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琛真想用手上的奶瓶堵上他的嘴,“哪有你家闺女名字好,芋头,你下次再生一个叫红豆,肯定是个情种,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郁欢无奈的看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两个男人总是凑在一起斗嘴。
沈亦晨斜眼看他,挑眉道:“你这抱孩子的姿势不错啊,受过专门训练吧?”
嗯哼,我才不会告诉你,当初欢欢怀小芋头的时候,我特地去上了准爸爸课,抱得比你还专业!
“医院的护士教我的。”陆子琛眼都不抬的回道。
倒是陶一璇看安然逗伊伊逗得来劲,笑着对他道:“然然,你这么喜欢小妹妹,以后让小妹妹当你老婆好不好?”
原本还很有兴致的安然,听到她这句话马上收了手,撇嘴道:“那也得看看小妹妹长大什么样,她要是长得像你,我才不要呢!”
陶一璇的脸顿时垮下来了,这死孩子,我家丫头要是长成我这样,我才不把她嫁给你呢!看你和你老爸一个臭德行就知道,以后一准是个渣男!
郁欢一边帮她准备好纸尿裤,一边问道:“对了,那个傅岩医生,和那个吴梦婷,怎么样了?”
这么久了,吴梦婷早已从Sunnie辞职,慢慢的没了消息。
陶一璇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轻声道:“我听说傅岩在追她,只不过后来她做了手术,好像还是傅岩亲自主刀的,她恢复了记忆,可能对傅岩的感情……也就没了,但傅岩也没有放弃,一直在努力,前不久孩子满月的时候,他还来过电话,说吴梦婷在北京有一场演奏会,碰巧他去北京开研讨会,还去给她捧场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窗外有轻灵的音乐声响起,郁欢微微笑了笑,转头看向她,“他们一定会好的!”
欢愉过后,陆子琛埋在陶一璇的肩窝里,轻喘道:“今天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陶一璇冷着脸推开他,转身背过去,闷闷的道:“你和你那个女学生谈的那么开心,还能顾得上我心情好不好?”
身体恢复之后,她就重新回了医院工作,只是这一次没有做ICU的护士,而是成了手术室辅助护士,就是为了不会离他太远。
今天看他和医院新来的实习生相谈甚欢,气得她连午饭都没有吃。
原来是为了这个……
陆子琛从后面圈住她,在她圆润的肩头轻吻,“为了这个生气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陶一璇转身看着他,眼眶都红了,“那你还想有什么?让我看到你俩卿卿我我才算有了?”
陆子琛一怔,凑上去问了问她的脸颊,“你怎么就不问问她和我说什么呢?她是问我,陶护士那么漂亮的人,怎么看得上我……”
陶一璇斜眼睨着他,“真的?”
“当然,现在医院上下都觉得你疯了,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就能看上我这个人渣,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当初的混蛋事,说不定会怎么说你傻呢。”
“我还真是傻了。”陶一璇吸了吸鼻子,“看上谁不好,非得死心塌地的看上你这个死混蛋,害我伤心不说,现在还和你的女学生眉来眼去。”
陆子琛举手投降,“我对灯泡发誓,我可什么都没做!”
话音刚落,啪!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陆子琛傻眼了,靠!居然在这个时候停电了?!
“陆子琛!”黑暗里,传来了陶一璇气急败坏的喊声,“你这个衣冠禽兽!你!你说谎!灯都黑了!你骗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唔……”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张嘴悉数吞噬干净。
“老婆,既然灯泡都觉得打扰了我们爱爱,那么识相的停电了,我们怎么能辜负它的一片好心?事实证明迷信是不可信的,我还是身体力行证明给你看吧!”
