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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不翼而飞的喜钱(一)
    “怎么样,咱姐怎么说的,觉得咱这面还不错吧?”



    荆一书接过碗,信心满满地问,开心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仲水曼笑笑,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何必要为了大姑姐有意找茬地话来让他不痛快呢?



    说起来,大姑姐荆桂清真的是荆家这四个兄弟姊妹当中最不会为人的一个,平日里说话动不动就阴阳怪气,极其难得才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个还算真诚的笑脸,当别人遇到什么幸运的好事情时,荆桂清从来都不会正经地夸人家两句,不是一脸假笑地说几句呛死人的人,就是上赶着给人家浇冷水,极其看不得别人好,是个标准的妒人富笑人穷的,就好比这次一样,仲水曼早就见怪不怪了。



    荆桂清见仲水曼完全不接自己的招,也没了挑衅的心思,同黎氏说了会话便离开了荆家。



    在吃午饭的时候,黎氏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喜钱的事情。



    “我们两个是去不了了,正好你们大姐今天来,顺道让她带回去转交给亲家,也亏得今天拿出来看了看,要不连袋子上破了个洞都不知道,到时候给人家还不被笑死才怪。”



    听黎氏把喜钱给了荆桂清,让她帮忙转交,柳佩蓉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喜钱当天给还不行么,荆老爷和黎氏不去了,又不是他们都不去了,要是信不过这两个儿媳妇,不是还有荆一书和荆浩光,难不成难他们两个也信不过?又不是什么金山银矿的,至于这么小心么。



    “我们还能给你昧下了不成么。”柳佩蓉低着头,凉凉地轻声嘀咕了一句。



    柳佩蓉嘀咕的声音很小,仲水曼听见了也只能装作听不见,这次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黎氏处理的都有些不对,若是心里头真信不过这几个,偷偷地在背地里让荆桂清带就带了,干嘛还要说出来呢,这不是故意给人心里头添堵么,饶是再亲近的关系,也禁不住心里的怀疑不是么。就算两个儿子不介意,黎氏也应该想想这两个儿媳妇的感受,毕竟将来要为自己养老的人是儿媳而不是女儿。



    当然,为父母养老的女儿不是没有,但绝不可能是荆桂清姐妹俩。



    荆一书显然没有想到其他的地方,还笑着同黎氏附和道:“就是呢,反正顺道的事儿。”



    这下柳佩蓉气得彻底咽不下去嘴里的食物了,咀嚼了半天腮帮子还是鼓鼓的,仲水曼这心里也堵得够呛,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呢,难不成极品的性格也会遗传?看来往后她得多多注意荆祥薇的言行才行。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由于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仲水曼的皮肤黑了不少,好在底子好,除了肤色黑一些之外还是细皮嫩肉的。每每捧着装钱的小木匣一遍遍地数着,仲水曼便觉得自己的辛苦还是很值得的。只是一想到从自己的劳动成果里拿出两百文来封红包,仲水曼还是觉得有些肉痛。



    “原本不是说一百文的么,怎的突然又要两百文了。”仲水曼合上小匣子,有些不太痛快。



    荆一书的表情看起来也是很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道:“我怎的知道呢,今儿咱爹娘喊我过去来着,那意思是说,咱这阵子生意不错,去章家的时候出手也别太寒酸了,别丢了自家的面儿。咱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难不成要为了这一百文就跟咱爹娘闹将起来?要真那样了才丢人呢。没办法了,给就给吧。反正也就这一百文。”



    就这一百文?这话说得可真轻巧,这小木匣里头装着的,就算只是一文,那也是他们两个天天起早贪黑勤苦劳作赚回来的,每一文钱赚的都不轻松。哪怕只是丢了这里面的一文钱她也会心痛到不行,更别提是一百文。仲水曼开始沉默起来,不发一言。



    “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给这么多,但咱爹不是,唉,要我说这种事意思意思就行了,又不是自己家里的人成亲,也亏得咱就一个大姐要嫁小姑子,要是再多几个,我看咱就是累死在面摊上都不够人家送喜钱的。”荆一书也是一百个不乐意白白多掏出这些钱,可又拗不过荆老爷,也只能回到自己房间里同仲水曼抱怨几句,只是抱怨归抱怨,牢骚够了还是得乖乖地把这钱掏出来。



    “行了,就像你说的,不就是一百文么。”仲水曼看得出荆一书心里也不痛快,敛起自己心里的那些不愉快,安慰道,“为了这点钱不值当的跟咱爹拌嘴,大不了咱们多累一阵子就是了,又不是赚不回来。”



