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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番外子琛和一璇35
    “我不准你和一个没前途的男人在一起!小婷,你应该坐在明亮的音乐厅里,弹着最好的钢琴,而不是跟一个只会谈风月的男人,做一个出入油烟的黄脸婆!”



    我想起来了,那是父亲说的话,我转头看了看身边坐着的男人,眼前一黑,忽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依然什么都不记得,那个陪我弹钢琴的男人却会常常陪在我的身边。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傅岩,和我爸爸一样,是一位医生。



    他开着一辆黑色的沃尔沃越野车,在我下班的时候接我去吃自助西餐。



    西餐厅在艺术学院附近,多半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也不乏有很多情侣,傅岩很绅士的为我准备食物,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跑前跑后,我甚至没有离开过座位一步。



    我看着他穿梭在食物前的背影,竟然不知不觉的就笑了,这样的情景十分熟悉,我隐约记得,曾经也有一个人,用自己的钱请我吃自助,却不让我动一下。



    沈总和他的前妻和好了,我终于摆脱了那些流言蜚语,可是公司却又开始传言我有了男朋友。



    傅岩是个很细心的人,他带着我去放风筝,站在广场上,初春的微风拂过我们的脸,掀起了我的唇角,他执着线轴奔跑在广场上,脸上是开怀的笑意,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小婷,小婷,你看它飞得够不够高……”



    我看着穿梭在高空的风筝,眼前却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背影,我们的风筝缠在了一起,最后他剪短了风筝线,看着两只缠绕在一起的风筝飘走了。



    黄昏的时候,我们仍然乐此不疲的在广场上追逐,他忽然扔掉了手上的线轴,将我一把抱起来,在原地转着。



    我们的心贴的那么近,我甚至能感到他的心跳,我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开心的笑着。



    那一刻我的心没来由的加速,隐隐的有一种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在我的记忆一片空白,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闯进了我的世界。



    我不明白傅岩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直到有一天,他约我去城最大的乐音琴行。



    彼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琴行早已经关门了,我推了一把,门却开了,楼上飘下了琴音,是当时很流行的《我的歌声里》,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一排蜡烛贴着楼梯放着,跳跃的火烛混着琴音,成了一幅令人移不开眼的画卷。



    我慢慢的走上去,傅岩坐在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前,十指飞扬的弹着琴,他温润的五官在琴上的蜡烛后明灭。



    一曲终了,他从钢琴上拿了两杯红酒走向我,俯身在我耳边道:“生日快乐。”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了,曾经也有一个人,在私人琴房里为我准备了一个生日惊喜,弹了一首我最爱的曲子。



    那个瞬间,我感到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我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忽然就晕了过去。



    那是我第二次晕倒,我的病似乎已经到了不能不治的地步,因为我在医院的入住率越来越高,接受检查也越来越频繁。



    傅岩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悸动的狂跳起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的细心照顾和温柔关切,都让我深深地沦陷,可是脑海里却还是被一个人慢慢的占据着,我语无伦次的拒绝了他,他的眼里有失落,我看得很清楚。



    我心里也很难过,甚至后悔的想哭。



    我为自己的胆怯和瞻前顾后而感到懊恼,连着几天心情都不好,也不敢去见他。



    我最终还是剃发做了手术。



    麻药褪尽之后,我慢慢地睁开了眼,周围依然是一片素白,我转过头,看着双眼泛红的中年男人,微微的笑了,“爸爸!”



    父亲一怔,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小婷,你想起来了?你都想起来了?!”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我什么都记得,不需要想起什么啊……



    是的,我什么都记得,我记起了我的感情,记起了我的专业,也记起了我的挚爱。



    我曾经和一个大学同学谈过一场恋爱,他叫陈,是音乐系声乐专业的学生,也是声乐班最出众的高材生,而我则是他的钢伴。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大学四年,毕业的时候,我为了他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回家请求父亲让我们结婚。



