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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血狂念叨这两句乔希曾经念出过的诗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乔小妞,血某想你了。”



    转瞬之间,血狂的身影便腾空而起,消失在无柳河边。



    血狂精神不振地推开神牛山木屋的门,从箱子中取出棉被与褥子,在床上铺好后,便躺下休息,然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在屋内烦躁地踱来踱去。



    他打开衣柜,伸手一件一件抚过柜中的衣装,却在欲关上之际,手蓦地抖了抖,眼睛落在了柜门背后。



    柜门背后原来被他写着的“乔小妞的衣装”已经被浓墨盖去,成为了一滩丑陋至极的大墨斑。



    她来过么?



    血狂全身为之一振,走至床边,在纱帐的一侧,看到他写在木牌上的“血狂与乔小妞的床”中的“乔小妞”三字以同样的手法被墨盖去。



    血狂拳头渐渐收紧,继而一把拽下木牌,将它捏得粉碎。



    她这是何意思?她已经决定了要和他血狂撇清关系,一心一意地做叶泠风的妻了吗?



    为何他却偏偏不肯相信、不愿接受这点!



    情绪稍稍平稳之后,他俯身收拾床褥与棉被,却在折叠棉被之时,不小心让枕头翻了个身,于是,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乔希留下的那封信。



    信封上赫然写着——血大侠亲收!



    血狂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微颤着手从中抽出了信摊开……



    血狂:



    你我应该都不会想到,上次神牛山一别,竟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是的,我永远离开了。



    呵呵,血狂你别紧张,我不是寻死去了,只是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你再能飞,也找不到我的地方了。



    告诉你一个特大的秘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华飞烟与乔小妞已经彻底分成两半了,华飞烟还留在岙城,而乔小妞即我,已经彻底不见啦。



    血狂,若是你偶尔想念乔小妞,那么千万不要去找华飞烟叙旧,因为我保证,你再也不能从她身上,找到乔小妞的蛛丝马迹了。



    哈,你一定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会真的变成两个的?但这却是天大的事实,你若不信,可以偷偷去找华飞烟证实,我想,她不但不认得你,恐怕还会被你吓晕过去,所以,看在乔小妞的面子上,你别吓她,好不好?



    血狂,认识了你,我很高兴,我想,即使我到了一个永远也见不到你的地方,也会一直记得你,想念你。



    不过呀,血狂,对你我还有一个天大的遗憾,那便是没有看到你的脸,我敢肯定,你一定长得很不赖,是不是?



    真的好可惜,我突然后悔上回没有用呆木粉将你定住,然后强行揭开你的面具,也不枉我对你长相的好奇了。



    啊!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真是不够有你邪恶,对不对?



    好了,我不说了,反正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是事实,就将认识乔小妞的过程当成一场梦好了,至于是好是坏,你自行定夺吧。



    最后,我慷慨地送你一个离别的飞吻,知道什么叫飞吻吗?就是我吻了我的手心,然后将我的手心朝向你一甩,吻便顺着空气飞给了你,至于你想我吻你哪里,这次,给你一个自选的机会吧。



    哈哈哈,血狂,永别了,真的永别了。



    不过,这永别,不是死亡,而是各自在不同的地方,好好活着。



    你永远的乔小妞



    血狂托着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气得将信纸捏成一团,紧紧一握,往空中一抛,落下的,已是漫天的纸屑了。



    这个女人在搞什么名堂?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当他血狂是傻子,这么好骗吗?她一个柔弱的女流之辈,能走到什么遥远的地方?还永别?一人分成两半?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强烈的愤怒在他心中升腾、聚集,他觉得自己自认识她之后,就从一个冷酷的杀手,变成了被她玩弄于鼓掌的傻瓜,她明明是想和他彻底划清界限,却偏偏用了如此蹩脚的理由?这让他着实无法容忍!



    他突然举起拳头,朝着床心狠狠砸下,以此泄愤。



    轰隆——



    木板崩塌的声音即刻传来。



    眼前阵阵此起彼伏的粉尘消散之后,塌下的床板间隙中,露出了另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血狂亲收!



