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说实话,我们也感到奇怪。”海忠困惑地摇着头说,“我父亲现在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但他没有交待任何关于他死后的事,只是反复念叨着,要我们来请您过去,说是……想把十五年前那个没听完的故事听完。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就只好到这儿来请您了。”
文书思索片刻,说:“知道了,我们走吧。”
“真是太感谢您了,老师!”海忠鞠躬道,“车在楼下!”
黑色的小轿车快速地穿梭于城市的灯红酒绿之间,二十分钟后,在一家肃穆、壮观的大医院前停了下来。海忠下车替兰教授打开车门,然后领着他匆匆地乘上电梯,来到六楼住院部的一间加护病房里。进门后,海忠向房间里站着的十多个亲属介绍道:“这就是黄文书老师,我把他请来了!”
病房里的人全都向文书点头致敬。文书望着病床上行将就木的方忠,立即意识到他的生命之火已经燃到了最后的尽头――他的鼻子上插着输氧管,眼眶深陷了下去,面貌惨不忍睹。
海忠走到父亲身边,俯下身去小声说道:“爸,我把文书老师请来了。”
海鹏干瘪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说了一句只有海忠能听清的话。海鹏直起身子,对亲属们宣布道:“我爸请大家都先出去,他要和文书单独谈话。”
亲友们互视了一眼,只得和海忠一起离开病房,关上房门,在走廊外等候。
病房里只剩下文书和垂死的病人。文书走到海鹏的病床前,轻声问道:“老伙计,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想着那个故事吗?”
病床上的海鹏想点头,却动不了脑袋,只能眨了眨眼睛。
文书叹了口气:“好吧,我今天就把那个故事的结局告诉你,了却你最后的心愿……”
五分钟后,文书从里面打开门,亲友们一齐围了上去。文书平静地说:“他走了。”
这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海鹏的儿女和家人们并没有悲痛欲绝地号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掉下眼泪,走进病房,为逝者处理后事。
三天后,海鹏的葬礼在公墓举行。文书应邀而来,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为死者哀悼。
葬礼结束后,海忠在文书准备离开之前找到了他,说:“老师,非常感谢您能来参加家父的葬礼――我们还想请您去家里坐坐,可以吗?”
文书问:“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是的,老师。”海忠向文书鞠躬道,“请您务必答应我们。”
“那好吧。”老师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文书坐在了海家宽敞的大客厅里。海忠支走佣人,亲自替文书泡上一杯热茶。坐在客厅里的还有两个人――海忠的弟弟和妹妹。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海忠再一次向文书道谢:“老师,我那天晚上冒昧地来请您,您答应了我的请求,满足了家父最后的心愿――我们兄妹三人真是对您万分感激。”
海忠的弟弟和妹妹也赶紧附和,连声道谢。
文书摆了摆手。“客气的话就别再说了,为老朋友实现最后的心愿是我该做的――我想知道,你们今天请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兄妹三人对视一眼。海忠说:“老师,其实我们今天请您来,就是为了家父那个‘最后的心愿’。”
“什么?”文书有些没听懂。
“让我来说吧。”海忠的弟弟说,“老师,我们实在是太好奇了。您知道吗,家父在临终前,对于财产、房产的分布情况或是家中重要事宜的安排等只字未提,只是不断说着要找您来,听完那个十五年前没听完的故事――我们实在是不明白,您在十五年前到底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给家父听,以至于让他一直牵肠挂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什么都不管,而只念着那个故事?”
文书有些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讲的到底是个什么故事?”
“是的,老师。”三个人一起回答道。
文书摇着头说:“对不起,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们听,请原谅。”
海忠问道:“为什么?”
“这个原因我也不能说。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告辞了。”文书从沙发上站起来。
三兄妹都着急起来,想挽留文书,却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文书走到门口。
情急之下,海忠的妹妹说:“老是,您的这个故事就折磨了我们父亲十五年,难道您也要折磨我们这么久吗?”
海忠拉了她一下,瞪她一眼,用眼神谴责道――这样说太失礼了。
文书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他们,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真的想听吗?”
三个人一起点头,海忠为难地说:“老师,真的……我们太好奇了,如果您不讲的话,我们恐怕真的会寝食难安。”
文书从门口走回来,说:“你们要我讲也可以,但必须用一些东西来交换。”
“是什么?”海忠问。
老师说:“我要你们把一生当中经历过的、或是知道的最诡异莫测的故事讲给我听,如果我听得很有兴趣,那么作为等价交换,我就把十五年前我讲给你们父亲听的那个故事讲给你们听。”
三兄妹同时一愣,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交换。
过了一刻,海忠说:“可以,老师。但我们得先想想。”
文书点点头,坐回到刚才的位置。“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来思考吧。”
三兄妹沉默着,各自考虑着自己的故事,过了一会儿,海忠的妹妹说:“我先讲吧。”
兰教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说的是在她读大学期间的一件事。那天晚上,她和几个室友在路过一座桥时,惊讶地发现河滩上有一个全身绿色、长得像青蛙般,却又直立行走的“人”。她们大声惊叫,指着那怪物,却惊动了那东西。那个“青蛙怪”趴到地上,迅速地跳进了河里。桥上的人注视着河面达半个小时之久,却再也没有见到它浮上来。
五分钟之后,她讲完了。
文书笑着说:“你讲的这个根本不能算是一个故事,顶多算是一次奇妙的见闻。”
年轻女孩显得有些尴尬。文书轻轻摇着头说:“如果你们要讲给我听的故事都是刚才那样的――那么不讲也罢。”
海忠的弟弟想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说:“我倒有一个十分离奇和恐怖的故事――正因为这件事是真实的,所以我至今都感到非常害怕……要不是今天这种特殊情况,我是不愿意讲出来的。”
文书扬起一边的眉毛说:“希望这一次我不会失望。”
“这我可以保证。”?海忠的弟弟肯定地说,“我开始讲了,故事的名字叫‘神秘的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