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惊。
因为从来没有男子这样碰过她的手。她
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忍不住低低的轻呼了一声:“公子,请你尊重些。”
他连忙放了手,却又似乎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用眼睛看定了她,清晰地,却又温柔地说:“别走,请你留下来。”
他的眼睛深深的,黑黑的,有如最纯净的宝石。
一瞬间,她有些迷惑。按照礼仪,萧府虽然比不上王府,却戒备森严,焉有男子们出没的余地?按照规矩,见到了男子,她理当回避。如果出格一些,当惊鸿一瞥,就没入花间。
可是,他请求她留下来。他的声音带了惯于发号施令的坚定,他又看了她的眼,说:“别走,请你留下来。”
她竟然不能拒绝,只能后退了一步,微微低了头问:“请问公子还有何吩咐?”
一片不知名的叶子,忽然自眼前轻轻的飘落,旋转着飞舞,他笑道:“我不是坏人。我姓徐,名为世衡。我可以认识你吗?”不等她说话,他突然欺前一步,直到她的眼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为什么这么忧伤呢?象你这样的女子。”
她抬头,看进他的眼。按照礼仪,她应当低低的轻呼,然后退后两步,有如风摆荷叶一样的摇晃两下,然后再匆匆离去。
可是,她没有。
在他的眼睛里,她忽然看到了一种探寻和惊奇。不明白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竟然抬起头,轻轻的笑了一声:“你又知道多少我这样的女子?”
他笑了。
大笑。
从眉毛开始,到眼睛,到嘴唇,一时间满天云雾尽开。“你教训的是。”他低着头,认真地对她说:“我从来没见过和你这样的女子。”
她暗暗地想: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和他这样的男子。
“小姐,我知道自己很唐突。可是,我今天有急事要见恩师,过会儿就要走。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她轻轻地摇头。名字是女子最尊贵的东西。夫家要行了问名之礼,才能知道女子的闺名。她再大胆,也不能随意告诉一个陌生人自己的闺名。
靠近他,她隐隐感到一阵很好闻的松树一样的气息传来。他很高大,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把半边天都遮去了。她觉得抬头看他有点头晕,却固执地不肯低头。
她摇头说:“这是不合礼数的。”轻轻的,但却是坚决。虽然她看到他眼睛里的失望的时候,心里竟也微微的一动。
他苦笑:“我本来是想看看别人的笑话,却没想反倒看了自己的笑话。”
说话间,他已伸手从腰间解下了一方玉佩,反手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一回手,轻轻地拿去她手里的箫。
他咧着嘴一笑:“小姐,我要赶紧走了。”他挥了挥手里的箫:“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着,轻轻的一纵身,就消失在假山的后面了。
留下她一个人,手里握了一方碧绿的翠玉,傻子一样的站在那里。
那方佩玉,握在手里温润光滑。阳光透过碧玉,隐隐的光彩流动。碧玉雕做两只麒麟戏绣球的样式,绣球上有隐隐的一行小字:不失不忘仙寿恒昌。佩玉的下头是长长的湖蓝色的丁香结子,随风摆动。
有如她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