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疲乏地进了家门,把自己扔在床上。空荡荡的大房子静无一声,各个房间蛰伏在苍白暗淡的月光中,像无声无息随时会走出什么东西,江楠蜷缩于被子里,心脏冰冰凉。她家这栋楼是整个小区最后一排,隔着一条小马路是另一个小区,拆围后确实两个小区美观了,可临街而居的江楠总感觉不安全。她开始怀念有争吵的日子,并在心底不可扼制地思念起那个人来。
“啊——,呜——呜——呜——”一阵女人的惊叫突兀地从楼后传来,在这夜静时分像劈空扔下一块碎玻璃,让人寒毛耸立。江楠惊跳起来,奔到窗户处,借着昏暗的月色,恍惚看到三两个黑乎乎的人影,撕打着向东而去,隐约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女人。江楠吓得面无人色,她惊慌地“唰”拉上窗帘,在一瞬间她瞥见路对面的几户人家的灯亮了亮,又黑掉了。
“呜——呜——”那种声音还在挣扎并在渐渐远去,听到江楠耳朵里绞心绞肺地难受。她哆嗦着挪到书桌前,拿起电话才想起这些天没在家已经欠费停机,又从包时掏出手机,可一失手,手机掉到地上摔成了两瓣。
她呆望着地上机壳与电池分离的手机,精神倍受折磨,受不了地奔回床上,蒙住头呜呜哭了起来。
睡睡醒醒江楠折腾了一夜,她祈佑那个可怜的女人能平安无事,心里默念着没有帮到不是她的错。其实她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其实她可以在窗户边上大声喊叫,或者扔下去个什么东西,或者……,她知道其实她并不敢那么做,她害怕,正如对面楼上那些窗户后一闪而灭的灯光。
犹在胡思乱想,“叮咚”门铃响了,从猫眼望去,是三姐,她惊喜地打开门。
门外的三姐没有进去的意思,青白着面色,一脸凄苦:“四妹,怎么不开手机呢?许多天也不往家打个电话?妈妈惦记你呢,她听说你们又闹矛盾了,不放心,联系了你两天也没有音信,昨天一定要我过来看看……”
“姐,我一直在加班,昨天晚上才回来……”
“唉,没有事情就好,没有事情就好。”三姐叹着气转身下楼而去,临别叮嘱着“四妹,以后,天黑一定不要出门,危险,记住,天黑后一定不要出门……”
“三姐,你怎么这就走啊——”
江楠纳闷地伸手去拉,突然绊了一跤,跌醒了,原来,是个梦,梦是那么的清晰,她心里预感到不好似的怦怦直跳。
“呜呜呜——”一阵警笛响起,一辆警车从楼后的小马路上呼啸而过。
江楠不由扑到窗户旁,天,她看到楼后的栏杆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粉色纱巾,缀着金色的斑斓蝴蝶。她记得,三姐有一条这样一模一样的,是她上次出差回来后带给三姐的礼物。
江楠眼前发黑,她定睛仔细观瞧,果然,与三姐常围在脖子上的那一条一般无二,此时正在凌晨的凉风中轻轻飘动,像一只孤独飞舞着的蝴蝶……
江楠发了疯一般奔到小区门卫处,拨打三姐的手机,悠扬凄婉地《梁祝》一遍一遍从电话另一端飘来,没有人接听,三姐家里也是,江楠想起来三姐夫出差去了。
她颤抖着手拨下另一组号码,电话一通,已泣不成声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