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崖底,毫不犹豫道:“我和你跳!”
血狂满意地笑道:“乔小妞,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的不怕这样跳下去,四肢不全,脑袋开花?”
乔希抱紧他道:“死都死了,还怕什么,不过,跳下之前,你能不能先打晕我,我……我怕黑。”
血狂哈哈大笑起来,这女子的确对他的胃口,即使怕死怕痛,还是愿意跟着他跳下悬崖,而不会去追随所谓的荣华富贵。
十几个高手越逼越近,血狂在乔希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随即点了她的睡穴,身体毫不犹豫地往后一倒。
血狂紧搂着乔希,二人结合成一体,像是深夜中一只美丽的大雁,在漆黑漆黑的夜中,往深不见底的崖底坠落,无声无息。
城主府门口已经血流成河,孙洪亮没有料到,这岙城竟然会有比血狂还要嗜杀成命的人,最后,他们退至城主府内,假血狂才渐渐平息魔性,独自离去。
回来的大内高手向孙洪亮复命道:“禀告孙大人,他们二人跳入了悬崖。”
“什么?”孙城主火冒三丈,吼道,“不是告诉你们要活捉那个姑娘吗?”
其中一个高手道:“情况紧急,血狂抱着她往下跳,属下根本来不及阻拦。”
孙洪亮气急败坏,想到某一天若是穆天发现那个华飞烟真的不是当初那个他喜欢的女人,那他岂不是罪不可赦?
他大吼道:“快下崖底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他们找不到他们的尸体,说明他们还有活着的希望。
众人领命而去,远离城主府时,其中一个出生于岙城本地的高手道:“听说那个崖底可是毒蛙的发源地,数以万计的毒蛙生长在那个崖底,毒气缭绕,若有人不小心接近,皆是尸骨无还。”
另一个高手道:“那你刚才怎么不和孙大人说明?”
“我说出来有用吗?孙大人眼里只有那个姑娘,哪会管咱们的死活?”
“反正我可是要命的,我们还是守在出口处吧,若是他们活着,必定会出来,若是他们久久不出来,那便是已经被毒死了,我们随便找些尸骨代替好了,你们觉得如何?”
“这主意不错。”众人异口同声。
天放亮之后,在冷风的吹拂下,乔希渐渐醒来,她四肢平躺,望着四周高耸入云的山峰,发现自己还活着,真好。
“血狂……”
她转头四顾,放眼之处皆没有血狂的身影,却惊诧地发现周围趴着浩浩荡荡、密密麻麻、五彩斑斓的毒蛙。
“啊——啊——”她冲着它们大叫几声,若不是置身在一个高山环绕的崖底,她还以为自己又掉进毒蛙池了。
毒蛙们似被她的喊声吓到,自觉地蹦出几丈,给她留出了足够活动的空间,却仍瞪着亮汪汪的球形大眼,对着她虎视眈眈,好像她欠了它们什么。
“血狂!血狂!你在哪儿?快来救我!”她吓得全身无力,对着高高的天空,睁着惊恐的大眼瞎叫狂喊。
她记得她是紧紧抱住血狂愿意和他跳下悬崖的,可现在为何没了他的踪影?难道在两人一齐跳下来的时候,她和血狂不小心分开了?又或者,她没有被摔死,血狂被摔死,所以不能回应她?
不!血狂不会死的!绝不会!
乔希喊破了嗓子,却仍没有得到血狂的任何回音,正当她咽咽口水,准备继续大喊的时候,耳旁传来男人虚弱无力的声音道:“乔小妞,别喊了,我在你下面垫着。”
“血狂?”
“嗯。”
听到血狂的声音,乔希勇气倍增,温热的脊背让她这才觉察到自己并没有掉在又冷又硬的石板上,而是整个人都稳稳地躺在血狂的身体之上,以他的身体为铺,所以她身上才毫发无伤。
“血狂,你有没有哪里摔伤?”乔希边说着边从血狂身上翻下,可是,血狂身侧一圈的惨状又一次让她尖叫出来,“啊——啊——”
同时,一股恶劣的腥臭袭入她的鼻腔,迅速腐蚀了她的灵魂。
若说她的身下垫着血狂,血狂没有被她压死算是人间幸事的话,那么那些垫在血狂身下早已失去生命的毒蛙们,则是蛙界的惨事。
乔希终于知道周围那些毒蛙的眼神为何那般仇视她了,它们是在怪血狂压死它们的同伴了吧?
