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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陨落
    一道惊雷响起,一个身影从高空瞬落下来,如同一块毫无生命气息冰冷砸向地面的陨石。

    01

    几个星期后,私家医院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成允站在病床边俯身将夏尼曼手边的被角整好,心疼地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沉睡的她。

    病房里的窗户半开着,有清凉的风吹进来,成允起身去关窗,再转过身时,病床上的夏尼曼忽然呼吸加速霍地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成允几步上前一把将受惊的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舒缓紧张的情绪。

    “做噩梦了?”他在她耳边温柔地询问,说着将她零散的发别到耳后,在她脸颊上印上一个吻。

    “嗯……”因为刚刚醒来,夏尼曼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哑,她抬眼对上成允的视线,睫毛微微颤动。

    “我在这里。”他的吻再次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出言轻声安慰:“别怕。”

    夏尼曼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情绪渐渐平静。

    忽然,病房的门毫无征兆地被人推开,紧接着,他们十指紧扣的画面就这样不加掩饰的落进了羽斯瑶的眼里。

    夏尼曼一惊,有些仓皇地离开他的怀抱。

    “我来看看你身体好些了么?”羽斯瑶抱着一束花斜靠在门边,撇了撇嘴,“不过,我好像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我们……”夏尼曼看着还站在门边的羽斯瑶,有些不知所措。

    羽斯瑶站直身子慢慢走进病房,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

    夏尼曼抿了抿嘴,看向成允,“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买点牛奶好吗?”

    成允并不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加重了几分力气,像是在给她勇气。

    成允起身拉开门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夏尼曼和羽斯瑶两人,羽斯瑶慢慢走到病床前坐下,夏尼曼看着她的双眼,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时候说清楚了。

    “斯瑶,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夏尼曼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其实我一开始去天台,是因为接到了一个神秘女生的电话,她拿我深藏的那个血色秘密恐吓我要我接近你,我不得不按她吩咐的做。但是后来,你教我变得勇敢,你为了牺牲了太多……我对你的友情没有一分是假的,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你都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夏尼曼说着,低垂下眼睛。

    羽斯瑶嘴角勾出一个笑容,双手握住夏尼曼相绞的指尖,“你也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夏尼曼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中全是不加掩饰的真诚。终于,她如释重负地露出清澈的笑容,眼中氤氲的雾气让双眸的视线一下朦胧。

    “还有成允……”夏尼曼湿热的眼眸里歉意太多,“我……”

    “没事,不用解释了,在仓库里生死一线的瞬间,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你们是彼此深爱对方的。他是你的,我把他还给你。”羽斯瑶懒懒地耸了耸肩,调侃着看她,“我们的那事早就过去了,是我‘强占’了他那么久,你不用觉得抱歉。”

    羽斯瑶说着,将带来的那束淡紫色的花束递给她。

    夏尼曼看了看她手中的花束,又抬眼看她,有些哽咽地开口:“斯瑶……”

    “什么都不用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羽斯瑶开口止住她要说的话,“我只知道,如果你没把我当做真正的朋友,在仓库的时候你怎么可能宁愿自己身陷危险也不愿伤害我。”

    夏尼曼双手接过花束,微微低头闻了闻怀中的花,一丝碎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谢谢你,花很香。”

    “这爱丽丝是我最爱的花,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羽斯瑶伸手将她垂散在肩头的发拨到而后,微笑着继续说:“它代表勇敢和友情,它的花语是——你的友情对我很重要。”

    夏尼曼睫毛颤颤地抖动,双眼盈动地看着她,将手中的花束拥紧到怀里。

    “这个也给你,作为我们友情的见证。”羽斯瑶说着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礼盒,拉过夏尼曼的手放到自己手心,“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项链,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最好的朋友。”

    夏尼曼看着手心里的礼盒,指尖小心翼翼地触上缎质的盒面将礼盒打开。

    礼盒里,黑色的衬布上平放着一条精致的银色细链,链上悬着一个圆形的紫水晶,简单大气的弧线一下便可将人的目光聚集起来。

    紫色,优雅而高贵的颜色。

    紫色,也是神秘而魅惑的颜色。

    “这是我们友情的纪念物,独属于我和你的。”说着,羽斯瑶拉开外套的衣领露出同样的一条紫水晶项链。

    感动来得太快,夏尼曼感到心里一股温热的暖流涌出,将多日来的阴霾一冲而散。她抬眼看着身前的羽斯瑶,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

    “以后要一直戴着,不可以取下来哦。”羽斯瑶取下礼盒里的项链靠近到她身边,打开项链搭扣为她戴上。

    淡紫色的水晶静静悬在夏尼曼白皙的脖颈上,高贵灵动,将夏尼曼整个人衬托得似乎也更加仙气起来。

    “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去学校,一起走完我们的青春。”羽斯瑶说完,冲夏尼曼露出一个鼓励而烂漫的笑容。

    夏尼曼抬手抚上水晶吊坠,重重地点头。

    又过了几天,夏尼曼的伤也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到今天可以出院,她一大早就起来了。站在窗边远眺着风景,悠悠的凉风吹进来,清晨清新的空气让她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身体才刚好,该少吹点冷风。”夏怡青推开病房的门进来叮嘱着她。

    “妈,没事,我已经好了。”夏尼曼缓缓转过身恬静的一笑,一身浅灰的校服制服外披一件米色的毛衣,灵透白皙的肌肤,柔顺地刘海下那双黑邃净透的眸,一切都如之前那样。

    “很久没去学校,今天终于要回去上课了。”