    想起顾客日益增多的面摊,荆一书的心里顿时舒服了些,脸色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待到章家办喜事的那天,仲水曼他们早早地便起了床,带着封好的喜钱准备出门,临走又被黎氏叫住叮嘱道:“急着,到时候去了先替我们跟亲家赔不是,就说往后我们一定找机会再去一趟,另外还要跟亲家说,我们给的喜钱少了点儿,让他们别嫌弃就是。”



    仲水曼一听到喜钱两个字,便聪明地站去了一旁,同柳佩蓉讨论起了衣摆上绣的花儿,反正黎氏最先喊住的人是荆一书同荆浩光,又没她们俩什么事。而她们两个之所以避开的远远的,是因为她俩谁不相信大姑姐会老老实实地将那些钱交给章家人。



    荆一书和荆浩光心里自然想不到这一点,荆桂清就算人品再差再喜欢贪小便宜也是他们的姐姐,如果不是赤裸裸地摆在眼前的事实,他们是不会胡乱猜测的。当下两个人便拍着胸脯应承了下来,答应黎氏一定将话带到。



    待荆一书一行人赶到时,恰好赶上了吉时,他们刚到没多久,男方家来接新娘的花轿便到了,瘫痪在床的章老太太也被亲戚扶了出来,在女儿上花轿之前死死地拉住了她的手,含含糊糊地说着一些惯例要讲的吉祥话儿,并且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做出一个欢天喜地的欣喜笑容,眼睛里却早已经湿润一片,她舍不得女儿出嫁。女儿这一走,往后家里真的就没个人能来照顾自己和老头子了。



    章老爷子自然也舍不得女儿,面上看起来相当沉得住气,只有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才迅速地别过脸,用袖子揩一下湿润的眼角。



    即使再舍不得,拜过父母之后的章梅还是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地出了门,章老太太一直忍着的眼泪这才决了堤,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被几个小辈的亲戚劝着送回了房。



    虽然是喜事,但章老太太这么一掉泪,旁人看了心里头也是酸酸的,尤其是仲水曼,对自己远在另一个时间空间的父母的思念也跟着章老太太的眼泪决了堤,要不是理智告诉她要忍耐,怕是刚才她就要跟着章老太太一同大哭了。



    “啧,还成日里说我不盼着她闺女将来好,这么哭哭啼啼的,不是更招晦气么。”



    仲水曼眉心一皱,能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说出来这种尖酸刻薄的话,除了大姑姐荆桂清很难再有其他的人。



    荆一书哎了一声,道:“今儿可不能这么说,大姐,你这么说让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听见了,心里不是更难受么。”



    荆桂清满心不情愿地扫了一眼荆一书,埋怨道:“我就是想去他们前头说不也没那个空么,你看看,这么多人呢,我婆婆现在那个样又指望不上,不全都得我来忙活么,忙的都快累死了,谁能吃饱了撑的有那个闲心思跑过去说这个,我还怕累呢。”



    若只听荆桂清这么说,人们搞不好还会以为这么多桌的酒席都是她一个字亲自下厨做出来的,实际上,这些酒桌上摆的无一不是他们附近的酒楼送来的,在上个月章老爷子就将酒菜的定金送去了酒楼,今儿时辰一到,人家酒楼的人便将他们定好的酒菜送了过来,荆桂清需要做的无非就是摆摆筷子盘子,连厨房的门都不用进去半步。



    今儿来的客人里面有荆浩光旧时好友,今日一见分外亲切,早早地便寻了个清静地叙旧去了,荆一书见他们聊得热切,不好意思过去叨扰,心里又惦记着出门前黎氏的叮嘱,等了一小会后便决定不等了,同身旁的仲水曼道:“水曼,要不咱俩先过去给人家喜钱吧,我看浩光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完,咱俩先过去,省的待这时间久了再忘记了咱娘让咱说的。”



    “这事怎的还非得拖上我呢,你先自己过去不成么,我也走得累了,正好在这歇会,顺便等等佩蓉一起去。”仲水曼推脱道。



    “你等她做什么,她不得等着浩光一起么,再说咱都来了,这种喜事不去人家面前到声喜哪行。”



    一看躲不过去了,仲水曼不得不站起了身,一边在心里叹着气一边同荆一书向章老爷子的位置走过去,铁了心等一会说完道喜的话就闭上嘴巴装哑巴到底。



    二人走到荆老爷跟前,齐刷刷地行了礼,又说了一长串贺喜的话后,仲水曼便自觉地稍稍向后退了小半步,默默地等荆一书开口。



    “我娘让我给您带个话,说那喜钱少了点,让您别嫌弃才是。”荆一书老老实实地把黎氏让他传达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