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深山鬼魂（二）

    张老四家里，到没有太多的责备这四个半大小子，因为毕竟是孩子自己跟着进山的，没人强迫，还有就是张老四在家排行老四，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生活的压力，家里的大人根本无暇顾及伤心，但对这四个一起进山的小伙子来说，心里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五个人一起进的山，出来时剩下四个，另外的一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所以，这几个人此刻一看到张老四还活着，那激动的劲头，自然是别人无法比的，他们一起动手，把张老四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又让自己的媳妇回家拿来衣服，等张家的人来到老槐树底下的时候，张老四已经露出了人的模样。

    人的模样是有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张老四就是不会说人话，只是用眼神和手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管会不会说人话，人是活着回来了，终究是好事大事。只是包括张家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三、四年的光景，张老四去了哪里？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正听到爷爷讲张老四故事的时候，他确信无疑，没有一丝的怀疑。因为从小生在大山里，这种传说的太多了，你根本就不可能产生怀疑。

    张老四的突然回来，在村子里，那可是一件大事。当然最高兴的，就是当年和他一起进山的这四个伙伴了。他们背了这么些年的黑锅，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大约过了半年左右，这个张老四慢慢的会说人话了。

    其实，最想知道当年张老四突然失踪这件事内情的，当然就是这四个伙伴了。有一天，五个人又聚在一起，这时的张老四，除了身体还有些清瘦外，其它的方面已无大碍，看着比以前还要精神很多。

    “老四，你跟我们哥四个说说，当年你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酒喝得有些似醉非醉的时候，其中一位同伴看着张老四问道。

    “唉，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来，哥几个，喝........喝酒。”张老四虽然恢复了说话的功能，可跟正常人比起来，感觉嘴还是有些发瓢。此刻他有意的避开这个话茬，不往上唠。

    “老四，咱哥五个也算得上生死之交了，有什么话，跟哥们说，能帮你，我们四个一定会帮你的。来，先走一下。”一位小伙子接过话茬来说道。他们以为张老四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困难呢。

    张老四还是什么也没说，端起酒碗，一口干掉碗中的白酒。

    关东人的性格，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所以，这一碗下去，少说也有二两。关东的烧酒也是有名的，就拿今天几个人喝的烧刀子酒来说吧，一般的酒精度数都在六十度以上，高的可达六十七、八度。

    关东人喝酒，跟其实的地方有些不同，有自己的特点。比如温酒，一般的地方，先拿一个小盆，装上半小盆的热水，然后把装酒的壶放在小盆里温热。

    关东人温酒，是先拿个大碗，在大碗里倒上少许的酒，然后点着，再把装酒的小碗放到大碗中，用烧着的酒把碗里的酒温热。

    这里有个学问，就是这个要点着的酒，如果酒精的度数不高，里面的含水太多，你根本无法点燃。关东的烧刀子，不但一点就着，而且点着燃烧到最后，大碗里几乎是干净的，没有一点的水。原因就是这种酒度数太高了，差不多快成酒精了。

    五个人几碗酒下去，平均下来，一个人差不多一斤来酒。

    一斤来酒下肚，又这么高的度数，一般的量也就到顶了。可几个人毕竟都是年轻人，身体好，酒量大。虽然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但没有大事。

    都说酒后话多，说的一点也不假。这个张老四，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低着头喝着闷酒。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很少接话，现在就不同的。

    只见他头也抬了起来，脸上脖子上布满了红晕，话也多了起来。

    “来，哥几个，倍兄弟我........我走一个，就咱兄弟五个。”

    “老四，你命真TMD大，本来我们我们几个都以为你让山妖给祸害了呢，没想到，你老哥又回来了，我们哥几个，真的........真的是太高兴了。老四，你不知道，要是你真的没了，我们哥四个这个黑锅，要背一辈子，你.........你知道吗？”说到动情处，几个人眼圈一红，眼泪可就下来了。