    “那也要小心点才好,你的腿……”夏怡青担心她难过,又马上转移开话题,“妈帮你把书包带过来了,你的新手机都在里面,号码还是之前那个。”

    “我的腿没事,别担心,不信你看。”夏尼曼说着朝着夏怡青走了几步,虽然没有以前来的灵活但也还算正常,不仔细看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没事就好。”夏怡青走到夏尼曼身边细细地理了理她的裙摆。

    “嗯,放心吧,妈。”夏尼曼轻点头。

    谈话间,病房的门被推开,羽斯瑶和成允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和夏怡青打招呼。

    “那我就直接去办出院手续了,你和他们一起去学校,有个照应我也就放心了。”夏怡情看到他们进来,又仔细地交代了几句才终于放心地走出去。

    “走吧。”羽斯瑶走到她身边侧头对她微笑。

    夏尼曼点了点头挽着羽斯瑶的胳膊出了病房,成允则拎着书包跟在他们身后。明亮的医院大厅里,三个身影逆着光朝玻璃门边走去。

    玻璃门自动划开,阳光照在夏尼曼清亮的眸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透出一股生动。

    他随着她迈下台阶,打开车门,让她坐到副驾驶座上,羽斯瑶拉开后车门也坐进车内。

    上车,发动。

    黑色宾利一个转弯驶出医院大门,夏尼曼靠着窗看流动的风景,她许久没有出来走动,外面的一切看起来都透着一份新鲜感。

    羽斯瑶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翻看日系杂志。

    成允靠坐在椅背上熟练地控制方向盘,等绿灯跳转时会理她额前的刘海,羽斯瑶侧过头时恰好看见这一幕,托着下巴,玩味地一笑。

    “吱……”忽然不知谁的手机振动。

    夏尼曼猛然地将视线收回转过头望向一旁的成允,羽斯瑶的笑容嘎止,手上翻书的动作也停住,车厢里顿时出奇的安静,那振动的声音也由此更加明显起来。

    成允不紧不慢地摸出手机,放到耳边听完,“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手机被重新放进口袋里。

    “是谁?”想起之前的事情夏尼曼仍然心有余悸。

    “一个朋友。”成允语气轻松,温热的手覆上夏尼曼的手,默默安抚着她。

    夏尼曼点头,呵出一口茫白的热气。

    他坐正身体继续专心开车,车窗上映出他的脸庞,嘴角的弧度敛起,眼神看上去有些复杂。

    车一路舒畅驶到浦拓高中,此刻正是上学的高峰时期,透过车窗往外看,梧桐落尽的大道上一群群身穿制服的学生朝学校走去。

    夏尼曼收回视线,手不自然地捏着裙角,眉微微皱着。学校于她来说似乎就像是充满噩梦的深渊,总让她有一种难以喘息的感觉,仿佛只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个粉身碎骨。

    车停住,抬眼看了下看不远处的教学楼,夏尼曼的神情越发不自然,紧绷着脸不敢抬头。

    羽斯瑶推开车门下车,成允也从车上下来,他站挺身板后看见还在车里发愣的夏尼曼,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别怕,有我。”他走上前弯腰将她的手握住,那温暖的手心传出一股力量。

    夏尼曼抬头对上他的眼,他深邃无边的眸子里带着坚定地光芒,夏尼曼在他的牵引下慢慢从车上下来,羽斯瑶回头对她示意一个微笑后率先迈开步走在前面。

    成允和夏尼曼并肩走在身后,他的脚步是轻而缓的,跟随着她的步伐,十指一直紧扣着并不放开。

    校园大道上,学生们一路投来诧异的目光,议论声隐隐传来。夏尼曼垂下眼帘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脚上的迈出的步伐却没有了刚才的坚定,有一种飘浮不安的感觉。

    成允低眉看她有些紊乱的步伐,一言不发径直将她抱起。

    夏尼曼一怔,纤长的睫毛颤动,吃惊地看他。

    周围的同学看到这样的举动,惊起一阵骚动,八卦的风浪很快被掀了起来。

    羽斯瑶闻声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是接着很快又恢复平静继续向前走。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夏尼曼在他的怀里挣扎。

    他并不理会,相反将她抱得更紧,旁若无人的踏着台阶上到二楼。

    二楼的栏杆边,原本围在一起闲聊八卦的几个女生看见这一幕,集体惊讶地呆住,视线紧紧地跟随着,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

    “怎么回事啊?”女生拉了拉身边游子宣的衣角,“我看错了么?他抱的是……夏尼曼!”

    游子宣愣愣地看着,也有些茫然。

    一直到了教室门口,他还是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而是抱着她径直到了座位,这才将她放下来。

    “中午一起午餐。”他轻拍双手,嘴角带笑,温柔的看着她。

    “嗯。”夏尼曼低着头不敢看他,嘴角有些不自然。

    教室门口已经围了很多学生,有的是本来在走廊上的,有的是尾随着一路围观过来的,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打破了校园清晨的宁静。

    “很好看吗?”羽斯瑶一边漫不经心的戴上耳机一边瞥向门口,那眼神带着令人生畏的冷酷。

    迭起的议论声静了不少,但随着成允走出教室时又响了起来。

    “早上大好的时间都不用早自习啊,全部可以考满分了吗?!”一个胖胖的女老师穿过围挤着的人群,大声训斥起来。

    门口的学生一哄而散,走廊上终于恢复了宁静。

    夏尼曼轻叹出一口气,刘海垂落下来遮住眼睛,看不太清脸上的情绪。

    “你应该勇敢。”羽斯瑶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在一起了,就光明正大的,别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可是……你不是别人。”夏尼曼望着她的双眼,有些吞吐。

    “我?”她耸肩一笑,嘴角深勾起,“我承认我的确挺喜欢他的,但是我更清楚他有多喜欢你。”

    “纠缠和挽留不是我的风格。”她继续说,“更何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幸福,一直幸福。”

    “可是……”夏尼曼的心口仍然有些纠缠。

    “没有什么可是的。”羽斯瑶绽出笑容打断她的话,“既然彼此喜欢那就要勇敢地在一起,想爱就去爱对不对?”

