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赏花大会在冬季最绚烂的日子如期召开，因为母亲花费了许多心思，这场赏花大会办的十分盛大，基本上全京城能够排上名的夫人们和少爷们都被请了过来，母亲下定决心要给阿云和我找一个好归宿。”
“柳家嫡出六姑娘及笄后第一场盛会，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谁会不给面子？尽管当时镇南王府和当朝后族的势力已经十分庞大，但是柳家历经几代王朝，又作为文人之中的标杆，自有一批自愿追随的人。就是镇南王府和当朝后族的人接到请帖，也不敢不给柳家人面子。”
“这就是帝王的权衡之术，没了齐恒这把利刃，他只能扶持另外的势力来对抗镇南王府和当朝后族不断延伸的庞大势力，三足鼎立才能维持表面的平稳和安定。”
“当真可笑！”
柳先生也确实放声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
就像是遇见了一件十分搞笑的事情，柳先生弯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明明笑得那样开心，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愤怒。
林雨韵捏紧了拳头，心里也是一片愤慨。
“阿言你……”云姑欲言又止。
“我没事！”
柳先生终于笑够了，她直起笑弯了的腰，毫不在意地抹去脸上的泪痕。
柳先生恢复平静，就好像刚才那个发疯发笑发哭的人不是她一样。
“赏花会那天十分热闹，尽管我们是为了安母亲的心才答应出席的，但毕竟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能够有的玩儿，谁又会不开心呢？反正我是很开心的。”
“一开始都是好好的，我们嬉笑打闹，特别开心，等到母亲让人来叫我们过去见长辈的时候，阿云却忽然说自己不舒服。”
“阿云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我之所以会学医，也是因为想要保护阿云，让她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我给阿云把脉，内虚外热，是老毛病了。阿云苍白着脸，我自然不忍心让她跟我一起去受罪，见长辈是要行礼的，那么多长辈见下来，阿云这虚弱的身子受得住才怪。阿云要坚持和我一起去，可我怎么忍心让她难受？为了安母亲的心，我让阿云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匆匆过去。”
“母亲见我一个人过去，自然知道阿云是出事了，但满屋子的贵夫人们，母亲不能丢下她们不管。母亲和我强忍着内心的焦急，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空隙，这才匆匆去后院看阿云。”
“阿云座靠在床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她的神情却熠熠生辉。那是一种奇妙的组合，虚弱的身子，亢奋的精神，就像是吃了罂粟一样。”
“可惜那时候我和母亲太担心阿云了，担心蒙蔽了我们的眼睛，反而忽略掉了那些很重要的细节。”
“后来，等到阿云悄悄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了，我才惊悚的发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阿云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可是我们还是最好最亲的姐妹，阿云把这个小秘密告诉了我。”
“玖玖……阿云喜欢的那个人正是你的父亲。”
柳先生看向林雨韵，目光复杂。
林雨韵微微抬头，神情有些发愣。
她从小知道的关于父亲和云夫人的故事，都是别人告诉她的。
他们说，父亲对云夫人一见倾心，父亲为了云夫人不惜违背祖母的意愿，父亲为了云夫人远走江南，父亲为了云夫人宁愿放弃家族……父亲为了云夫人牺牲了许多。
“你的父亲林芝峥，林夫人的第三子，也是林夫人最出色、最疼爱的儿子，他是林夫人一生中最大的骄傲。”
“你的父亲和齐恒一样，年少成名，早慧多智，胸有丘壑，上能指点江山，下能体察百姓。”
“大家都说，你的父亲林芝峥是最有可能成为齐恒那样厉害的人。”
“那时候多少鲜花簇锦在你父亲身边，说他天之骄子，一点儿也不为过。”
柳先生回头不再看林雨韵，她继续说道。
“阿云像是一个坠入爱河的懵懂少女，她的生活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林芝峥成了她生命的重心，只要是关于林芝峥的任何事情，阿云都会急于知道，然后一个人偷偷乐上好些天。”
“坠入爱河的阿云，就像是个快乐单纯的小女孩儿，她的眼神也变了，变得甜蜜和温馨。”
“阿云的变化我看在眼里，由衷的为她高兴，如果她能走出阴霾，忘掉过去重新生活，那绝对是我们最期望看到的。”
“阿云不许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作为她最好的姐妹，我也的确守口如瓶。”
柳先生一声叹息，她转过身看向云姑，脸上带了哀伤，说道：“你其实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吧，可是你却瞒着我，你和阿云一起瞒着我……”
云姑喉咙滚动，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几句话，说道：“阿言……姑娘她不告诉你……是想要保护你，她更不希望你看到她黑暗污秽的一面，她努力地把自己的不堪藏起来……阿言，如果可以，姑娘希望她在柳家人心里，永远都是纯洁无暇、快乐向上的……就如同你们带给她的那些温暖一样。”
柳先生捂脸抽泣，她哭的像一个被丢弃了的小孩子一样。
柳先生身上的悲伤感染了林雨韵，她努力压制住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父亲和云夫人之间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尽管她还只是听到了一个开头。
柳先生忽然情绪失控地对云姑大声怒喊道：“都是你！如果你当时阻止了阿云，阿云现在就不会活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不能动弹！哪怕，哪怕……你只要把真相告诉我，我也不会让阿云落入更加不堪的深渊！”
面对柳先生的指责和怒骂，云姑无言以对。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如果。
就算有。
在当时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去阻止阿云。
林老夫人该死，哪怕粉身碎骨，不惜一切代价，她们也要将她折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