    “我知道哥几个为我担心，兄弟我........知道。只是你们几个不知道，这几年，兄弟我的日子........”张老四说到这，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还真把其它的四个人吓了一大跳：“老四，你要是有什么苦，就跟兄弟们说，别一个人憋屈在心里。”

    张老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哥四个，然后端起手中的酒，一扬脖，小半碗的酒，一口干掉。他把小碗往木桌子上一放，用袖头擦了一下眼泪和嘴吧头，然后长出了口气后说道：

    “兄弟我这几年，都是在大山里过的。”

    “什么？老四，你是说这三、四年，你一个人在山里过的？”几个人听他这么说，一齐的转过头来，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也怨不得他们不相信。在大山里，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个守猎队，最多也只能在大山里呆上十天半拉月的，否则时间一长，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野兽吃了。

    “说出来，你们也许不相信，这几年来，我一步也没走出过大山。”张老四长出了口气，然后端起酒碗，猛的干了一口酒后，接着说道：

    “你们还记得咱一起进山后，当天晚上鬼撞墙的事吗？”

    “鬼撞墙”就是走路时迷失方向，在反复摸索前进之后没有出路，反而回到原来出发点的一种非常让人恐怖的状况。

    按着关东的习俗和说法，“鬼撞墙”，其实是“鬼”利用人的心里和感觉而形成的一种小法术。从小的时候，大人就告诫自己的孩子们，会“鬼撞墙”的鬼都是一些比较厉害的鬼，一旦遇到这种状况的时候，不用慌张不用怕，因为“鬼撞墙”并不可以直接的伤害到人，中“鬼撞”墙的人只要不慌张，呆在原地不动，等天亮也可以破，来很多人也可以破。

    “当然记得了，要不是遇上鬼撞墙，你也不会不明不白的没了。”其中一个伙伴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来，头顶还是一阵的发麻。

    “那天晚上，碰上了鬼撞墙，一看天也黑了，就算再急，也走不出去了，咱们几个不是商量在大山里面住一晚上吗？可能是白天水喝得多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尿憋醒了。”张老四一说到这儿，不由得身体一哆嗦，身上的鸡皮疙瘩“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我一睁开眼睛，突然眼前一个人影，倒悬在半空中，正瞪着一双闪着蓝色的光的眼睛，看着我呢。当时差一点没把我吓得昏了过去。我想大声的叫喊你们几个，只是张了半天的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张老四说到这儿，忙转过头去，胆战心惊的左右看了一下。搞得陪着他一起喝酒的四个人，后背也是一阵的冒凉风。

    “我仔细的一看，这个人影有点象个女人，又不太象人。因为她........她就悬在我的头顶上。你们说说，哪有人能悬在半天空中的？我就想：不好，一定是碰见鬼子了。

    开始的时候，有些暗，可看着看着，这个幽灵的女鬼，变得明亮起来，越来越亮，就象黑咕隆咚半天中，裂开道缝隙似的，这个女人就悬在缝隙中间，从缝隙里透出耀眼的光芒。

    我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生怕看走了睛，然后眯着眼睛望去，这个女鬼，竟然........竟然从亮光的缝隙中走了下来。”说到这儿，张老四抬着头，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种难有的激动神色。

    “她向我走来，一步又一步，我莫名的喜悦，看着她走进了我身前，直到我面前，微微的笑着对我说道，走吧，我来接你，跟我回家。”张老四由于激动，端酒的右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着。酒碗送了两次，才送到自己的嘴边。

    他喝了一大口酒，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老四，那.........那后来怎么样了？”四个人等了半天，只是张老四就这样闭着眼睛，一声不响，他们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说出来也许你们不信。”张老四慢慢睁开眼睛，看了大家一眼后，接着说道：

    “这个女的拉着我，让我闭上眼睛，我就觉得耳边呜呜的一阵风起，就象骑在马背上一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差不多天都亮了，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天已经放亮，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