    “想爱就爱。”夏尼曼重复着她的话,嘴角盛放出笑容,日光中那笑容被镀上迷人的浅金色,如纯净的栀子。

    02

    幽闭的小旅馆里,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投落在地上的玻璃酒瓶上,折射出暗绿的光线,空气里呛人的烟味弥漫着。

    乐心桐颓然地坐在床头,手里夹着快燃尽的香烟,黑色的大波浪凌乱地披散着,眼瞳里看不见光,满是彻底的绝望。

    烟头燃尽烫到手指,乐心桐一惊扔掉烟头,拿起床边的啤酒,大灌一口,踉跄地站起身赤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突然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接着抬手又灌了一口酒,笑声越发大了起来。

    仰起头,她将酒瓶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再低下头时,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抱着肩颓然地坐在地板上,看着一地的空酒瓶,却没有半点醉意,意识似乎也越来越清醒,那些痛苦的画面不停地冲击着她,那是一种锥心的痛。

    五年前的那天,本是她的生日,可那天发生的事却在她的心上刻下了一辈子难忘的烙印。

    那天放学回家的她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妹妹被一群黑衣人挟持上了车,车飞驰过街头,她奋力踩着脚踏车追了上去,可是车速那么快,很快就要消失在她视线里。

    她发了疯似地哭喊着丢掉自行车冲到路中间拦住过往的车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追上去,她要救她们……

    但当她拼命赶到仓库时,却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妈妈闭眼,什么也做不了。

    她恨,恨那个杀人的恶魔,恨无知的妹妹,更恨自己,恨这个弱小的自己。

    她发誓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她要报仇!

    就在那一年,她去了LA最严格的军校,在那里接受魔鬼式的训练,连男人都无法忍受的苦她都顽强地挺过去,支撑着她的就是复仇的心!

    而这一切,她精心计划的这一切,却还是失败了。就在几周前,她不仅没能报仇,还失去了另一个亲人。

    那一夜,车咆哮般驶上公路,她满身鲜血带着乐韵妮赶到医院的时候,乐韵妮的身体已经完全的冰冷。

    “对不起,她已经死了。”医生叹气,“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已经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了。倒是你手臂上的伤口要马上处理下。”

    “救她!她不会有事的!”她一把扯过医生的衣领,不顾一切的嘶吼:“她没死!我要她活!”

    “抱歉,人死不能复生。”这样的情况医生见多了,他微微皱眉,“请节哀。”

    “不会的!”

    “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她只是失血过多,我是她姐姐,我可以输给她的!你救她!”

    “你快救她啊!”

    走廊里的灯光明亮刺眼,乐心桐撕心裂肺的喊声在廊道里回荡,医生洁白的衣领上被沾上斑斑血迹,乐心桐紧紧拽着不放手。伤口一阵剧痛涌上来,她终于也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她看见的是乐父倚在她病床边倦累睡着的神态,额上的白发明显了几分,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一夜之间他老了。

    她绝望,她懊悔,可换不回一切,她无脸再面对自己的父亲,于是在柔暗的月光中,披上外套打开房门,黯然地离开医院。

    回忆在脑海中打转,乐心桐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她狠狠将酒瓶砸向墙面,玻璃瓶应声落地,支离破碎散了一地,和她的心一样。

    “乐韵妮,你不要以为你装死我就可以原谅你!你给我回来!”

    昏昏的灯光,在她的眼里恍惚起来。

    “乐韵妮……”她仰头紧闭着双眼,头部的晕眩、伤口的隐痛加上心里无法言说的痛楚糅合在一起猛烈的袭击着她,仿佛睁开眼就会看见那张苍白冰冷的脸庞,可是那张脸对主人再也不会对她叛逆的说话,永远都不会了。

    “我……失败了……呵呵……”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无助的躺倒,眼泪终于落下,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叮铃铃……”

    分不清是酒精带来的幻觉还是现实,迷糊中有手机铃声响起。

    她并没动,只是躺在地上静静的睁眼看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铃声还是没有停。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手机,慢慢起身爬到床边拿起电话,看也没看就接通,接着转身背靠着床沿坐着。

    “就这样放弃了吗?”那一头,神秘女生的声音她认得出。

    “我不会再参与你的计划了!”她猛地提高分贝坐直身子,由于动作太大,脚撞到地上的酒瓶,发生叮叮当当的玻璃碰撞声,“就因为我们愚蠢的计划我妹妹死了,和当年我妈一样死在那里!”

    “就是不能让你妹妹白白的死,你才应该继续和我合作下去。”那头魅惑的女音哑声说,“乐心桐想想你这十几年都是为了抱这个仇,真的就那么甘心放弃?”

    “就是十几年的仇恨换来的是我妹妹的死!”乐心桐忽的声音又沙又颤,“她死了……”

    “看来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一个秘密了。”神秘女生诡味的声音在耳边将那个秘密说出来,乐心桐听着震惊地上抬眼瞳,呼吸一顿。

    “老狐狸,一切还没有结束!”乐心桐眼底透出暗光,紧捏啤酒瓶。

    “是一切不会结束,加上你妹妹的那份要一起找他好好地算。”女生冷哑危险地声音,“他让你失去最至亲人,那么你也让他好好尝尝这个痛苦!”

