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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是语词的隐喻,语词的活动。(1)
    每当看见树枝下的一颗草籽在发芽

    就仍然相信有人正在死去,除了鱼缸中的鱼儿

    不会发芽之外,沉在水底的水草也在发芽

    拇指上的指甲也在发芽,哈欠也在发芽

    当死亡错开你我时,珍珠色的雨落在地上

    语言并不落下,却可以在空中发芽

    而且一把伞撑开,也可以发芽

    甚至牙齿也可以发芽,就像灰尘也在发芽

    看一看发芽的生活,才感觉到身体

    就像梦境般已经失去了花香,当眼泪

    落下去正在发芽,当抽屉中的信件在发芽

    死去了那么多人,而我的身体却在发芽

    ——《看一看发芽的生活》

    现实、观念、日常的生活理性的荒诞性一旦被认识,文本层面的语言世界就非常重要了。对于海男的才情来说,语言既是出发点又是归宿。事实上,在文学当中,文本之外的事情我们的确知之不多。因为,文本之外的事情是文本的影子,这个影子通常捉摸不定.难以辨清。从社会伦理的角度看,一个艺术家可能是一个德操高远的人,也可能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无耻小人。前者未必能在文本中体现其高贵品质,后者也可能是满口的社会正义和道德法则——竟然也蒙骗了世人。就我对海男的了解,她无疑是一个仁慈、善良和淡泊世事的人,是一个慷慨、朴素之大器。显然,这种品质也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她的创作,使她的语言变得非常纯粹,因为她无力和无意与各种社会伦理观念搏斗,就只有善意地逃避。我们的创作常常被各种观念所侵扰,搞得负重不堪,疼痛不已,而海男自身的存在,几乎可以说就是语言的存在。对于海男来说,语言就是一种物质,语言推动着她表达,语言的重压常常使她烦躁不安。为了释放语言对自己的压力,她不停地让各种各样的语词出场,改造各种各样的事物,把它们变成自己的诗。为了减轻语词的重压,她要给自己“松绑”:

    上帝把蓝色慷慨地给予了我

    所以我叫海男;上帝让我溺死在蓝色中

    然后靠词语来重压我,从而使我的

    身体像一只瓶子一样漂流下去

    ——《黑红蓝私人生活》

    需要松绑我的肌肉,由于不可理喻的痛

    比语言的旅程更长久;需要松绑我的大拇指

    它捉住了沉重的肉身,抵达了石头

    需要松绑康乃馨凋零时的一个午夜

    把那个午夜照亮的是我小说中的命运

    我在干枯的河床上松了绑而接近了泉水

    我在尖叫后的语言面前松了绑寻找到了沉默

    我在黯淡的休止符中松了绑而睡了一觉

    ——《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