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穆天快要被刺到甚至是砍死之时,突然从墙外飞来一个红褐色的身影,伴着尖锐的喝声道:“都给我住手!”
雷厉以及几个邪派人士听到来人的声音,在看到她的身影之时,皆自觉地住了手,却及时将刀剑控制住了穆天,只须稍一使力,穆天便会人头落地。
袁明媚神情倨傲地站在众人与穆天之间,对着黄轮道:“我家侯老头说,穆天的命还有用,暂且不要杀他。”
“袁妹子,”黄轮哼道,“自你嫁了人后,怎么越来越乏当年的痛快豪爽了?此人若不痛杀,风儿如何当成皇帝?”
袁明媚白了他一眼,看了看乔希,然后又看着叶泠风道:“侯老头说,丫头的性命现在危在旦夕,这世上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穆天一个,若是你们杀了他,别怪我没提醒,告辞。”
乔希望着袁明媚离去的身影,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叶泠风虽然没有完全明白袁明媚的意思,但已经听出了话外音,他原以为乔希的病再也治不好,然今天听到侯神医的话,他除了惊喜之外,自然不肯放过任何对她有用的机会。
叶泠风朝着黄轮与叶坤道:“师父,爹,听侯神医的,不要杀他。”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当年太后谋害红云,与穆天并无关系,所以,他对穆天,并没有必杀之意。
“哎,”黄轮不满地嚷嚷道,“傻徒儿,这女人有什么好,岂能为了他坏了江山大业?还是杀了他,等你坐稳江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叶泠风淡淡一笑,走到乔希身边,紧紧牵住她的手,反问黄轮道:“师父,你辛苦奔波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出于对我娘的一片深情吗?”说到底,他们师徒二人,都是难逃一个情字的情种。
只这一句,便将黄轮问住,处于尴尬的境地,再无多言。
叶泠风走到陈明月身旁,将一颗药丸塞进陈明月的口中,强迫她吞下后,才道:“太后,我娘的死,我已经查清楚了,当年她是怎么死的,今日你也该尝尝她如何死去的滋味。这药丸,你应该很熟悉,它没有解药,服下之后,五脏六腑将会在一个月内逐渐溃烂。”
陈明月厉害了多年的女人,在这样的时刻,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他们摆布,只是一滴一滴的泪水,不知是代表了她的不甘,还是愤恨?
只有一点可以确认,她直到这个时候,对于红云的死,仍旧没有半点悔意,反而是无尽的嫉妒与怨恨。
叶泠风再次走到黄轮与叶坤面前道:“师父,爹,娘的仇已经报了,虽然晚了很多年,相信娘亦不会怪罪,从小我对于皇位就没有任何企图之心,更没有特别的兴趣。我的娘子,现在正在受着病痛的折磨,我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治好她的病,若是她治不好,我会陪着她同生共死。”
“风儿,你——”叶坤显然对他极其失望。
“爹,你一定笑话孩儿没有出息,请恕孩儿不孝,孩儿自小到大,活得就很迷惘,除了记着为娘报仇之外,从不知快乐是什么,该追求什么,直到希儿的出现,我才懂得什么最珍贵。”
“哎——”黄轮与叶坤见他难移的心意,皆无奈地叹息一声。
叶泠风朝着各个江湖人士一拱手道:“劳烦各位大侠慷慨相助,叶某无才,在此感恩不尽。”
继而,他走至雷厉面前,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口中道:“大师兄,这些年,因为我,委屈你和小师妹了,这是我从师父那里要来的解药,从此以后,你将再也不会走火入魔,找到小师妹,和典儿一家团聚吧。”
最后,他将乔希打横抱起,走到穆天面前道:“若是太后没有杀死我娘,也许今日我们便不会如此刀戎相见,甚至是好兄弟。”
他看了乔希一眼道:“或许,不久我们就会再次见面。”
穆天对于叶泠风在这样得利的优势下既没有杀他,也无意夺取他的皇位,诧异之余,对他也渐渐滋生了欣赏之情。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母后是怎样狠毒的一个女人,今日,她以这样的方式渐渐失去生命,对于红云以及那些被她残害的其他后宫女子而言,真的已经算是极轻的了。