接下来的时间,陶一璇所有的质问和声讨控诉,都变成了黯哑的求饶,和呜咽的啜泣,还有不停地嘤咛,“慢一点,痛……不要咬……”
一整栋漆黑的房子里,有一户正在上演着令人血脉喷张,脸红心跳的激情戏码。
只不过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延续的要久……
“驾驶员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对,车上还有一名乘坐人员,身份证明?有的,吴梦婷,女,未婚……”
“驾驶员叫陈,男,未婚……”
周围到处都响彻着尖锐而刺耳的警笛声,人身混杂着呼喊,我在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了那个人一眼,他的脸上满是鲜血,我张了张嘴想去喊他的名字,最终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刺目的白,那是一个很陌生的世界,我仿佛是一个误入他人世界的入侵者,对着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始终没有印象。
“小婷,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身侧传来了惊喜的低呼,我慢慢的转过头,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我的床边,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他的力道很大,我的手都被他握得很疼。
我迅速的在记忆里搜刮了一遍,却找不到对面前男人一丝一毫的印象,迟疑了一下,我才问,“您是……”
男人愣了一下,眼里的惊喜凝固在了有些浑浊的眼里,渐渐褪去了光芒,声音颤抖着道:“小婷,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爸爸啊……”
爸爸?
我不由得皱眉,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对着这个屋子环视了一遍,直到左手传来了针刺的痛感,我才终于意识到了,这是在医院。
可是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记忆消退前,我记得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冲击,随后周围是刺耳的警笛声,还有很多混乱的声音,可是现在都记不起来了。
他们说我是做了一个梦,这是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之后就忘却了梦里的东西,所以记忆才会一片空白。
我唯一能相信的是那个应该被叫做爸爸的人,他是一位医生,带我回了家,我终于在满屋子的照片中确认,我确实是他的女儿,我叫吴梦婷。
我并不想做一个没有记忆的白痴,所以我依靠很多东西去寻找我的记忆,照片,日记,甚至是以前的作业本,都成了我的线索,我知道了我是学钢琴出身的艺术生,可是家里却没有一架钢琴。
“那个啊,音色不好,我卖掉了。”
吃饭的时候我和爸爸提起这件事,他面不改色的对我这样讲,我回过头去看墙角的富贵竹,突然说:“那竹子以前不在那里吧。”
爸爸扒着米饭的筷子一顿,抬起头惊愕的问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我把视线转回来,对着他安抚的笑了笑,“只是觉得那个位置不是那样的,隐约有点印象。”
我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短短的一年中,我经历过好几次大手术,我看到爸爸请了好些老专家,拿着X光在光下反复的看,每个人都面色沉重的摇头。
我想我一定是生了一场重病,病入膏的那种。
最后一次要做手术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开颅要剃发,我对着镜子摸着我及腰的长发,忽然就落了泪,我记得曾有一个人说,我的头发保养得很好,像缎子一样。
我抓着爸爸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剃发,我不做手术……”
爸爸答应了我的要求,在家里呆了一年,我几乎要和外面的世界脱轨了,爸爸劝我去外面应聘,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Sunnie珠宝公司,没想到竟然幸运地被总经理留了下来,成为了他的助理。
沈总待我很好,总是很体恤我,他有一位心爱的前妻,我见过,温婉娴熟的模样,笑起来莞莞的,很容易让人喜欢。
公司上下都在传言我和沈总,可是我很明白,我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沈总带我去过很多地方,哪些地方对我来说很熟悉,仿佛以前出现过我的记忆中,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了。
后来我在爸爸和沈总的谈话中明白了,他们是在帮我寻找记忆。
原来我不是做了一个梦,而是失忆了。
与旧忆最接近的一次,是在Caroline的向总家里,我误入了他家的阁楼,看到了那架钢琴,忽然就心痒痒起来,上手弹了一曲。
我弹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人打断了我。
“你这一节弹错了……”
他穿着一声墨色的休闲西服,挽起袖子坐在琴凳上,我给他让开坐,他娴熟的弹起了我方才错的那一节。
“会弹梁祝吗?”
我点头,四手联弹的曲子,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我忘了那么多事,却独独记着这些琴谱。
曲子弹的越是深入,我的脑子里就越是混乱,脑海深处像是涨潮了一般,猛烈地激荡着我的思绪,我的眼前似乎慢慢出现了一个朗俊的男孩,我们一起坐在钢琴前面,笑得飞扬且肆无忌惮。
弹到化蝶部分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像是断层了一样,各种混乱的记忆都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