    白色公寓内,成允低眉拿出手机看早上阿越打给自己的通话记录,通话的内容被深记在脑海里,随手拿过桌上的威士忌一口喝完,今夜的酒竟然分外的苦涩。

    他微微皱眉凝着窗外,寒冷萧肃的冬季就要来了……

    03

    午夜十二点,砖红色庄园里的别墅,灯火依然通明。

    豪华的双叩门不被推开,黑习酷冷的身姿出现走到沙发前恭敬地停步,黑帝平静坐沙发上翻看着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慢吐出烟圈看黑习,目光带着雄威的气势。

    “仓库绑架的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和先生猜得一样。”黑习微微屈身回答。

    “看来留不得了。”黑帝将雪茄碾灭,目光肃然冷酷。

    “只要我在就不会让那一切发生,给一次最后的机会,先生。”黑习弯腰请求他,双手紧捏成拳,“我会去浦拓保护小姐安全。”

    黑帝移动视线看他,许久才点头。

    “莫爵,去把她叫来。”

    双叩门再次被推开,羽斯瑶慵懒地走进来靠坐到他对面的鹅绒塌枕上,漫不经心地搅拌着雕花茶杯里的奶咖。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她依然低头搅拌奶咖。

    烟草的味道幽幽地弥散在整个房间里,他坐直身体,手展开靠上两边的扶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强者的风范,让人心生畏惧。

    “小姐最近的表现不好,明天起你就和她一起去浦拓高中陪读。”男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悠,眼神却如箭般锐利锋芒。

    “是。”黑习立在原地,保持着一贯冷酷的语态。

    “换一杯。”羽斯瑶浑然不在意地勾起唇角,直视着黑帝的双眼,优雅地喝一口手里的奶咖,然后松开手腕。

    陶瓷的茶杯砰然落地,咖色的液体肆意四溅在纯白的地毯上,一地狼藉。

    这是她的抗议,也是她的挑衅。

    沉默……

    屋里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此刻她挑衅的不是别人,而是第一黑道闻风会的会长黑帝。

    “看来的确有这个必要。”黑帝拿起红酒细品一口,缓缓的抬头看她,嘴角带笑,让人难以琢磨。

    说完这句,羽斯瑶站起身往门外走,砰声关门。

    第二天清晨,黑色宾利到达校门的时候,白色的保时捷紧接着驶来。

    夏尼曼和成允从车上下来,黑白的打扮十分抢眼,娴静的她和痞帅的他完全是反差极大的两种STYLE,但是出现在一起时却又让人觉得他们本该就是天生一对。

    黑色宾利里,羽斯瑶慵懒地推开车门,晨光笼罩在发顶,炫出栗色的光芒,她看见对面的她们歪头展露笑脸。

    而在她身后,另一个身影紧接着推门而出,惊艳的姿态瞬间夺人眼球。

    颀长挺拔的身躯,挑染了几丝深海蓝的黑发,眼神冷酷无边,一身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掩不住他“冷郁孤傲王子”的气质。

    校门口学生们的脚步渐渐放缓下来,视线全被牢牢地吸引住。

    “哇!又是转学生么?现在的转学生怎么都那么帅。”人群中议论声起,女生们开始犯起花痴。

    “不止呐,你看,那边是成允,今天超幸福,两大帅哥一起出现诶!”另一个女生满眼冒着闪亮地星星。

    的确,这一刻,帅静中透着痞味的成允和冷酷中透着倨傲的黑习对面而立,这样的场景着实让人挪不开视线。

    夏尼曼立在成允身旁,抬眼看着他,而羽斯瑶双手慵懒地插在口袋里,站在黑习的前方,四周围观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这样如同偶像剧般完美浪漫的画面被早自习的预备铃声打断。

    校门口的学生们恋恋不舍地往教学楼赶,最后只剩下他们四个依然站在原地。

    “他转来浦拓。”羽斯瑶不紧不满地走到夏尼曼身边,黑习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他?”夏尼曼看了他一眼,但随即轻轻点了头,原本准备友好的打下招呼,但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自己虽然见过他,但其实并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

    “忽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介绍过。”羽斯瑶似乎看出了夏尼曼的尴尬,她动了动下巴。“黑习。”

    “我的……哥哥。”她不自然地顿住一下,很快又继续说。

    黑习的眼眸冷冷地冒出一丝寒意,在她说出那个字眼时,眼神凌厉地看向她。

    “去上早自习吧。”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成允发话,揽过夏尼曼的肩的同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黑习和羽斯瑶。

    教室里,早自习开始了,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功课。夏尼曼和羽斯瑶从门口进来坐到座位上,新换的班主任还没有来,夏尼曼松了一口气,翻开英语课本低头认真看起来。

    “刚才校门口那个帅哥看到没啊?”身后几个女生小声地议论,不时地传来低掩的笑声。

    “我很早就在教室了,没看见噢…………”

    “真可惜,超酷的!”

