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既然有如此提议,朕认为妙极,只是这赋诗会……爱后既然提出了这个建议,那就顺便说一下具体的规则吧。”
轩辕司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慵懒地道。
“臣妾认为既然是取君臣同乐之意,那就雅俗共赏吧,诗词歌赋皆可用来参赛,只是最后倒是要叫皇上破费,给咱们的前三名挂些奖赏了,这样大家的积极性也能提高些。”
“好主意,那朕就将前儿北藩进贡的那紫貂大衣做为第一名的奖赏吧,至于第二和第三嘛,朕那里还有一管暖玉笛和一支碧玉箫,就分别作了赏吧。”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便是一阵骚动,足以想见这三样东西该是多么的贵重了。
我淡淡一笑,“趁着那些乐师在这儿,何不就叫他们蒙纱击鼓,咱们传桂枝,传到哪个手里,哪个就表演一个节目,然后再看谁的精妙,再请皇上圣裁如何?”
“桂枝?倒是真真应了景儿,兆头也妙,好极了。来人呐,去外面折一枝开得最好的桂枝来。”
对于我的提议,轩辕司辰自然是盛赞不已,马上便叫人出去折了桂枝备着。
一切备妥以后,皇帝牵着我的手下了玉阶,然后在后妃们那一边安排了椅子坐下,便命响鼓。
霎时间,那桂枝便在席间传递起来,或快或慢,或似夜来惊雨,或如更漏之滴,忽然鼓声戛然而止,然后众人皆是看到桂枝正落在了当今皇帝的手中,不禁又是一阵恭维,直说轩辕司辰乃天子气度,自是不比常人。
轩辕司辰倒是毫不惊慌,顺口便拈来几句诗:
对酒歌,太平时,吏不呼门。
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
咸礼让,民无所争讼。
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
斑白不负载。
雨泽如此,百谷用成。
却走马,以粪其土田。
爵公侯伯子男,咸爱其民,以黜陟幽明。
子养有若父与兄。
犯礼法,轻重随其刑。
路无拾遗之私。
囹圄空虚,冬节不断。
人耄耋,皆得以寿终。
恩德广及草木昆虫。
他的话音刚落下,座下的臣子及后妃便开始热烈地鼓起掌来,无不称颂其是勤政爱民,心系天下苍生的一代明君。
我亦是对于他这种胸怀也是感佩不已,他有这样的想法,也难怪百姓们如此拥戴他了。
赞美的声音被他打断,然后继续击鼓传桂枝,鼓声一落,这一次落在了水清浅的手上,那鼓声刚落的时候,她还是一阵怔愕,后来见大家都望着她了,这才反应过来,倒是也不扭捏,朝轩辕司辰这边看了一眼,便坦然站了起来,吩咐旁边伺候的小宫女拿来了琵琶,抱过琵琶朝所有的观者轻轻一福身之后,这才端坐下来。
初始是慢慢转轴拨弦,听那初音,好像是《春江花月夜》的曲调,她低眉信手,婉转间,便是万种风情,那声音渐渐地起了,初始犹如千万颗玉珠子掉落在银盘里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迷醉其中,听着那乐声,优美安静的旋律,静静地流淌在整个大殿,仿佛就如一幅工笔精细,清丽淡雅的山水画卷展现在人们面前一般,让人唏嘘不已。
乐声转至高潮时,却又脱离了原来的《春江花月夜》的曲调,琴弦一拨,便仿似有千军万马奔踏而来,更是那银瓶乍破、铁骑突然放肆狂奔的激情澎湃,久久不息,最后,乐声渐次地低了下去,她那柔嫩的小手当心一划,悄然收尾,整首曲子自从一格,毫不扭捏作态,如果不是亲耳所闻,还真的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年轻女子所弹,我的心里对于水清浅的印象不禁又深了几分。
那声调刚落,大殿里霎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也情不自禁地为她卖力地鼓起掌来,无关乎敷衍或者奉承,而是真正的佩服和欣赏。
我看到她的眉间隐约含着几许春意,望着我身边的轩辕司辰渐渐地愣了神,直到身边有宫女要接过她手中的琵琶,她这才回过神来,俏脸上一片绯红,仿若流霞,让人不禁心生怜意。
我偷眼去望轩辕司辰,他的眼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宠爱和欣慰,嘴角亦勾起了一抹真心的笑意,至少,在我看来,他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笑意的。
在面对我时,他的笑,不是暗藏杀机,便是夹杂着讽刺与讥诮。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漫过一层苦意。
击鼓继续进行,而我,因为刚才的心事也渐渐懒怠下来,再也提不起之前的高昂兴致了,只瞧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地接到桂枝,然后表演出自己的拿手绝活,毕竟这是在几乎整个皇室与所有朝臣面前,如果露了脸,那就代表着有可能会得到皇帝的青睐,所以他们自是铆着劲儿表现自己。
我只是一径地带着清淡的笑意欣赏,遇到喜欢的,就真心的鼓下掌,遇到差强人意的,少不了也要敷衍一番,却是让身体更加的疲乏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无故受了这两处莫名其妙的伤的缘故,我开始渐渐地发觉有些头重脚轻了,昏昏欲睡间,只得狠命地用尖细的护甲套掐了掐自己手心的嫩肉,这才得以清醒了些。
终于,在我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轩辕司辰发话了:“今日各位爱妃与爱卿们表现得都让朕非常满意,这个名次的决定嘛,朕想将它交给皇后,毕竟今日的晚宴是庆贺皇后的生辰,皇后以为如何?”
听到他的话响起在我的耳边,我的思绪也渐渐地回笼了,我知道此刻他是故意让我出风头,好让我真正成为整个后宫站得最高的女子,到后面,自然也是摔得最惨的一个。
虽然心里一片清明,但是他递过来的警告眼神却不容我拒绝,还应该表现得越得意越好,我赶紧敛起自己疲惫的神色,撑起一抹淡笑道:“既然皇上如此美意,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