再不回来。”
那拿着鞋底的老妇人低声道：“咱们这西城区，本是平民百姓聚集之地。方医生离了这里，难道去给那些官老爷，恶商人看病不成？”
方医生看了这姓牛的一眼，道：“治死了人，只要离开便可，这也真是便宜我了。”
姓牛的嘿嘿笑道：“那么，方医生你是答应了？”
方医生还未开言，四周众人已经鼓噪起来：“方医生，不能答应他！你不能走！”
那姓牛的猛一回身，目露凶光，看向众人。众人想是被他欺负得怕了，各自低下头去。
方医生苦笑了一声，提高了声音，向外围的众人道：“众位乡亲，承蒙厚爱。今日方柔素医道不精，治死人命，再也无颜留在此处，就此别过了！”
姓牛的嘿嘿冷笑，道：“如此甚好，方医生，要不要弟兄们帮你收拾东西？”
方柔素淡淡地摇了摇头，转身便向诊所内走去。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叫道：“方医生，请等一下！”
方柔素诧然回头，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过来。这少年相貌英挺，却穿着一身又脏又皱的西装，手臂上还有两只浑圆精壮的赤红小鼠爬来爬去。他一边走，手指一边一弹一弹，每一弹之下，指端便现出一根极细的金针。手指再一缩回，这金针便又消失不见。
方柔素温言道：“这位小兄弟，你有事？”
这少年自然便是滕烈。滕烈点头道：“我自然有事。我的事，便是要你不可离开，继续在此行医。”
方柔素苦笑了一声，还未开言，那姓牛的已接过话去：“哪里来的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么？”
滕烈回过头来，看向这姓牛的，笑道：“这位牛兄，是否治活了这个死人，方医生便可以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