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31章 三十一
    只是时间流逝是不受人控制的,不管余清音如何想,五月还是悄然而至。

    作为毕业班的学生,自然没有什么劳动节的假期可言,因此一号这天县中照常上课。

    就是才上到第二节,班主任进来通知“都先回家,4号再来。”

    教室里一片惊呼,开心和不开心的参半。

    毕竟眼瞅着离中考没剩几天,积极向上的人都知道要把我时间。

    余清音介于两种情绪之间,茫然地侧过头问“什么意思啊”

    余景洪消息灵通“有人去举报。”

    他甚至知道大概是哪几个。

    原来如此,余清音看一眼没讲完的考卷“真可惜,下一题就是我不会的。”

    余景洪自信满满凑过来看,马上缩回去“老师应该还在办公室。”

    作为曾经的打工人,余清音某种程度上很能共情。

    她不太愿意占用别人的休息时间,想想喊一声“徐凯岩,你有空吗”

    徐凯岩打算在教室复习到中午再回家,听见声隔着两排桌子点点头。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自己也不是太在意,有那么两撮毛随意动着。

    余清音的强迫症犯了,恨不得伸出手把它压平。

    但她知道什么叫分寸,问完题说“谢谢,我们走啦。”

    她之所以问们,是因为旁边还站着个余景洪。

    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简直是浓浓的监视意味。

    余清音都很想问自己究竟法犯哪条,律犯哪桩,出校门口后才问“你别满脑子只有谈恋爱。”

    不是,怎么还倒打一耙的,余景洪警告“别贼喊捉贼。”

    他生怕堂妹最后这一段时间没扛住,看得那叫一个紧。

    余清音压根没想法,再次强调“十几岁的男孩子,都太幼稚。”

    余景洪觉得徐凯岩还挺成熟,说“你之前还夸他比同龄人超前。”

    早早坚定自己的想法,拥有目标,本就是多数人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余清音的一点欣赏之情,也不能改变徐凯岩只有十六岁的事实。

    况且人家是未成年她心里这道坎就迈不过去,翻个白眼“反正人家不像你。”

    余景洪还是颇有自知之明“那咱们老余家祖坟得冒青烟了。”

    他说得真挚,余清音笑得不行。

    兄妹俩聊着外走,路过煎饼摊的时候很有默契停下来。

    自打搬到县城暂住,他们就改成走路上下学,需要经受的诱惑就更多。

    大概是这学期的消耗实在大,加上已经瘦到理想体重,余清音最近尤其馋,她舔舔嘴唇“你吃吗”

    余景洪正是吃穷老子的年纪,一天吃五顿饭不嫌多,嗯一声望向街对面“那个是不是你舅”

    余清音顺着望过去,确实是她小舅,一只手搭着个陌生女人。

    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嘴角向下“你知道哪类男的最该死吗”

    余景洪还以为她要说自己,先道“肯定不是我。”

    余清音“出轨的男人。”

    她为心知肚明的小舅妈叹息,又像是喃喃自语“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余景洪并不赞同“不是,我有啥问题吗”

    他没出轨吧,怎么全给骂进去。

    余清音斜眼看他“你只能算个好哥哥。”

    做儿子、做丈夫,甚至是以做父亲的标准来讲,就还有很多差池。

    可在余景洪看来,哥哥不就是男的。

    他接过刚做好的煎饼“你跟我这绕口令呢是吧”

    既然他问了,余清音就大发慈悲“哥,你会做饭吗”

    余景洪反问“男的谁会”

    行,大男子主义,余清音举目四望,还真没从自家人里挑出个例子来。

    由此可见,她哥有这样的想法不意外,但这又不代表一定是对的。

    余清音“那你觉得什么叫好女人”

    余景洪平常不大机灵,这会敏锐察觉此题不好答。

    他心想堂妹的脸色也不好看,说“你还是直接讲我该怎么改算了。”

    余清音的笑意很淡“其实不会做饭没关系,但不是女人天生该做的。”

    世上很多事,压根不存在理所当然。

    余景洪似懂非懂“就是要公平,对吧”

    其实讲起来挺复杂的,余清音权当就是。

    她咬一口有些发凉的煎饼,吸吸鼻子“或者你想想看,将来我结婚,你希望人家怎么做”

    其实余景洪不是个妹控,他对堂妹爱护的基准在两个人幼时留守在家的情谊上。

    两个人年纪相同,那些大人无法理解凄惶和未能顾及的心理健康,使他们成为彼此最大的依靠。

    夸张一点,他们已经成为双方的一部分,私心投射得尤为彻底。

    有谁是不希望自己过得好的吗反正余景洪不会。

    他希望堂妹将来的归宿是能把她捧在手心,最好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想做什么想买什么都可以,不为生活而忙碌。

