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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达观权变,进退适宜重压下的优雅风度(1)
    古今名士,莫不推崇“魏晋风度”,由正始才俊何晏、王弼到竹林名士嵇康、阮籍,中朝隽秀王衍、乐广至于江左领袖王导、谢安,莫不是清峻通脱,表现出的那一派“烟云水气”而又“风流自赏”的气度,几追仙姿,而其中谢安可以算得其中的顶尖人物。

    公元317年,世家大族王导及其兄弟辅佐晋元帝司马睿在江东开创了东晋基业,琅琊王氏也因此成为东晋第一大豪门。王导死后,桓温翦除了庾氏势力.专擅朝政,桓氏家庭随之兴起。谢安就是在桓温执政前夕出仕的。桓温掌政权后仍不满足,他多次北伐,企图为谋取帝位做好准备。他曾抚着自己的枕头说:“大丈夫如果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太和六年(公元371年),桓温废除了皇帝司马奕,另立简文帝司马昱,使本来不太稳定的政局再次出现危机。简文帝的日子因桓温虎伺一旁也特别不好过,脆弱的他不堪忧虑与恐惧,终于一病不起。临终时,他仍慑于桓温的淫威,竞在遗诏中说:“如果儿子可以辅佐,就请您辅佐;如果他不成器,您可以自取天下。”这就等于给了桓温篡位的口实。在这紧急关头,王坦之与谢安力谏简文帝改写遗诏,请桓温以诸葛亮和王导为榜样辅政,并立司马曜为皇太子。当拥兵姑孰(今安徽当涂)的桓温闻讯简文帝并没有如他指望的那样,禅位给他,十分恼火;谢安等人则趁他不在京都,马上立太子做了皇帝。桓温气急败坏,于是在宁康元年(公元373年)二月,亲率大军,杀气腾腾地回兵京师,向谢安,王坦之问罪,并欲趁机扫平京城,改朝换代。眼见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新帝司马曜也不得不下诏让吏部尚书谢安和侍中王坦之到新亭迎接桓温。王坦之早就听人说桓温此次来就是要杀他和谢安,所以非常害怕。他让谢安拿主意,谢安镇定自若而又十分郑重地告诉他:“晋朝的危亡,全看我俩此行了。”

    二月的京城,春寒料峭,桓温的到来更给这里增添了一派肃杀气象。文武百官纷纷跪拜在道路两旁,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威风凛凛从眼前经过的桓温的勇气都没有,这里面也包括那些有地位有名望的朝廷重臣。与谢安同来的王坦之早已是惊慌失色,汗流浃背,紧张地连手版都拿倒了。在这惶恐的一群人中,只有两个人不改自然容颜,一个是来者不善的恒温.一个是镇定安闲的谢安。他俩之间的“角逐”已不止一次了。在习习拂面的寒风中,谢安走上台阶,在席上就坐。他并不看桓温布置在四周,围得像铁桶似的卫兵,而是先作了一首咏浩浩洪流的《洛生咏》,然后才平静从容地说:“我听说诸侯有道,就会命守卫之士在四方防御邻国的入侵。明公入朝,会见诸位大臣,哪用得着在墙壁后布置人马呢?”老道的桓温没料到昔日在自己府中做司马的谢安在这种关头依旧不改其旷达风度和自若本色,一下子被他镇住了,于是赶忙赔笑说:“正因为不得已才这样做呀!”嚣张气焰被打下去后,他连忙传令撤走兵士,笼罩在大家中间的紧张气氛一下子消除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摆酒设馔,与谢安两人“欢笑移日”,在这欢笑声中,朝廷总算度过了一场虚惊。以前,人们还认为王坦之和谢安的才能都非常高,通过这件事,人们才认识到王坦之稍逊一筹。

    新亭风波后,全靠了谢安和王坦之的忠心辅佐,才把局面逐步稳定下来。但是,野心勃勃的桓温却依旧不肯放弃自己做皇帝的梦想。不久,他回姑孰养病,暗示朝廷授他“九锡。”“九锡”是历代权臣篡位前的最后一级台阶,他身患重病更是急于获得,一心想当他几天皇帝。他让袁宏按他的意思起草加授九锡的诏令,袁宏把诏令拿给谢安看,谢安一看,只说了一句“不好”,便动手进行修改。就这样一共修改了好几次,拖延了几十天,也没有定稿,一直拖到七月桓温病死。至此,司马氏朝廷面临的一场危机总算过去了。

    在同权臣桓温的周旋与斗争中,谢安表现出了超人的胆识与气度,成了稳定大局的顶梁柱,群臣的主心骨。

    谢安横空出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论事业才干,他巧施手腕,平衡各家势力共御外侮;淝水之战中,击溃数倍于己的前秦大军。论个人修为,他内玄外儒,精神高蹈又脚踏实地,以出世精神成就一番入世事业。最了不起的是,他在重压下总能如海明威所说“保持优雅风度”。这种重压下保持的优雅是衡量了敌我实力,猜透了对方招数的智慧,是不成功则成仁,淡漠生死的勇气,是进退适宜的坚实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