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就在此刻开始照镜子
懒洋洋的美给我带来了明媚的星期天的生活
写诗,不是为了写出诗生活中的烦恼
而是为了写出诗中的阴影以及被阴影
照耀了大半辈子的杂芜;写诗,不是为
打发空虚,而是为了填满那像水井一样的深邃
明媚的一天,星期天下午的时光
一只鸟儿飞过的白昼,以及来不及遗忘的噩梦
沉落下去,顺从于风儿吹拂而去的浪漫史
我就像草帽一样滑落在原始林带边缘
我想知道
我始终想知道在一件大衣里
我的身体是变冰冷了,还是越来越灼热
卵石铺成了一小块道路,我拎着箱子
圆已经围着我,圆圈已经定格
在我散步的小径上,春天的胚芽
疯狂地在长;在我度过的黑夜里
春天的月亮,澄明得像一只红橙
我为之焦虑的某一时刻仿佛结束了
我始终想知道身体要支撑多长时间
才能在大衣里变得一丝不挂
因为裸露可以恢复我照镜子的习惯
可以让我在一面镜子里倒下去
这是瓷一样的肉体
瓷一样的、洁白的、镶嵌纹露的
它必定是肉体。西南边陲处
我们又点燃了焰火,一堆由紫红
跳跃到深红色的命运,心定是肉体性的伙伴
我的肉体伙伴,你必定已经很累
这是瓷一样的肉体,谁也抗拒不了真理
给过炉火似的焚毁,重又燃烧的两翼
它似鹤的外套。随便穿上的外套
遮饰住瓷一样的肉体,它光滑、它炫耀
它最终的目的是毁灭。而此刻
瓷一样的肉体,朝着火车厢,朝着水面上的圆镜
直立而起,或挣扎着献给肉体的名字
外套
我穿着外套与你会面,在滇西的里面
在一条交叉的古驿道旁边,一双手
染着土布。凭着土布上的一种铁锈色
红色的、白色的、蓝天尽头的私语声色
我穿着外套,凝固似的小脑袋
紧偎着一种鸟云似的柱子,它的美
戳穿了低迷的伤口,并使之痊愈
而旅行箱子晃荡着,像一段被遗忘的旧事
我穿着外套扑面而来,牙齿似的
织布声,古希腊诗歌似的碎片,海伦似的肉体
挂在夕阳下,马车以速度
把我的外套裹紧,或者变成一种蝙蝠
童年和知音
童年是有限的,就像知音
抚琴时,时隐时现。因而回到童年时
我回到池塘边,一些羊群
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白色的光斑
知音甜美的嗓音,抑制住了一场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