乔希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个心动的女子,也是莫名其妙终夜出现在他梦中折磨他的女子,她在桃花宫所住的日子虽然不长,他其实早已明白,她的心里已经住着一个男人,很难改变。
而他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论胸襟,自己及不上他,论运气,他似乎也及不上他。
他虽仍不甘心,仍觉得若是自己能先叶泠风一步认识乔希,或许他就是乔希的“曾经沧海”。
如今得知乔希生了重病,首要之事自然是她的疾病,感情的事还是暂且搁后。
他看向叶泠风的眼神少了最初的敌意,道:“乔希的病,若需要朕的帮忙,朕定尽心竭力救治她。”
说着,他取下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道:“拿着这块玉佩,你何时有求于朕,便何时进来,没有人敢阻拦。”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亦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虽然叶泠风果真是他唯一的亲兄弟,他却十足相信,他永远都不会夺取自己的皇位,若不然,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他亦不会白白放弃,如何收服人心的事,他亦懂得。
“皇儿……”已经中毒的陈明月见他将玉佩递给叶泠风,想要阻止,但胸口锥心的疼痛阻止了她说下去。
“母后。”穆天扶住陈明月,看着乔希道,“乔希,桃花宫与花妃的位置,朕永远为你留着。”
乔希一听,脸一红,连忙将脸埋进了叶泠风的怀中,不再看他。
“皇上还是早日死心吧。”对于乔希,叶泠风绝不会退让,他收好玉佩,抱着怀中的女人,与众人一起离开。
“哥——”穆惠追上叶泠风,拉住他的衣襟。
叶泠风笑问:“想跟我们一起回去是吗?”
穆惠点了点头,却又回头看了穆天一眼。
穆天道:“惠儿,你去吧,什么时候想朕了,回来便是。”
穆惠噙着眼泪,跟着叶泠风等人一齐离开,其实,她骄横跋扈的性格,除了因为受到先皇与穆天的疼爱之外,还因她的孤独寂寞有关。
在这样封闭的皇宫之人,人人皆忌惮她,怕得罪她,即使是其他的公主,都不愿意和她来往。
而一旦到了宫外,接触了像乔希这样的人,即使被骗得团团转,她仍觉得活得自然畅快,因为宫外的人,不知她的身份,不论是对她客气,还是对她充满敌意,都将她当成了平凡的女子,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现在最让她欣喜的是,在辽阔的宫外,居然还有一个她最亲的亲人存在,她突然想离开皇宫,过一过平民百姓的生活。
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对于穆惠而言,显然是特殊的,她因为站在宠溺的顶端,所以对于许多事,并不懂得,甚至从未经历,若是出了宫,打开了眼界,相信在耳濡目染之中,会像一个成长中的孩童一般,渐渐有所领悟。改变,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时间的浇灌。
回四季城的马车里,坐着叶泠风、乔希还有穆惠三人。
从皇宫开始,叶泠风一直将乔希抱在怀中,不论乔希怎么朝他使眼色,他就是不肯撒手,而这样亲密的举动,让穆惠看不过眼了,毕竟,她对乔希,仍旧有气未消。
“哥,乔希她得了什么病?”
叶泠风看着穆惠严肃道:“叫嫂子。”
“我才不!”穆惠噘着嘴,想到要喊她嫂子心里便有气,怪不得她在桃花宫见到乔希的第一次,乔希便话里有话地说她想谋害她未来的亲嫂子。
乔希是一个感觉自己生命将尽的人,所以对于前尘往事,哪怕是穆惠这样的人,已经再无芥蒂,更何况,穆惠现在已经与叶泠风兄妹团聚,虽然她做她嫂子的时间不长,她亦希望能够和她和睦相处。
“乔希,你得什么病了?”穆惠的问话虽然气势汹汹,毫无感情,但是她自宫中听到他们说乔希危在旦夕的时候,还是不可否认地,想要关心她的病情。
乔希微笑道:“他们胡说的,我哪有什么病?因此而放过穆天,难道你不高兴吗?”
闻言,穆惠立刻面露鄙夷之色,道:“我就知道你在装病?现在还要我哥这样抱着,真不害臊。”
“穆惠,不得胡说,她是我的娘子,抱一抱天经地义。”这下,叶泠风不满了。
“要抱也得回家了只有你们二人的时候再抱啊,在一个未出嫁的姑娘面前,这样搂搂抱抱,还含情脉脉地对视,成何体统?”反正,穆惠就是看不惯叶泠风这样抱着乔希,虽不是嫉妒,却就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