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携带的一只容器,它装不下黄金
它只装得下一些细小颗粒的盐
睡在旅馆里,远不如睡在怒江大峡谷舒服
不冷不热的天气,最适宜把双手放在胸间
脆弱不堪的那个洞,是我身体上唯一的洞
比起大峡谷深邃的洞,我体内的洞显得并不深
怒江大峡谷把我变成了它身体上的一种胚胎
或许是一种纹露,峡谷所缺少的正是
最柔软的纹露,所以,那个夜晚,我把身体
毫不保留地献出去,成为了大峡谷的一部分
开始从容器中抖搂出少许的盐,我撒盐时
许多人的生命灿烂如花瓣,所以我的生命也就开始
灿烂如花瓣。我知道得到你一次拥抱
就像品尝到盐的美妙一样得历尽艰难
这就是我的故事:潜入到怒江大峡谷
可以不带闹钟、不带剪刀,但必须带着盐
住在坡上的一座旅馆里,趁着黑夜尚在
换一个地点,来到了云南最南部寻找一只白鹭
白鹭在湖泊里度过了潜伏期,然后来到岸上
回望着我们的行囊,当白鹭觉得我们的行囊又沉又重时
它对我们产生的威胁是划着湖面的波浪飞翔
因此我学会了飞,在既有明月又有盐的天空下微微翘起
翅膀。我的伙伴睡着了,一棵树睡着了
我睡在河床上,不知道是我依赖于河床
还是一条河床依赖于我,如此美妙关系
依然需要伸出双手,像音符降临一样开始撒盐
撒盐者也有合上眼睛开始睡觉的时候
此刻,他胸前的盐罐就像一只蜜罐般
甜而不腻;他胸前的盐罐使我既拥有了
白鹭划过湖面时的恬静,也拥有蜜蜂蜇入时的快感
一阵快感浸湿了我搭起的第三座房子
在西双版纳的孔雀园里,听不到孔雀在喊叫
只看见孔雀的羽毛,隐藏着讥讽
一阵难以置信的死寂突然被一阵喊叫
那只孔雀的喊叫声所淹没。春天
草木复苏的春天,我盖好了房子住进去
首先让撒盐的人寻找到位置,首先,把盐罐
存放在人人可以看见的窗台下面
开始用剪刀以后,我日渐掌握了尺寸
这个秘诀直到至今仍像褶皱般垂挂在我衣服上
展翅的蝴蝶,一只属于枝头花蕊间的蝴蝶
它的降临,让我首次动摇了对尺寸的迷恋
当孔雀已开屏时,尺寸已达不到我梦中的境界
而孔雀在西双版纳的园中发出三声喊叫时
我依偎着盐罐:日渐感觉到盐已经浸透了
我伤口中的花蕊,它忽儿变成一条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