毒蛙被压得烂如稀泥,破毁的鲜艳表皮混杂着暴突的眼珠,各种粘液在血狂的身体四周流淌开来,甚是恶心。
“呕……”乔希背过身去,对着旁边一个坑狂呕起来,可是呕了半天,只呕出一些酸水。
“乔小妞,没事吧?”
血狂一边说着,一边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到一块暂时没有毒蛙占据的地方坐下,靠在身后的大石上,双眸倦怠地看着乔希,抬了抬手,终无力地垂下。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某种植物散发的怡人清香,乔希深深吸了几口,这才结束呕吐,无视周围那些仍瞪着她的毒蛙,朝着血狂的方向走去。
“血狂——”方才她的视线完全被血狂身下惨死的毒蛙吸引,根本没来得及注意血狂,此时走近她才看清血狂疲惫的双眸以及发紫的嘴唇,惊道,“你……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是吗?”
她记得昨日血狂跳下悬崖之前并没有受伤,难道是跳下的时候摔伤了?可是他的身下垫着那么多软绵绵的毒蛙,应该不可能会摔伤。
“中毒了……”血狂气若游丝地轻轻说道,顺便拉住她的手。
“中毒?”乔希看了一眼方才血狂躺着的地上,一片尸体的泥泞,强忍着没有作呕,一定是因为他压到那些毒蛙,所以才会中了它们的毒。
“乔小妞,我要死了,你心不心疼?”血狂闭上眼,此时的嘴唇又变成了蓝色,与某一种毒蛙的表皮色一模一样。
一直自觉无人能敌的血狂,此刻竟然颓然地说出这般丧气的话来,乔希意识到他许是感觉到自己真的撑不住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她对着他哭起来道:“血狂,你不要死,不要死,我不准你死。”
她心里明白,毒蛙身携剧毒,现在他们二人又深陷崖底,怕是还没找到出去的路,血狂便已经中毒身亡。
“乔小妞,你到底心不心疼我?”
“傻瓜,现在还问这个做什么?我当然心疼了!”
“呵呵,”血狂将乔希的手拉至他的心口,道,“有乔小妞这句话,我就不会死不瞑目了。”
乔希捂住他的嘴道:“不准再说死字!你不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
“我去找些草药给你吃。”在医馆待的时间多了,自然也认识了一些草药,现在,乔希决定去找些她认识的草药,给他服下,或许,能暂时缓解他的毒性也说不定。
血狂拉着她的手不放道:“乔小妞,你想把我死马当活马医?”
“你又说死?放手,我去去就来。”
血狂抿嘴笑道:“乔小妞,你还是留在这里陪我,我怕等你回来,我就再也开不了口了,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哇——”乔希听了,扑到他的胸口大哭道,“血狂,我要怎么才能救你?我不要你死!我要救活你!”
血狂轻叹一声道:“真可惜呀,我还没有娶到乔小妞,不过,就算我活着,乔小妞也不肯嫁我吧?唉!”
闻言,乔希不知自己是出于安慰,还是出于心甘情愿,握住他的双手,认真地看着他道:“血狂,你听着,只要你不死,我就嫁给你。”
血狂黯淡的眸光倏地微微一亮道:“真的?”
乔希点头哽咽道:“真的,可是血狂,我该怎么才能救你呢?”
此时,血狂的双唇又变成了橙色,颜色极为诡异。
血狂似精神大振,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靠着,道:“乔小妞,你去南边,找一种通身白色的植物,将它们的叶子采下,捣成泥,汁水喂我服下。”
“能解毒吗?”
“能。”
“你怎么知道?”
“我曾经无意间来过这儿,中了毒蛙的剧毒,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后来采了些身旁的植物解渴,这才发现那些白色的植物能解蛙毒。”
乔希听着听着,突然恍然道:“原来你刚才在骗我!”
血狂坏坏一笑道:“我哪有骗你?我上次来的时候是夏天,现在是冬天,若是那白色的植物冬天不长,或者枯死了,我还不是一样要死?”
“我去看看。”血狂的性命要紧,乔希没有时间和他计较,赶紧朝着南边跑去。
她急着往南边跑去,却未注意脚下,那些原来匍匐满地的毒蛙,见到她横冲直撞过来,皆以极快的速度跳开,给她让道,似怕被她踩死。
“太好了!哇,好香,好美呀!”乔希看着一大丛盎然挺立的白色植物,欢呼起来。
这白色植物的叶片呈现长条椭圆状,煞是可爱,而它们散发的清香应该就是她方才在呕吐之时闻到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