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了现场,这是我生命的
轨道或牧场。微风在寒风中呼啸而下,
把我的帽子卷走,童年是有限的
我已经看不到童年的伙伴,而知音留下来
在拂晓时告别,就像锃亮的匕首
留下悬而未结的宿命,童年和知音
在池塘中飘忽着,像水草和青苔纠结成一体
密谈
午后,我们坐下来,这是离水池最近的地方
我想方设法地脱颖而出,是为了
看见火车,是为了回到井栏旁边
滇西著名的女相士,让我摊开手掌
指纹,就像露珠溶化的过程
细密的沟渠顺着我的胸衣在颤抖
我的耳朵在倾听,我的脚趾儿在惊悸
这是一场你我之间的密谈较量
看见火车来了,回到井栏旁边
潜入旅途是为了宿命
投入井栏之中去,是为了分辨人间的暗影
滇西著名的女相士,看穿了我的玄机妙算
枕头
棉花藏在枕头里,在里面,在最里面
白色的棉花暗藏住了它的爱情
我抱着枕头,一次又一次地热情而激荡地
迁移在路上,在棉花里,有着游絮般的命运
棉花藏在枕头里,有可能藏在
一本老皇历中,顺从于命运去变异
有可能跟随飞翔的一只白鹤
去受伤。当鹤受伤时,柔软的棉花献出了心灵
棉花藏在枕头里,在外面,在最外面
马车已经等候多时,我们启程的时刻已到
棉花如同镜子、箱子、裙裾和锋刃
历经了一切磨难,最终抵达的地方是诗人的春天
盐
当花有一次勇气穿过缕缕春风,朝着我
笑的时候,月亮出来了,有些人忙于温柔低语
有些人忙于在月下逸身,更多的人忙于
在月亮下面睡觉,少数人忙于渴望别人的身体
云南西部的山丘上,我忙于搭房子,用木头
搭起的房子,又结实又飘着木味,住进去的第一夜
我就开始恢复了麻木的感官:每一根木头都有一
棵树的历史,就像人的器官可以挺立和收缩
布满了细小水珠的身体,不是我自己的身体
而是蚯蚓和蚂蚁们的身体,活灵活现地暴露在外
我不得不再次强调:旁边的水很滋润,水从上面
流下来,可以滋润陌生人的xiati,也可以滋润
埋在泥土中的一只鸟鸦,诗人和农夫一样
讨厌鸟鸦的聒噪,在鸟鸦死后又把它埋在春天的
土豆田里,于是,农夫和诗人都不再害怕鸟鸦的死亡
这是一个故事:犹如挂在脖颈上的项链般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