    血狂愣了愣,从裂板中捡出信,信上的字迹他认得,这仍是那女人写的。



    他本该将它一举撕碎的,可这信偏偏有着极大的诱惑力,迫使他压下狂躁的怒火,将其摊开。



    所谓天意,便是不论真相躺在哪个僻静的角落,都会被人挖掘而出。



    血狂:



    我来此地原是送信给你的,但看到你为我修葺一新的屋子,我真的无言以对你对我的这份深情厚谊,于是决定重新写一封信,将实情告诉你。



    也许这样,我能心安些吧。



    你一定还记得,我常常将自己劈成两半的说法,其实,乔小妞与华飞烟,除了长相相似外,实际上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



    是的,我根本不是飞刀山庄的华飞烟,我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的人,假冒了飞烟嫁进念云山庄,而乔希是我的真实姓名。



    这,一定吓到你了吧?



    然,这却是事实。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去,而华飞烟则已经回来。



    而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乔小妞的影子,同样的,乔小妞所在的那个世界,也不可能会遇见血狂。



    写到这里,有点伤心了,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这永别吧?



    血狂,若有一天,你会与叶泠风打交道,千万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他,因为我希望,他能与飞烟好好过日子。



    也祝你寻得倾心的伴侣,幸福一生。



    血狂将这封信仍是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手一松,信缓缓从他手中飘落,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伸手揭下脸上的血红色面具,光线不强的屋子内,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凌厉的星眸中散发出危险的寒光,盛满了怒恨。



    乔希猜得没错,血狂的真容的确俊美非凡,然她万万不会猜到,这血狂居然同是她共枕了三月的男人,那个不苟言笑的爱人。



    而血红色面具后的那个男人,其实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血狂,还是叶泠风?做血狂的时候,他当自己是完全的血狂,而做叶泠风的时候,他当自己是完全的叶泠风。



    他唯一分得清的是,不论是血狂,还是叶泠风,都深深爱上了那个有些神秘的可爱女人,可笑的是,明明是同一个男人,却在扮演着各自角色的时候,认真到视另一个自己为劲敌的地步。



    她说她不是华飞烟?她说她是另一个女人,姓乔名希?



    回想起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突然分不清她所说的到底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若,她真的不是华飞烟,那么,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骗子!



    他一人分饰两角,怎么会皆栽到这个女骗子手中?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在开玩笑,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失忆了,所以用这种谎话来断绝与血狂的来往?



    ——因为我希望,他能与飞烟好好过日子——



    ——也祝你寻得倾心的伴侣,幸福一生——



    想着她信中的最后两句,明明是两句祝福的话语,然听在他心,却是一阵痛于一阵,她的意思好像在说,不论是叶泠风,还是血狂,她都不要了,不要了!



    她到底是飞烟,还是乔希,而她此刻,到底在哪里?她是念云山庄那个失去记忆的华飞烟?还是那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乔希?



    他站在凛冽的寒风之中,青丝翻飞,衣袍掀起,目光痛苦而幽远,明明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毋庸置疑的荒唐答案,他却终不肯确认,华飞烟与乔小妞不是同一个女人。



    这,就算是天大的事实,他也不愿意接受。



    叶泠风将飞烟唤至书房,准备好纸墨笔后,对她道:“飞烟,娘正在庙里吃斋念佛,然过不久便是她的生辰,你写一封信给她,问她何时回来,以及如何操办等事宜,以尽一下你的孝心。”



    飞烟听了,很是高兴,连忙点头答应,不一会儿便将信写好递给他道:“叶大哥,飞烟写好了,你看看有没有写得不妥之处?”



    叶泠风接过信一看,接信的手便微微抖了一下。



    神牛山木屋中的两封信,皆出自一人之手,字体颇大,字风随意洒脱、无拘无束,而此时手中的字体,却是端正娟秀、整整齐齐,一看便知出自大家闺秀。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三月内,血狂收到过的以乔希的名义给他写的那封信,信中的字迹字风与神牛山的那两份信一模一样,期间同样还夹杂着些他看不懂的停顿标记……



    他同时联想到那日请飞烟给她用桃木梳梳头的事,那时他并不是想要试探她,而只想从她身上寻找出他熟悉的地方,然这一次的笔迹试探,让他越来越相信,只有换了一个人,才会让他头痛,才会字迹变化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