    “你们就知道看帅哥么?”一个声音不轻不响地在耳后响起。

    夏尼曼转头往身后看去,说话的是游子宣,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直视着那几个女生,眼底带着微微的怒意。

    “韵妮都消失那么多天了,你们看帅哥的心思倒是一天没落下。”她狠狠地睨着那几个女生。

    夏尼曼轻怔一下,那天她中枪之后几近昏厥,对于发生的事情印象非常模糊,依稀记得候朦胧中好像是看到乐韵妮满身血污地倒在仓库地上。

    夏尼曼抬手抚额静静地回忆,身边羽斯瑶一手无趣地把书翻来翻去,一手指尖习惯性的轻磕着桌面。

    “那天乐韵妮?”夏尼曼转过头,轻声地开口。

    “额……她伤得很重。”羽斯瑶的指尖停住,侧头看她,“可能……”

    她并没再说下去,夏尼曼也不做声,指尖无力地扶住额角,望着水汽凝结的窗面,白茫的水汽在阳光上一点点消融,化成一道道蜿蜒的水迹流下。

    生命,就恍若这水迹,眨眼之间便流淌到了尽头。

    她安静地凝望着窗面,心口泛起凉意,冬日的阳光映照她柔静的脸上,苍白的肌肤被照得有了些血色。

    “咳咳……”教室门边新任的老师轻咳一声引起学生的注意。

    夏尼曼转过头坐将视线移到讲台上,羽斯瑶慵懒地靠上椅背也抬眼看向那里。

    “我们班级从今天起转来一位新同学,现在和大家介绍一下。”

    此话一出,整个班级立刻炸开了锅,特别是女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

    “一定是早上那个帅哥!”

    “好期待啊!”

    “兴奋个什么劲啊,不就是个转学生。”后排男生不屑地开口,“大惊小怪的。”

    “你们懂什么呀。“有胆大的女生不顾老师在场不甘示弱的反驳。

    “静下来。”班导拿着教鞭拍了拍讲台,不过收效甚微。

    一片喧闹声中,男生高挑的身影迈步进门,细碎的深海蓝色刘海下一双冷酷却摄人心魄的黑眸,他环顾教室,整个教室的空气似乎就这么被冻结住,哄闹声一瞬间停下来。

    一片安静……

    “这就是新来的黑习同学,大家以后要好好相处。”班导愣了几秒,这空挡黑习已经走到讲台旁边,班导显然也他的气场震撼到,直到他走近才晃过神来,“那,这位同学你先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黑习,羽斯瑶的哥哥。”

    黑习立在讲台边,忽略所有人眼神直接落到羽斯瑶的身上,羽斯瑶半眯着眼冲他玩味的勾了勾唇角。

    全班的视线在话音刚落下之际齐刷刷的落到羽斯瑶身上,她依就自在地抱着臂靠在椅背上,浑然不在意成为实现的焦点。

    “他转来得有些突然,是因为仓库那件事么?”夏尼曼微微侧头,小声地开口询问。

    “嗯,何止是突然,简直是意外。”羽斯瑶简单的应答,接着绕玩起耳边的发。

    “那黑习同学你就坐到那个位置。”班导抬手指向一个空着的位子,那里原来是乐韵妮的座位。

    “这下精彩了。”羽斯瑶兴致盎然地一笑。

    乐韵妮是浦拓高中出了名的“女王”人物,以前她的座位周围免不了就是围绕着坐着一群她那个圈子的女生,而黑习此刻在她那个位子坐下,俨然是坐进了花丛中。

    黑习冷着眸坐到班导指定的座位上,身边的一圈女生一下子喜形于色,大胆的甚至时不时地瞄他。

    安排好新同学后,老师开始上课,周遭恢复往日一样的平静。

    一上午的课在铃声中结束,夏尼曼的手机准时震动起来,她拿出一看,果然是成允的电话。她微笑着接起电话抬眼朝走廊外看去,他正靠在墙边歪着头看她,阳光下帅净无比的侧脸,令人心跳加快。

    “我和他去吃午饭了,一起么?”挂断电话,夏尼曼转头对身旁的羽斯瑶说。

    “好啊。”羽斯瑶站起身,黑习随着她也起身。

    四人的身影在食堂的人群中抢眼,不时会有四周投来的目光,成允选了餐厅靠窗的位置,四人对面坐下。

    “先喝汤吧。”成允将汤推到夏尼曼面前,自己喝一口热柠檬茶。

    “嗯,你也喝。”她拿起勺子小口喝起来,热气扑在脸颊上,微微泛红。

    “今晚我去你家。”他不紧不慢地边喝边说。

    夏尼曼抬起眼眶,眼角滑过一丝惊讶。

    “我想吃你做的蛋包饭,以前常吃的那种。”他低眉吹着热气,嘴角露出恍若当年的稚笑。

    “好啊。”夏尼曼思绪慢慢回想到从前,那时候她总是做蛋包饭带到学校给他吃,那是多美好单纯的时光。

    她愣愣地想着出神了,汤送在嘴边,动作停滞着。

    “夏尼曼。”羽斯瑶突然开口叫她的名字让她恍然间一惊,滚热的汤烫到嘴角,一阵吃痛。

    “嗯?怎么了?”她咬了咬刺痛的唇,转过头望去。

    “我也想吃蛋包饭。”羽斯瑶坐在夏尼曼身旁冲她开玩笑。

    “好啊,今晚一起来啊。”夏尼曼脸微微泛红,笑了笑。

    “今晚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下回你专门为我一个人做。”羽斯瑶说着拿过餐盘上的热奶茶喝了一口。

    “那好,你什么时候想吃跟我说一下就可以了。”夏尼曼放下汤勺,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吃好了?”成允将空杯放进餐盘,望向已经放下餐具的夏尼曼。

    “好了。”夏尼曼微微颔首,将纸巾放进餐盘中,转头看向一旁的羽斯瑶和黑习:“你们呢?”

