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哭够了,摸掉眼泪,重新站起来继续讲她还没有讲完的故事。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阿云会用自己作为复仇的筹码,为了复仇,她已经疯了。”
“阿云那样美好的姑娘,谁能够抵挡住她的诱惑?林芝峥不能。”
“只要阿云有心,这天下任何一个男儿都不能。”
“就如同现在大家都知道的一样,林芝峥爱上了阿云,疯狂地爱上了阿云,只要阿云一句话,他可以为阿云生,也可以为阿云去死。”
柳先生低声轻笑道:“是不是很奇怪,林芝峥那样优秀的男儿居然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腻活。”
“可这就是爱情,遇上了就是一辈子的劫难。”
林雨韵听得不是很明白,她轻声问道:“为什么?云夫人为什么要去诱惑父亲?她的仇人不应该是镇南王府和后族的人吗?”
柳先生缓缓说道:“一开始我也是不明白的,也正是有这样的认知在里面,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阿云和林芝峥的相遇相知相念和相许,因为这一切根本就不合乎常理……”
“偶然一次机会,我偷听到了阿云和云姑的对话。”
柳先生看向云姑,脸上带了疲惫。
云姑苦笑说道:“当初也是我失察,竟然没有发现你躲在柜子里,姑娘后来为此一直埋怨了我许久……姑娘根本就不愿意你接触到那些事情真相。”
“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知道的,我还是知道了。”柳先生叹息说道。
柳先生和云姑之间打的哑谜,林雨韵听得不甚明白,她皱眉看向柳先生,按捺下内心的焦急,并不催促。
柳先生回忆道:“那一日,我心血来潮去找阿云一起出门玩耍,可是阿云并不在屋子里,我有些失落,正准备回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阿云和云姑的声音,我玩心大起,想要捉弄阿云,便躲进了衣柜里。”
“我们柳家的孩子,无论儿女,从小都要学功夫打基础的,不是为了上马杀敌,却是想要有一副强壮的体魄。我虽然调皮,但闭气功夫学得还算不错。我巧妙地躲过了云姑的探查,心里正在窃喜,接下来却听到了令我震惊万分的消息。”
“阿云和云姑小声地商量着如何设计后族的人,如何设计镇南王府的人,以及如何设计林府的人……”
“我太了解阿云了,我当时便明白过了,什么喜欢林芝峥,什么陷入爱河的少女模样,统统都是阿云装出来骗我们的假象!她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却还一直隐瞒着我们真相。”
“我气愤极了,想也没想,便推开衣柜跑出去质问阿云原因。”
“阿云短暂的震惊之后便陷入沉默,面对我的质问,她一言不发。”
“我更加生气了,阿云知道的,她只要对我说说软哄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可能对她硬起心肠发脾气。”
“可是没有,阿云什么也没对我说,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我又生气又心痛又难过的跑了,发誓如果阿云不先来找我和解,我绝对不再和阿云说一句话!”
柳先生顿了顿,扭过头去问林雨韵道:“我那样的想法是不是很幼稚?”
林雨韵微微一愣,然后摇头轻声说道:“没有。”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想云夫人也不会觉得您是幼稚的。”
或许是林雨韵的回答让柳先生十分心喜,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柳先生回转身,低下头说道:“可是我却觉得自己那时候的想法和行为幼稚极了……”
“我也算是个硬气的人,说到做到,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去找过阿云。”
“母亲知道我和阿云闹了别扭,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也许在她看来,两个小姐妹经常闹别扭打闹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再加上那时候母亲忽然变得十分忙碌,她只是稍许问了问我和阿云的情况,便由着我们自己折腾了。”
“我那时候只沉浸在和阿云闹别扭的难过中,却忽略了家庭周遭许多变化,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只要多分出一两分心思关心家里,后来也不会在大难来临后那么的手足无措和难以接受。”
柳先生难过叹息。
“宣和三十年,柳家迎来了最大的劫难。”
“彼时,宣和帝已经垂垂老矣,再加上太子的死亡,又给了这个垂垂老矣的帝王更加沉痛的打击,老去的雄狮已经没了强有力的掣肘力量,年幼的狮子又还没有成长起来,镇南王府和后族的势力空前庞大,他们终于迫不及待对柳家出手了。”
“镇南王府再一次将柳家当年包庇齐恒妻子和孩子的事情翻出来布之公堂,这原本也没什么,这一桩陈年旧案在当年早已有了结论,宣和帝有心为下一任帝王保住柳家,一开始也没有太过多予以理会。”
“就算是垂垂老矣的雄狮,也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出现觊觎自己位置的贼子。”
“可是帝王多疑,特别是垂垂老矣的帝王,疑心病更是繁重。”
“镇南王府和后族的人早就拿捏准了宣和帝多疑的毛病,他们拿出了我父亲和齐恒当初的书信往来,其中还有齐恒去边疆之后的通敌书信。”
柳先生叹气说道:“柳家出了叛徒,叛徒偷了当年父亲和齐恒来往的书信,这些书信原本早就该烧掉的,可是父亲舍不得齐恒的一笔好字,再加上那书信上只是最平常的寒暄问候,并无其余的语言,父亲一时舍不得,便保留了下来。”
“这些书信被偷出去后,镇南王府和后族的人找人模仿齐恒的字迹,捏造了父亲和齐恒商量谋反的书信,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一层压上一层,终于是击破了宣和帝最后一根神经。”
“宣和帝对柳家发难了,我父亲作为柳家的族长,首当其冲。”
“母亲、兄长、姐姐们为了营救父亲,多番奔走,愁眉苦脸。”
“可是没用,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镇南王府和后族的人已经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柳家就如同当初的齐家一样,大厦将倾,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