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穆惠恨恨地拍着桌子道:“孙城主,你在磨蹭什么?我等不了了!赶紧派人把华飞烟抓来,直接送往京城!这般狡诈不讲信用的女人,我算是领教了!”
孙洪亮恭敬道:“公主,这事真的急不来,微臣总觉得华飞烟不是皇上要的人,所以正在派人查证。”
穆惠一听,恼怒道:“孙城主你胡说什么?她是不是皇上要的人,难道你比我和皇上还要清楚吗?”
孙洪亮低下头道:“微臣不敢,只是念云山庄近日守卫森严,微臣派去的人很难混进去不说,连里面的消息也打听不来,所以微臣正在另外想办法。”
“管你想什么办法,我要赶快抓到华飞烟,将她送往京城。”
“是,公主,微臣已经在布局了。”
孙洪亮派阿豹去查了乔希的来历,可是却查无此人,打听到她是还俗了的尼姑,便查遍了郅明王朝的所有庵堂,可是没有一个庵堂有收过她的记录。
这般可疑之人,孙洪亮自然不会放过,他本想直接抓了她送往京城,可却没想到,她以替叶典治病为由,住进了念云山庄,让他一时间抓不了她。
叶泠风一定是知道穆惠会派人潜进山庄抓华飞烟,所以这段时间门禁森严,连外界的一只鸟都飞不进去,更别提他派去的人了。
虽说他是皇上的人,有大量的侍卫供他差遣,杀进山庄要人,但是,他明白,这些年,叶泠风与江湖人士来往密切,特别是失踪的庄主叶坤,传言他控制着江湖上的正邪两派,出于这一点顾虑,他不敢对念云山庄轻举妄动。
所以,他只能用计得到华飞烟和乔希,这两个女人,总有一个是皇上要的人,他都抓了,方能万无一失。
乔希醒来之时,客房中只有她一人,她愣愣地睁大眼睛,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是不是只是一场梦中梦?
她掀开棉被,突然闻到棉被中有叶泠风的味道,虽然她住进客房已有几日,但却因为时堵时通的鼻子,对此未加在意。
为何她从未发觉到这棉被一直有他的味道呢?若他真的只出现在她的梦中,又怎么会将他的味道留下?
怪只怪自己太疏忽大意了。
他认出她却没有报复她,对此她很意外,不过,或许他的报复还未开始,只是在酝酿也说不定?
她知道,她在念云山庄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她必须马上离开。
如果叶泠风与飞烟都没有认出她,那么她留在念云山庄照顾典儿,无关紧要,可现在,他们二人都认出了她,她变得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
飞烟越是善良,越是宽容,她反而越是内疚自责。
而那个男人,她与他不过相处了三个月,她忽然觉得,对他很是陌生,是啊,她只是单纯地爱上了他,被他吸引,却并不了解他,所以对他的信任与疑虑全来源于她的自我感觉,似乎并不可靠?
离开山庄,站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应该是她现在最为正确的抉择。
退一步,海阔天空。或许,她与他们保持了距离,三个人的困惑皆能慢慢解开?
决心已下,眼下必须要过的便是典儿那关,这一次,她一定要说服他,让她走得没有牵挂。
她找到典儿,有气无力地说道:“典儿,我想我快要死了,为何这么多天,我的风寒还不见好呢?”
典儿一听,担忧地看着她道:“娘怎么会死?典儿派人请侯神医来给娘再看看好不好?”
“不好!”乔希摇头道,“我吃的药便是侯神医所配,若是有效,病早就好了,典儿,我觉得我可能还得了什么其他不治之症,连侯神医都看不出来?”
典儿皱眉焦急道:“娘这可怎么办?典儿不要娘生病。”
乔希咳嗽了一阵,又痛苦地沉默了一会儿,忽道:“典儿,上次我听侯神医说,他有一个朋友,也是个大夫,医术比他高明许多,不过,他现在在皇宫做御医,要不,我去京城,请他帮我看看?”
典儿忙拍着小手道:“娘,这主意好,典儿赞成。”
乔希看着他,突地又摇头道:“还是不去了。”
典儿不解道:“娘为何不去?”
她忍着想笑的冲动,不放心地拉着典儿的手道:“我不能离开典儿呀,假如我去了京城,典儿为此不肯按时吃药,不肯让其他人按摩褪红,延误了解毒的时间,那可怎么办?若是我治好了病从京城回来,却发现典儿变成了一条毒蛇,那我岂不是后悔死了?”