    “我也饱了。”羽斯瑶放下饮料,懒懒地耸了耸肩站起身,黑习随着她站起来。

    “那走吧。”成允说着端起餐盘,单手插袋不紧不慢地走向门口,夏尼曼紧跟在他身后。

    走出餐厅,一阵冷风扑面,夏尼曼缩了缩脖子,成允歪过头看她,握起她冻凉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感受到来自成允手心的温暖,夏尼曼抬头看他,嘴角不由得微弯起。

    羽斯瑶和黑习走在前面,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互不说话,但黑习的目光却始终悄然地落在羽斯瑶身上。

    一下午枯乏的课结束后,班导布置完作业后宣布放学,大家雀跃地背着包出了教室,夏尼曼和羽斯瑶并肩走下楼梯,黑习一言不发地跟在她们身后。

    此时的校园里学生大多数都已离校,楼梯间里他们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地回荡着,顺着耳边的脚步声,楼梯口的成允抬起头向楼梯上望去,三个身影朝他缓缓走下来。

    他单肩跨着包原地等待,四个人前后而行一起走上通往校门口的大道。

    校门口,地下枯黄的落叶被踩得细碎成了粉末,不远处的车站还有几个学生嬉笑着等着下一班车。

    “我们先走了。”成允停下脚步,手松松地放在夏尼曼的腰上。

    “好。”羽斯瑶一边回他的话,一边往嘴里送一片口香糖。她上下动唇,转头看向黑习,“车停在哪里?”

    “那里。”黑习侧目指向右边的方向。

    “我们往那边。”成允把背包的肩带往上拉了拉,目光看向另一边。

    “那明天见。”羽斯瑶抱上臂慵懒地一笑。

    “明天见。”夏尼曼挥手。

    傍晚的天幕下,成允和夏尼曼转身往左边走去,羽斯瑶立在原地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走远,黑习眼瞳暗暗的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眺望的视线。

    “我们也该走了。”他声音冷傲,像是对她的命令。

    羽斯瑶不语,转身朝着与成允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风已凉,三十分钟后,白色保时捷便驶到了夏尼曼家门口。

    推开奶白的大门,楼下的客厅是温馨的田园风装修,茶几上铺着淡色碎花的桌布,暖黄的灯光伴着空调的热气使整个房间温暖起来。

    “等着哦,我去给你做蛋包饭。”夏尼曼放下包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碰一下微笑着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鸡蛋,他抱臂立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她。

    她微弯腰熟练地将鸡蛋在碗边轻敲一下,拿起筷子搅拌,抬起头要从一边拿调味料时触到他的眼神。

    “怎么一直看我……”她将视线转。

    “怎么不看我?”他走近几步,抬起她的脸反问着逗她。

    她微低着眸,柔和灯光映照恬静的五官,脸颊上渡着淡粉。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想起,我就在你身边,永远不会丢下你。”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抚上她垂顺的发,将她拥进怀里,手中的筷子轻落在桌上。

    她的额头贴着他的下巴,他将她紧搂在怀中就这样静静地拥抱,他知道,这样的拥抱胜过一切言语。

    夏尼曼静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时间就像静止一般,多想一直一直地就这样,没有任何言语,任何秘密,只要在一起就好。

    “尼曼,仓库爆炸的事远远没我们想得那么简单,很多事都还查清楚,时刻都要小心点。”他看一眼窗**郁的黑色夜空抚着她柔顺的发,在她耳边呢喃着。

    “我会的。”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双眼。

    复古的落地钟低沉地敲响,钟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不知不觉便七点了,窗外已一片漆黑。

    蛋包饭的味道依然是当年那么香喷诱人,一整碗成允都吃完,天色已经暗黑了,吃完后她送他出门,手紧握着不想放开,他俯身在额上印上吻。

    “晚安。”

    “晚安。”指尖还交缠在一起,温度在心上。

    夜风扑面有刺骨的感觉,他将她的衣领理好,叮嘱她:“外面冷,进去吧。”

    她听他的话走进屋内,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车灯亮起,他在光芒中也不舍地看她,车驶出别墅前的道路。

    “成允……”她轻念他的名字。

    窗外的天色灰蓝中带着微亮,夏尼曼躺在温暖的被子里,昨晚是一个好梦,睡得又沉又香。

    半梦半醒之间,房间里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她被吵醒撑起身开灯,套上一件睡衣去开门。

    门打开,夏怡情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穿着一身端庄雅致的黑色套装,头发向后光洁的梳成髻,胸口那一朵洁白如雪的绢花是一种象征。

    夏尼曼的眼里映着那朵白色的绢花,她的脑海里有什么被一瞬提醒起来。

    五年前那个日子快到了,那个让她的生命从此充斥在无边阴影和黑暗里的日子。

    “后面几天妈妈都会比较忙,所以今天我们去看看你爸吧。”夏怡青将牛奶放到她手里,声音是轻的,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忧伤。

    夏尼曼轻轻地点头,接过牛奶喝一口。夏怡青带着忧郁的眼神端详着她,伸出手细细地帮她理着额前的发。

    “妈……”夏尼曼握着杯子望着夏怡情,眼中朦胧缓缓地开口,“我好想爸,都是我……”

    “不。”夏怡青抚着她的脸颊打断她的话,“不是你的错,尼曼。”

    夏怡青掩面侧别过头,背对着夏尼曼往门外走:“别去多想了,换好衣服下楼吧,妈替你向班主任去请个假。”

    门被关上,夏尼曼仰起头默默闭上了眼。

    05

    车窗外是阴涩的天,没有半点阳光。

    眼前便是市郊的公墓,白色大理石柱屹立在两侧,园艺铁门敞开着,直通向深处的大道两旁全是树木,但是时值冬季,叶已几乎落尽,只有满目干枯的土色。似乎看不见尽头的一个个台阶,让人的情绪不由地凝重抑郁。

