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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恶,红颜何曾误国侯(1)
    ——被命运拨弄的飘零桃花息夫人

    [人物小传]息夫人又称“桃花夫人”,陈国公主,姓妫,原是春秋时息国君主的妻子,姊为蔡哀侯夫人。一次息夫人回国路过蔡国,去看望姐姐,不料好色的蔡哀侯对之无理。息夫人将此事告知息君,息君大怒,自忖国力弱小,无法对抗蔡国,遂引楚伐蔡,俘哀侯。后哀侯向楚文王称赞息夫人之美,文王遂灭息,掳之为夫人,生二子堵敖和成王。息夫人来到楚王后宫,从不主动与楚王说话,楚王问之,对日:“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文王知她恨蔡侯,为之伐蔡。之后关于息夫人的记录以传说为主,有人说她偷跑出去与息侯相见,双双殉情而亡。死后息夫人被人认为是花神,专司桃花,人称为“桃花夫人”。

    倾国倾城的红颜,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用血泪点缀了历史画卷的边角,每一颗流星背后都是血泪斑斑甚至白骨累累的伤心往事。美丽不是她们的错,怪只怪身为女人,无法改变被抢夺的命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后世桃花被看作轻浮之物,风波一起,桃花便随风起舞,零落满地。《红楼梦》中刚烈如尤三姐者,横剑自刎,曹公叹日“揉碎桃花红满地”,柳湘莲后悔不迭,错过这等绝色女子。多情总被雨打风吹去,面对突然而至的狂风骤雨,多少男子尚且随波逐流,何况弱质女流?文人无端责备桃花不堪风雨,着实好笑。身为男子,不能阻风挡雨也不晓得自我检讨,却去埋怨柔弱无力的桃花,真真让人替他们脸红。

    上古先民观念中,桃花是美好的象征,美丽、柔弱、娇憨的好女子是男子喜欢的对象,窈窕淑女,在水一方,多么纯朴青春的情感。与后来越来越窒息的礼教相比,先民们更重视爱情,更在意彼此共度的快乐时光。后世无聊文人拿息夫人再蘸比附文人气节,完全是四六不搭。息夫人的沉默和不快乐,是因为她与爱人被迫分手。楚王不明白,那些嘲笑、挖苦息夫人的酸文人们又怎么能懂得女子曲折深沉的心思呢?

    息夫人姓妫,陈国人,先祖是大舜,她是陈侯心爱的小女儿。陈侯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蔡侯,陈侯夫妇有些后悔,总听到蔡侯好色的传闻,所以他们给小女儿选亲时,格外用心。这回,他们遍选诸侯家的年轻公子,相貌要好,品行要端,经过精心挑选,息国公子雀屏中选。以女儿的美貌聪慧,陈侯完全可以把她送给大国国君作妃子,但陈侯夫妇不愿让自己从小娇养的女儿陷入危险的宫廷争斗。

    那年春天,桃花盛开时节,息国公子出使陈国,爬上宫墙,桃花树下,一个绝色女子吹管萧,一阵暖风吹过,落英缤纷,也将美妙的乐声传到墙外人耳中,细细听来,竟是《唐》。息国公子不禁痴了,花美,人更美;曲动听,吹箫之人更动心。

    当他听说自己能够娶到那位吹箫的美女,心里欢喜极了,他想马上把她娶回家,但冷静下来,总不能唐突佳人。听她演奏雅乐,定是一个守礼端庄的女子,所以息国公子按照当时《仪礼》的规定,经过繁琐的六礼,才定下亲事。

    首先是纳采,息国公子专程遣使上陈国求婚。息国公子征求陈君同意后,进行问名之仪节,息国公子终于知道陈女的姓名、排行、出生年月日及时辰等。息国公子问名后在家庙里占卜,这便是纳吉,占卜的结果含糊不清,吉凶未卜,但公子求妻心切,自然往吉兆上联系,占卜后他马上派使者到陈国报喜。随后,息国公子送去玄纁束帛作聘礼,陈侯收下,完成关键性的大礼过程。纳徵以后,两国开始进入紧张的准备阶段。该选定成婚的日子了,息国公子的心思,越快越好,可是《仪礼》规定,入秋后才能迎娶新娘,选好日子后,息国公子派人通知陈侯。

    陈家小女儿外面看来淡淡的,心里却满是欢喜。她总得花很大力气才能忍住心中的喜悦,没有人在跟前时,她总是念着:

    摞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土,迨其吉矣。

    摞有梅,其实三兮。

    求我庶土,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暨之。

    求我庶土,迨其谓之。

    ——《诗经·召南·摞有梅》

    念着念着,一丝红晕出现在脸颊,像初春的桃花瓣那么美。与此同时,息国宫中,也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时间好像变得格外慢,息国公子成了国君,比起继位,他更期待亲迎的日子。终于又到了迎亲时节,息国的迎亲队伍走过一片片桃树林,鸟儿啾啾叫着,仿佛也在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蒉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诗经·周南·桃夭》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

    新婚甜蜜而快乐,丈夫体贴,妻子温柔,息君发现自己的妻子不仅美丽,而且沉稳贤惠,总是柔声细气鼓励自己打理政务。息夫人则发现丈夫虽然体贴多情,对公事却不怎么热衷,他更喜欢陪在自己身边。息夫人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丈夫事事以自己为念,对自己千依百顺;忧的是息国弱小,又处在战略要塞,荆楚蛮夷一天天壮大,对中原诸国虎视眈眈,若夫君不早曰振作,迟早为强国所灭。好在丈夫很听自己的话,开始把心思放在恼人无聊的政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