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我消息的不是邮筒而是一辆马车
生命需要一条披巾,这是我的四十岁
我已丧失了十八岁、三十岁
我已经在幸福时和不幸福时打盹
我已经把一种钝器改换成一把乐器
我站在窗口难受
我站在窗口难受,无人能够理解这种境地
我为我的老母亲难受,她七十四岁了
然而,她仍固执地想承担四周的黑暗
在窗口,我站了许久,想把一只沉重的瓮落下
窗口外有一些风景已经发霉
我的胸口一阵发闷,一阵焦虑
维系我生命的事物中有一口水井
有源源不断的水喷涌而出
我站在窗口难受,这种尴尬
使我戴上了一顶草帽出发
雷雨之前我会奔赴出发
我会站在漆黑的铁轨上,回头看见我的月亮
圆
有可能的圆,是那样一种圆
像花瓶,脱颖而出,有光就怒放
因为花就插在花瓶里
花瓶的圆使得黑暗莫测高深
有可能的圆,从手上滚动而来
珠子是圆的,水池是圆形的
口型也可能变成圆,当语言交织出
磨盘、水井,圆就开始出现在嘴上
有可能的圆,将竭尽我短促的一生
那么多泡沫湮灭我时,那么多露珠挽救了我
有可能的圆不只变成月亮,也会变幻成盘子
有可能的圆圈撕开了我,又隐藏了我
有一个人在午夜奔跑
有一个人在午夜奔跑,她吓坏了我
她奔跑的声音从玻璃窗外而来,此刻
我正在翻身,我的身体面对街道
恰好是那个女人穿越街道的时候
翻了一次又一次身,梦境还是那样
模糊,穿越了街道的女人又奔跑回来了
她似乎举着手电筒,照亮了我的眼睛
照亮了黑暗中的一双鞋子
翻过身去,我已下床
穿上鞋子,朝着她奔跑的声音追去
我在追击她手中那只失落的手电筒
从里面散射出的光泽使我获得了明亮
火车停在南部山区
车轮突然停顿下来,有关甜蜜的味道
刚刚回忆完毕,这里是南部山区
有一座平缓的丘陵,有关甜蜜的味道
可以从苹果树上采撷到
一点一点地甜蜜,可以撕开一座帐篷
为了一点点甜蜜,曾经在我的空间
架起过帐篷,而如今,我的手伸出去
仅仅是为了撕开一座帐篷
火车已停顿在南部山区,无论如何都必须
就此停顿下来。有关甜蜜的味道
使我的深呼吸变得广阔
那棵橄榄树从牧人头顶移到我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