    父亲几乎是拍案而起,把我声色俱厉的骂了一顿,我不甘心,偷了户口本和陈偷偷地去领证。



    他骑着一辆摩托,我坐在后面,疾风卷起了我的长发,我们笑的满足,眼里有满满的憧憬。



    我们一路都是横向的,那辆失控的大货车冲我们冲过来的时候,我的尖叫声划破了晴朗的晴空,千钧一发的时候,陈忽然调转了车头,原本横着的摩托车,忽然直了过来,货车重重的撞上了我们,我从后座跌了下去,头部受到了重创,陷入了重重的黑暗之中。



    我都想起来了,是陈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扭转车头,面对面的和货车相撞,或许我也就一并死在了那场车祸之中。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我抬起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站在我的病床前,微笑着对我说:“小婷,感觉好些了吗?头还疼吗?”



    我凝视了他许久,终于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你是……”



    我看见他眼里的欣喜在一瞬间熄灭,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死寂,他的黯然落寞让我的心上没来由的一痛。



    我们是认识过的吗?



    可是很抱歉……



    我是真的不记得你了……



    “吴教授,您女儿来了!”



    那时我还是二院的一个实习生,追在老教授吴奇的身后不耻下问,教授人很好,在医院里一直很受人尊敬,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女儿。



    吴梦婷。



    她梳着一丝不苟的马尾,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挽着吴教授的手臂穿梭在医院里,她笑起来弯弯的,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窝。



    一同跟着吴教授的还有另外一个学生,高高瘦瘦的,见过吴梦婷之后总是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打听,他也跟我透露过,他对吴梦婷有意思。



    我一共见过她两次,另外一次是她拉住我,怯怯地问我,知不知道她父亲在哪。



    所谓感情,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我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目光,心里蓦然就生出了一种保护欲。



    二院的心脏科是城最权威的科室,科室天有不测风云,因为一场铺垫好的阴谋,二院有了建院以来最大的一场医疗事故。



    逃避也好,胆小也罢,心脏是离人生命最近的地方,我忽然有一种我没有资格去触碰的感觉,心生胆怯。



    我转而去了神经科,也就离开了二院。



    再遇到吴梦婷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之后了。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裙摆上缀着淡紫色的栀子花,头发依旧黑亮柔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可是她却不记得我了。



    陆子琛和一璇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我看着也觉得愁闷。



    我在阁楼上遇到了吴梦婷,轻灵的琴音叮叮咚咚的传出来,我不由自主的循着声音走过去,黑色的施坦威钢琴前,她素白的身形显得愈发分明,黑白交错,我竟有些恍惚。



    她有一节谱子弹错了,我不由得出声提醒,她似乎吓了一跳,双手按在琴键上,发出了一阵不和谐的躁乱。



    我以前也是学过钢琴的,只是多年不弹手生了,但谱子还是记得的。



    我们一同弹了一曲《梁祝》,我不知道这耳熟能详的曲子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魔力,她起初还是笑着的,我用余光瞥她,笑容温婉,目光倾城,可是渐渐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喃喃的说了什么,竟晕了过去。



    我在医院遇到了吴教授,时隔多年,他早已苍老颓然,只有眼里依旧能透出强劲的神色,那是一个父亲在保护自己女儿时特有的。



    我从吴教授那里知道了吴梦婷事情的始末,竟和梁祝有些相似。



    吴梦婷和一位叫陈的大学同学相恋,吴梦婷在师大读研之后,吴教授有意让女儿出国深造,谁知吴梦婷竟然放弃了保送名额,提出要和陈结婚。



    吴教授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一双弹钢琴的手,慢慢的沦为端茶送水的枯枝糟叶,坚决不同意这场婚事。从未忤逆过父亲的吴梦婷,竟做了一件一辈子最叛逆的事。



    她偷了家里的户口本,一定要和陈结婚。



    或许冥冥中早有注定,她终是没能和陈在一起,车祸发生的一瞬间,陈救了她,自己葬身在车祸之中,再也触不到她温热的脸颊。



    吴教授对我说,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吴梦婷满身满脸都是血,他险些辨不出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因为头部受到了撞击,医生给吴教授开除了最坏的结果,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