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让死去吧,从腐叶上落下去
我见到过一条蛇,在滇西的路口
蛇身灼热,它的高烧期燃尽了它来回的路线
诡秘的道路已经堵塞,狡黠的言词
已经驾驭不了在险境中脱身
让它们死去吧,让一切生灵
在困顿和疾病中学会与死亡赴面
在无法抓住手臂、栏杆和光阴时
让它们死去吧,让它们学会如何死去
我的逃逸之路
还是让我在这种逃逸中脱身
或者去会见农夫,在米粒脱衣之前
在稻田的中央,随同蜻蜓般逸身而去
或者与栖居草屋的农夫们共用晚餐
我的逃逸之路,始终在滇西开始
自始至终不会因一辆小马车的到来而结束
也不会沿着车辙寻找到梦境中的仙人
我想在逃逸之中历练出我的灵魂
灵魂像削开皮的苹果,或者像新一年
农夫们所期待的谷粒,它们在泥土中
脱壳、相互抽出胚芽。我的逃逸之路上
充满了我肉体的气息以及被我推开的后窗
推开后窗
在南诏古镇上,推开了后窗
已经到了半夜。我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花架下面,那里面一个死去的百岁老人
并没有变成灰,而是投影于她的旧居
因此,我看见了兰草似的漂动
以及布鞋下一种忧伤的速度
月光似的面孔,丝绸所缠住不松手的柔软
看见匕首在她胸前晃动
想杀死她的人不是她的敌人
而是时间。杀死她的人形影孤单
穿过庭院,准确地说杀死她的人是她的影子
推开后窗,我又看见了杀死她的影子
南方的狐狸
越靠近这多雨的南方丛林
就会看见林中苔藓中斑斓的痕迹
南方狐狸留下的脚印
一只野狐狡黠、轻盈和逃逸的姿态
它的形体,不需要闪烁在世界上最明亮的帘布中
它的自由,不可能锁在笼子和篱笆之间
它拥有翘首、奔逃和挑衅一切的命运
它就是被我的日常生活所舍弃过的那种美
褐色的外套,皮毛下跳动的四肢
更接近人类的战栗和呼喊中的细雨
南方的野狐,在林中的苔藓中与我相遇
她顿首的那一刻,一幕歌剧即将开始上演
在谜底,我们已经生活了多年
在谜底,紧靠南部地区
我生命中挟裹着我内衣和外套的云南
又已经被雨季所笼罩。在谜底
我们钻出了水瓮,我们淋着雨上路
波浪似的丘陵,海边长堤似的丘陵
提着锄头的农夫,在蜂箱中酿蜜已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