闻言,典儿咯咯咯笑起来道:“娘,你看病要紧,典儿一定乖乖在家吃药,等你回来。”
“真的?”
“娘放心,典儿一定不会变成毒蛇。”
这样一说,她便成功说服了典儿!她拉着典儿的手,往后山走去,她自嘲地笑着,想着自己好像真的变成叶泠风口中的女骗子了,现在连典儿也骗,难道她的生活,一定要由谎言维系吗?
她也想轻轻松松地过日子,没有谎言,没有负担,没有烦恼,但已铸的处境容不得她另有选择,而且,很多事,就算她不选择,其实那些她看不见的暗中人早就为她铺好了一条条危险的路。
她第二次从后山竹楼下的密道出了念云山庄。
她爬出废弃的山洞,原准备直接去神牛山的木屋住些日子,可是突然肚子很饿,便决定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
她进了一家面馆,靠窗坐下,要了一碗面,低头吃了起来。
面馆中有其他吃面的百姓正在交头接耳地偷偷议论着什么,虽然声音很轻,但由于他们是几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压得再低却还是轻易地进入了乔希的耳中。
“明味楼真的被封了呀,不可能吧?”客人甲道。
“当然封了,这还能有假?城主亲自带人去抓的人、封的门,你要不信,自己去看看呀!”客人乙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有个侄子在明味楼做伙计呢!我回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客人丙拍着头道。
“嗨,你还问个屁啊,你侄子若真是明味楼的伙计,一定都被抓进城主府啦!这人啊一旦被抓进城主府,要活着出来那可是一件稀罕事啊。”客人乙道。
客人丙一听,吃了一半的面也不吃了,抬脚便匆匆离开了面馆。
“唉,怪只怪明味楼倒霉呀,听说那血狂只是在明味楼喝个酒吃个饭而已,城主便以明味楼窝藏杀人犯为名,不但抓走了血狂与明味楼所有的人,还把门给封了。”客人丁叹息道。
“照理说这事还是不太可能呀,血狂那是何等人物,岂会被城主府的人拿下?况且,明味楼可有不少高手护着,岂能随城主府摆布?”客人甲道。
“我听说呀,那是有人在酒菜里下了药,所以……”
“难怪,城主府向来不敢得罪血狂,此次若不是早有埋伏,怎么敢如此大胆?”
“城主府这次可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呀。”
“此话怎讲?”
“谁不知道这些年城主府一直暗中与念云山庄较劲,特别是食美轩与明味楼的竞争,那可是相当激烈。此次城主借着血狂给明味楼安上这么一个罪名,明味楼前途堪忧!”
“你说的没错,不过城主一直是暗中与叶少主作对,这次明着来,叶少主不知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说曹操曹操到,你们看,叶少主来了。”客人乙指着窗外道。
乔希朝窗外看去,果然看到叶泠风带着四个护卫在大街上快步走着,满脸肃杀之气。
她连忙付了银子,混在一群好事的百姓之中,不远不近地跟着叶泠风以及几个护卫的步伐。
叶泠风几人到了明味楼后,派人撕掉封条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转身直奔城主府。
乔希与几个看热闹的百姓等在城主府门口,可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却没见到任何人出来的身影。
看热闹的百姓渐渐散去,离开前议论道:“叶少主是明味楼的老板,怕是也难辞其咎,被城主一并扣押了吧?”
“不会吧?城主若是敢扣押叶少主,岂不是与整个江湖人士作对?”
“哎,那不过是传言,叶庄主销声匿迹,可能早遭遇了不测也说不定,哪还有命来管儿子的死活?”
天色渐暗,门口只剩下心急如焚的乔希一人还在暗中守望着,血狂与叶泠风二人同时被城主府扣住,现在还有谁能救出他们俩,以及明味楼那些无辜的人,包括阿成与小瓦?
正在她愁眉不展、不知所措之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转头一看来人是华如松,嘴巴瘪了瘪,道:“松树……”无助的眼泪突然渗了出来。
华如松看着站在外边太久而脸冻得脸色发白的她,冷冷道:“你哭什么?”
“血狂被抓了。”
“血狂被抓关你什么事?”
“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