    夏尼曼捧着白色的菊花跟在夏怡青身后静静地走,偶尔有一片枯叶吹落滚过台阶,夏尼曼每走一步都温柔轻轻地落下,她不想惊动这里宁静的一切。

    走到台阶的尽头左拐不远便是江闻的墓,石碑上男人黑白的笑容生动而慈爱,仿佛就在眼前。

    夏尼曼的喉被哽住一般,竟说不出半句话,她脚步轻颤地蹲到墓前,将菊花放在石台上,凝望着看碑上的照片。

    夏怡青也蹲下身,用指尖轻柔地抚着照片的每一寸,满含深情地抿住唇角,那是他们无声的絮语,夏尼曼站起身,把空间留给他们。

    走远几步站在石台上仰望天空,灰暗的云层将阳光蛮横地遮拦住,夏尼曼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看着天空出了神。直到夏怡青出声轻轻唤她,她才回过头,母女俩沿着台阶慢慢往下踱步。

    车子停在公墓旁,夏怡青戴上遮住半个脸的黑色墨镜坐进车内,夏尼曼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寂寥冷清的公墓,倾身也准备坐进车内。

    可是她没有看到,就在公墓最顶端的亭子里,乐心桐此刻正手握着狙击枪瞄准着她的脑袋,她的手放在扳机上,子弹上膛,食指渐渐用力,她要开枪了……

    “你最好住手。”身后有冰冷的声音。

    乐心桐举着枪调转一个方向,看到的是黑习,一下眼中腾起烈焰般的杀气。

    “你杀了我妹妹!”她的枪口直对向他,要开枪却被他枪先一步击中她的手臂。

    “砰————”

    乐心桐手上的枪掉到了地上,血从伤口流了出来,身后黑习出现走到她身旁冰冷地俯看她,将她的枪踢远。

    “今天我要为韵妮报仇。”她撑起身顾不得身上的痛楚上前要夺他手里的枪。

    “你必须死。”他一个利落的反手就将她制服举枪直对着她的额头。

    “就算我死了一切也还没有结束!”乐心桐吃痛地看着枪口,仰头笑“想杀她的人还有一个,老狐狸总有一天会被杀掉!”

    “那就先让我结束你。”他冷然说完。

    “砰————”利落的一枪,她后倒在血泊中仰看着天空,已没有呼吸。

    黑习站在高处目送着夏尼曼的车子安全地缓缓行驶出公墓,夏尼曼一路沉默着倚在车窗边,打开窗呼吸着空气。

    他收枪要走,转身时停住脚步,成允迎面朝他走来,看到黑习身后血泊中的乐心桐快步到她身旁蹲下身将她抱起,“乐心桐!”

    “她死了…………”他抬起头冷然地看黑习,额头极精准的一枪直接要了她的命。

    “那么多年的仇恨,你真的太累了。”他伸手合上她的双眼,“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不该在学校吗?”成允站起身凝眸看黑习,带质问的语调。

    “你不也是吗?”黑习回。

    “仓库那天,明明乐心桐手中的引爆器已经被毁了,但最后炸弹还是启动了,相信你应该知道原因。”成允双手插在袋中,直直地看着他。

    “我什么都不知道。”黑习视线看向前方,冷然地开口。

    “什么都不知道?那好,就让我分析给你听。”

    “那天乐心桐把炸弹绑在夏尼曼身上,目的是为了威胁羽斯瑶继而引出黑帝,计划失败后引爆器也明明被毁了,但最后时刻夏尼曼身上的炸药还是启动了,为什会这样?”成允的眼神冰冷,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不等黑习回答,又继续开口。

    “理由很简单,因为乐心桐手上的引爆器是假的,她也是被人利用。那次爆炸的幕后黑手针对的恐怕不是羽斯瑶,也不是黑帝,真正的目标是夏——尼——曼。”

    “那么为什么是夏尼曼?你知道吧!”成允的语速越来越快,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分析得很好,可惜这都只是你的推测,我只会奉先生的命令办事,其他的事我不会去想,也不想去想。”黑习说完,转身离开。

    成允立在风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插在口袋中的手握紧成拳。

    没过多久,车子就在浦拓高中校门口停住。

    此刻天空中飘起了雨,天色阴郁浓重,夏尼曼撑着伞下车。宽敞的校门通往教学楼的大道上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影,她慢慢地走着,鼻间呼出的热气被雨水浸凉,脚下带起细小的水花。

    风很大,夏尼曼身前的围巾被吹起打湿。她半眯起眼,不远处的教学楼走廊上有人影走过,此刻应该是课间,理了理围巾,夏尼曼加快了些脚步。

    上到教学楼里收伞进教室,坐到座位上却发现身旁的位置上羽斯瑶不在,她侧头看向黑习的位置,他也没有来。

    夏尼曼放下书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羽斯瑶的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里传来的只有这样的声音,夏尼曼低头静静想了想,又拨通了成允的手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可没想到,同样的提示音再次传来。

    “怎么也是关机?”夏尼曼皱眉将手机拿下,窗外的雨势似乎更大了,听着窗户被雨滴敲打的声音,她心中涌起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有失落,也有担忧。

    她握紧手机起身下楼来到成允所在的班级,在教室后门的窗户边张望,成允课桌上空荡荡的,看样子似乎今天也没有来学校。

    整整一天的课她根本没有听进去,手机屏幕被她按亮了又变暗,数不清多少次,电话那头依旧是同样冰冷的提示音。身体从内而外地冷,身边学生的打闹说话混杂在耳边让她觉得更加烦闷和无力。