    说句实话,他好像都做不到,不过那不代表他不能要求别人。

    思及此,余景洪道“我很擅长强人所难。”

    还挥拳头,果然是幼稚的十六岁。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他做哥哥着实很好。

    余清音反正是妹妹,耸耸肩“没事,大概率我们都结不了婚。”

    毕竟她短暂的上辈子里是没有。

    余景洪对谈情说爱暂时没兴趣,不以为然道“那多酷啊。”

    是挺潇洒的,偶尔也会有一点孤单。

    余清音天真地仍旧相信爱情,笑笑不说话,慢慢走回家。

    这个点家里没有人,方便她在客厅大声背诵。

    范燕玲过午饭的点才到家,在楼道里就听见声。

    她心里犯嘀咕,打开门问“清音,你请假了”

    余清音“领导来查,不让补课了。”

    难怪,范燕玲钥匙一丢“那你中午想吃什么”

    余清音十几岁的时候有点挑食,现在反而没这个毛病。

    毕竟她知道做饭的辛苦,说“都可以。”

    随和也麻烦,范燕玲开冰箱看“那煮面好了。”

    余清音点个头问“海林没回来吗”

    自打开始盖房子,范燕玲就每天去看进度顺便干活。

    她早上是带着儿子出门的,说“他在你奶奶家吃。”

    村里小伙伴多,玩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压根叫不回来。

    余清音都想象得出来,不再追问,拿起书继续嘀嘀咕咕。

    倒是范燕玲多讲一句“就剩这两个月,加把劲知道吗”

    本市的中考是七月一日开始,为期三天。

    刽子手的刀离脖颈更近两寸,也不知道能不能被命运刀下留人。

    余清音还不是十拿九稳的把握。

    她现在是擦线边缘,万一时运不济就打脸了,因此只能说“我尽量。”

    看她逼自己紧,范燕玲转而道“不是什么大事,放轻松。”

    两边的话都叫她说尽,余清音哭笑不得“妈,您能不能给个准话”

    孩子学习的事情,范燕玲闹不明白。

    她索性摆摆手“别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得亏是摊上再世为人的余清音,她深吸口气决定把书读烂,对着墙叽里呱啦念。

    听着都不太像中国话,也没有读外国话的时候好。

    范燕玲喜欢听女儿读英语。

    她不识几个字,越陌生的东西觉得越高级,好几回都会故意走出来听。

    余清音是不知道的。

    她最近放在英语上的时间更少,有空全用来琢磨别的,恨不得把剩下几十天用出几百天的效果来。

    可越到关键时刻,睡眠、饮食统统要注意,余清音最近连上床时间都在十一点之前。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手掌得交叠放在肚子上,安详得宛如长眠。

    范燕玲夜里进屋看,都得认真观察女儿还有没有呼吸。

    余清音全不知情,第二天精神饱满地起床。

    她别的不做,先到隔壁把弟弟叫醒。

    余海林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下子坐起身“我马上做作业。”

    还知道自己欠着什么债就好,余清音也不能光拿鞭子赶,给个甜枣说“中午给你买奶茶喝。”

    余海林大着胆子“还想吃手抓饼。”

    上个月刚开的新店,已经成为他的心头好。

    余清音大方答应,只是戳他一下“得寸进尺。”

    余海林嘿嘿笑,洗漱吃早饭后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桌前。

    看上去别提多乖巧,范燕玲拎着拖把揭老底“我叫你做你就当没听到。”

    简直是欺软怕硬。

    余海林生怕姐姐听见反悔,赶紧冲妈妈比划着嘘,急得都跳起来。

    余清音把他按回去“写你的。”

    又深知他的小心思,好笑道“写完就能吃。”

    姐姐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人,余海林彻底放心了。

    他挺直腰板,连写字的姿势都格外注意。

    做作得余清音都有点嫌弃他。

    她拿着自己的书坐在边上监工,时不时抬头看两眼。

    很神奇的是,余海林的背后仿佛长眼睛,总能在挨骂前正好调整坐姿。

    余清音那句“坐直坐正”一直憋在喉咙里,心里都有点堵得慌,觉得不挑点毛病不舒服。

    思及此,她站起来看。

    余海林在写数学作业,一整页都是正确答案。

    余清音甚至替他算了两遍,最后索然无味地坐下来,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余海林不知道姐姐等着抓自己的小辫子,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地写着。

    他这一年的成绩大有进步,从成就感里找到主动学习的动力,虽然有时候仍旧爱偷懒,真功夫还是有的。

    多数小朋友,本来就是需要有人鞭策才能做好。

    余清音也愿意花这个力气去督促,她希望弟弟有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人生,是从这一刻开始转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