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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交换(下)
    翌日,我和落英交换了服饰,为掩人耳目,凌特意寻了两套男装递予我和落霞换上,简单和落英她们的道了一声珍重,凤鸾轿辇便载着她们启程了,因着我事先跟底下官员们交代的要等待一个江宁城迟来的贵人的说辞,他们也并不怀疑,只躬身拜送了公主,目送那缓行的轿辇向着那西南方向的别苑而去,直到天际只剩下官道上车轮碾过扬起滚滚的黄色土幔,才各自散去。

    片刻之后,我们三人也雇了辆马车,自行上路。凌依旧是骑着他的白玉青璁行在我们的马车之前,山道还覆盖着薄薄的积雪,比官道难行得多,马车更是颠簸。初始还尚能忍耐,但渐渐地便被颠簸得有些反胃了,落霞看我冷汗涔涔,面色苍白,吓了一跳,忙撩起帘子对着外头的车夫道:“这位大爷,请暂且停一停,我家公子有些不适。”

    车刚一停下,也顾不得有没有停稳,我便冲下马车,快速跑到道旁大吐特吐起来,直将今日早膳所吞下的食物吐了干净,才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凌一听到我不舒服,也是一脸惶急的纵马过来,翻身越下马背,跑到我跟前帮我轻拍着背部。

    接过凌递过来的帕子,擦净脸上的冷汗和涕泪,抬头望天,已快接近晌午了,凌见我如此难受,心疼地道:“夕儿,既然你不舒服,不如就下车慢慢走一段路吧,反正前边不远就会有民舍了,天黑之前我们定是赶得上投宿的。”

    我略想了想,点点头,对啊,反正此行又不赶时间,何苦为难自己的身子,非要走得如此辛苦?索性就当做出来旅行,于是让落霞坐在马车内和车夫在前慢行,凌牵着马慢慢地和我步行在后。

    初春的江南还带透着些许的寒意,因刚刚出了一身冷汗,阵阵凉风吹拂在身上,身子便有些颤抖了,凌心疼得不行,忙解下自己的披风将我严严实实裹了,又不顾我的抗议,坚持将我抱上马背,自己也跃上马背,将我紧紧揽在身前,策马前行。

    感受着身上的暖意,心中觉得甚是惬意,静静地抬眸望去,路旁山色青葱,枝桠上覆着皑皑白雪,林间的积雪倒是颇深,远远瞧去如烟似雾,阳光透过密密的树枝洒落在我们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那形态各异的冰挂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着绚烂的金光,煞是好看。我前世都是居住在那些大城市里,且大都气候温暖,冬天是鲜少下雪的,即便有,最多也就下一点雪粒子,断然不会形成积雪的,常常是晚上下一夜,白天也就不见踪影了,而自来到这个空间以后,虽是时有下雪,却也终究只在那皇宫的四方围墙里瞧见罢了,根本观赏不到如此壮观的雪景,所以如今能够看到如此盛景,我自是满心欢喜。

    轻声哼着小曲儿,慵懒地靠在凌的怀里,感受着这一片安逸与闲适,甚是满足,近日那缠绵于心中的郁郁之色终是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这样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因刚才的呕吐清空了腹中所有食物,便觉着有些饿了,轻轻扯了扯凌的衣角,看他附耳过来,才不好意思地跟他提了,话还未完,一阵“咕噜……”之声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羞得直想跳下马背去,耳畔传来凌压抑的低沉闷笑声,我不依地捏捏他手背,他才渐渐止住笑意。

    扬起嗓子,唤了车夫停了车,便跳下马去,然后又将我抱了下来,将马拴在邻近的大树干上,便嘱咐落霞好生照顾我,自己则提着剑进到树林深处寻食物去了。

    我安排了车夫去附近拣点柴过来,然后便和落霞一起将车内带着的干粮和清水拿出一部分出来,在地上摆放好,又将父皇临行前赠予我的龙纹小匕首拿了出来,在地上挖了洞,如此准备好,车夫也捧着一大捆柴火从树林里出来,取出打火石,刚升起了火,耳畔便传来了落霞惊喜的呼唤声:“公……公子快看,凌……公子回来了。”

    昨夜便说好,以后出门在外,我和凌便乔装成兄弟,而落霞则是小厮,切不可大意泄了身份,想是还未适应,落霞叫起公子来还是难免有些生疏,刚刚那短短的一句话,可真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瞄一瞄身侧正在摆弄柴火的车夫,见他没啥异样,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去,嗔视了落霞一眼,她亦不好意思地朝我吐了一吐舌,表情煞是可爱,把我和提着野鸡走上前来的凌都逗笑了。

    凌不甚熟练地掏了野鸡的内脏,除了皮毛,我接过来,用刚才调好的野果汁和调料在野鸡上厚厚地抹了一层,又将剩余的果子填在鸡腹内,拿之前早已备好的几片干净大叶子裹了,外面再薄薄地抹上一层稀泥,然后将之放在那挖好的坑内,再填上土,用手拍实了,将之前升好的火移至土坑之上,慢慢地将火加大,凌一脸惊异地望着我熟稔的动作,我也不多做解释,只回了他淡淡一笑。

    我们围着篝火烤了一阵,土坑内便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我转过头去,看见凌暗暗地吞了口口水,觉察到我的目光,他脸上立即涌上一抹暗红,我戏谑地一笑,又去看身侧的落霞和那车夫,发现他们也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土坑,心中不禁涌起几分得意,这还是得益于前世晨经常带我去露宿和野营,才学来的这么一手。

    吃罢午餐,歇息了一阵,我们便继续赶路,仍旧是车夫载着落霞在前面慢慢赶车,我和凌骑马在后面缓缓跟着,这样不疾不徐地前进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待到前面终于响起人声时,天色已快挨近黄昏了,付了银子给那车夫,我们将车内的东西卸载在马背上,决定在此借宿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