    “他们到底去哪了?”夏尼曼撑着额头,忍不住低喃。

    傍晚放学的时候,雨还在下,天色更暗沉默了。

    夏尼曼撑伞独自走进雨里,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独自放学了。看着周围结伴而行的同学,她的鼻尖开始泛酸,同时也越发担心和不安起来。

    一直联系不上他们,难道他们又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焦急不安和失落混杂着将心占满,夏尼曼的脚步不经意间变得越来越快。

    十字路口边,人行道上的路灯闪烁着跳转为红灯,可撑着伞心事重重的夏尼曼根本没有看到。

    随着“哗”的一声车胎急刹的声音,她惊得抬头踉跄着后退一步,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湿滑,她重心不稳身体后靠眼看着就要摔倒。夏尼曼尖叫了一声紧握住手中的雨伞闭上眼,突然后腰被一双有力的手护住,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夏尼曼缓缓睁眼将伞向上撑起,他的面孔在雨幕中出现。

    “成允……”夏尼曼轻轻喊出他的名字。

    “当心。”成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温柔。

    “你去哪里了?”夏尼曼看着他,眼中不自觉的竟然蒙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你手机关机了,我找不到你,黑习和羽斯瑶也没来学校,我很担心你们。”

    “没事,我只是去办了点事,手机正好没电了。”成允看出了她双眸里的担忧,自然地吻上她的额头安慰她,“先去车里吧。”

    夏尼曼点了点头,她的手被他紧握着,悬了一天的心这才渐渐安稳下来。

    “别担心,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今晚我们去海边小屋,明早一起去捡贝壳好不好?”回到车上,成允细心的帮夏尼曼绑好安全带。

    她点头,车厢内的空调送出暖暖的风,夏尼曼的心里也跟着一点点的回温。

    车驶到海边的小木屋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夏尼曼紧握着成允的手跟在他身边,他感受到她的害怕,放着她后腰的手轻轻拍了拍,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推开门时,满屋的贝壳迎风发出清脆的声响,木屋里的灯没有打开,夏尼曼侧头看向一旁的成允,他掏出打火机打光牵着她到屋子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接着将桌上烛台上的蜡烛点燃,房间里有了光源,周围的一切可以被看得清楚了。

    夏尼曼的视线落到面前的桌子上,惊喜地抬手捂住唇。

    “今天让你担心了一天,对不起。”成允俯身将蛋糕上的蜡烛一根根点燃,将生日蛋糕端起到夏尼曼的眼前,“自从你爸爸出事后,你再也没有过生日了,今天我想为你过一个生日,只有我陪你过的生日。”

    “先许个愿吧。”温暖的烛光印在成允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迷人的光彩。

    夏尼曼紧咬着嘴唇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不离不弃的心愿。

    “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夏尼曼一口气吹灭蛋糕上的蜡烛,含着泪哽咽着说。

    “那就永远别离开了。”成允将她抱到怀里,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

    一个深情的吻过后,夏尼曼的脸上挂上了幸福的微笑,感动的泪也落了下来。

    “今天乐心桐死了,在LA的时候我们是朋友,如果她当年就忘掉报仇她可以是幸福的。”他又吻她的额头。

    “也许死对她是另一种解脱,再也不用对了仇恨而活,对吗?”夏尼曼柔声安慰他。

    “是啊,是种解脱吧。”

    “对我们也是种解脱,以后再也没有神秘女生了。”

    “尼曼,神秘女生不止一个,暂时调查到神秘女生到底是谁,她在暗处我们要特别小心。”他更紧的拥抱她,“放心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她依偎着他,胸口慢慢的起伏,窗外是雨声,风声,海浪声,而心里只有他的声音。

    就算未来再多未知的危险,他都会在身边,他的指尖深扣着她的。

    “成允……”她低喃着他的名字,他将她的心跳都快夺走。

    广场上女生单手撑着雨伞点上一根香烟,抽了一口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看着它在空中慢慢消散。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她走来,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黑习走到羽斯瑶身前停下,她不紧不慢又抽了一口烟,眼睛还是看着空中的烟雾。

    “乐心桐死了,先生已经全知道了,你会有危险。”他的声音冰冷,眼中却有温度,“收手吧。”

    “特地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啊。”羽斯瑶抬眼看他,“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完,她将烟扔在地上转身就要离开。

    “你会死的你明不明白?!”黑习拉住她的手臂,极力平静地说话,眼底的情绪却十分汹涌。

    “死又怎么样?!一个没人在乎的替身和死有什么区别!”雨中她用力拂开他的手,对上他的眼,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眼里的那股暗浪。

    “我在乎!”黑习丢掉雨伞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漆黑的眸贴近她的眸,“如果没有人在乎你,那么我在乎。”

    羽斯瑶看着他眼中的深情,故作坚强的防线一瞬间崩塌,她紧咬着嘴唇,温热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羽斯瑶,放手吧,一切还来得及的,就算是为了我回头好吗?”

    羽斯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抚上自己的嘴唇,接着将脸颊上的泪擦掉,踮脚环住他的脖子,霸道地吻上他的唇。

    黑习一愣,接着也轻咬住她的唇开始反击,他不断地侵入她唇齿间,气息澎湃而炙热。

    可是忽然,黑习的身体跌倒在地,羽斯瑶含泪擦去自己唇角残留着的无色无味的迷药,喃喃地开口:“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对不起黑习。”

    羽斯瑶说完,看着被药迷迷昏的黑习,俯身在他额上印上最后一个吻,将不远处的伞拿过支在他的头顶,接着起身决绝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