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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
    余清音对弟弟有期望不假,但对小学生的要求暂时可以放低,毕竟他快乐的童年只剩下个尾巴,还不如让小朋友好好享受。

    倒是她自己的事情十分的紧迫,眼瞅着离中考没几天,黑板上挂着倒数计时的牌子,教室里气氛空前凝滞。

    仿佛谁大声咳嗽,都会成为打破安静的关键。

    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压抑。

    余景洪举目四望,屡屡觉得自己是误入鹤群的那只鸡,被人掐着脖子不敢叫,连眉眼都很颓丧。

    跟经历过风吹雨打似的,余清音“怎么这么没活力”

    余景洪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大家像僵尸”

    行尸走肉,整间屋子喘气的好像只有他。

    他还挺会比喻的,余清音举起两只手比划着“嗷呜”叫“像这样吗”

    她看上去像是一只活泼的僵尸,余景洪“感觉你最近很精神。”

    明明离考试日期更近了。

    余清音下巴微抬反问“考完就解放,你不期待吗”

    按她的说法也有道理,不过余景洪现在没这么乐观,说“还有高考。”

    他现在居然都能未雨绸缪到那么远的事情去,余清音都还没开始规划。

    她好笑道“要是高一打好基础,高三就不会像现在紧张了。”

    好比她大堂哥余胜舟,最近的生活非常游刃有余,甚至还有做北京旅游攻略的时间。

    惬意得叫人羡慕,尤其是余景洪。

    他整个人朝后靠,仰着头“我不信我不信。”

    有点像灰溜溜的小耗子,余清音好笑道“快点背书,不许讲话了。”

    余景洪自己无所谓,就怕打扰她,只能抿着嘴。

    他苦大仇深地抱着书,手上如同千军万担重。

    高兴也好,不开心也罢,反正他都得学习。

    余清音不在乎他是用什么心情,咬着笔头跟数学大题博弈。

    最后算来算去,居然是十六又根号七这种答案。

    一看就是错的,举凡做过几张练习卷的都知道,其实最后的考试内容也是有迹可循的。

    现在这个明显已经偏离出十万八千里。

    余清音划掉错的,逐字逐句再把题目念一遍,重新写下个解字,就开始发呆。

    说句大话,她已经好一阵没有这种无措的感觉,两道眉紧紧地拧着,嘴角也略微向下耷拉。

    可看来看去,研究不出个答案,只能寻找外援。

    她手肘一碰旁边“哥,看看这个。”

    数学的最后一道题,余景洪现在的正确率也不高。

    他把卷子都写得没有空地,尴尬地哈哈笑两声“好像也不对。”

    是压根都不着边际,余清音忍俊不禁“算了,遇到困难就跳过。”

    这可不像是她会说的话,余景洪“不行,你必须克服。十三分呢。”

    差一分都十万八千里远。

    居然宽以待己,严以律人,余清音趴在桌上耍赖“我偏不。”

    头发丝都透露着“看你拿我怎么办”七个字。

    余景洪扯着她的发尾,不出意料脚被踩一下。

    他躲得太快,膝盖不小心撞到,整个人遍体鳞伤。

    但是大快人心,余清音得意挑眉,想想还是去办公室问老师。

    黄老邪在跟同事瞎聊天,把卷子和笔接过去,讲完把笔丢回自己的抽屉。

    怎么还顺手牵羊的,余清音眨巴眼“老师,那是我的笔。”

    哦哦哦,习惯了。

    黄老邪也不尴尬,拿出来给她边说“最近感觉怎么样”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余清音的也算是努力了小一年,微微点头“就希望能正常发挥。”

    黄老邪虽然不是班主任,可对班级的情况也算是了如指望,因此很是欣慰“那就没问题了。”

    余清音没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喜欢留有失败的百分之一可能。

    哪怕板上钉钉的事情,都未必从她这儿听见铿锵有力的话。

    可自己不讲,从别人那儿得到肯定总是件好事。

    余清音含蓄笑笑“谢谢老师。”

    考出好成绩就是报答了,黄老邪“晚上我都在,有问题就来问。”

    余清音向来问得很积极,毕竟闭门造车不叫事。

    她再次道谢后回教室,一五一十把二手知识传授给堂哥。

    传道授业没解惑,余景洪越听越迷糊。

    他不由得挑剔“你的就业面有点窄,看来只适合教英语。”

    还挑剔上了,余清音在他头上拍三下“是你悟性不够。”

    这动作有点熟,余景洪摸着下巴半天没想起来,快放学的时候一拍桌子“敢情我是孙悟空。”

    菩提老祖就是这么提点小猴子的。

    那茬早过去多久了,余清音没反应过来,愣愣问“什么意思”

    余景洪反而不解释了,自顾自收拾书包回家。

    怎么话讲到一半,吊得人不上不下的。

    余清音嘀嘀咕咕,拿着本薄薄的历史口袋宝典往家走。

    她晃晃悠悠的,进家门正赶上吃午饭,空气里一股子油炸的味道。

    余海林兴奋喊“姐,有鸡翅”

    这菜色一看就是有事情,余清音记不太清楚农历,索性问“妈,今天是什么日子”

    范燕玲给女儿盛饭“你阿太的生忌。”

    她一早去祠堂烧过香,忙活了大半天。

    余清音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长辈的全部印象,也就是每年的几顿饭和清明扫墓的时候。

    她坐下来问“爸,你知道我阿太的死忌吗”

    余建江哪里知道,这烧香拜佛又不是他的事情。

    他吐个骨头“问你妈。”

    明明是老余家的祖宗,他还挺置身事外。

    余清音觉得这世间很多逻辑都是错的,可惜以她一己之力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耸耸肩吃饭。

    一动,肩胛骨就凸起一块。

    范燕玲伸手摸一下“晚上给你煮个燕窝吃。”

    贵得很,还不如多吃点肉蛋奶来补充蛋白质。

    余清音摇摇头“不用,你吃吧。”

    范燕玲是多数家长的缩影,压根不是商量的语气“你自己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余清音捏捏自己的手腕,很是满意“还有一百多斤呢。”

    这够什么,风一吹就跑的,两条腿跟筷子似的。

    范燕玲嫌弃地撇撇嘴“营养哪里够。”

    燕窝其实也没啥营养,不过余清音不再反驳。

    她老老实实地应下来就是最好的。

    这不就对了,范燕玲调转话锋“余海林,给我吃一个拿一个。”

    跟几百年没吃过似的,没出息。

    十二岁的余海林长得比同龄人高,食量也逐渐到吃穷老子的地步。

    他一顿饭甚至需要吃快两碗饭,还都是压得很实的那种。

    不难看出,再这么下去,余清音就不能再从外表压制他。

    等精神也开始叛逆,那就是十成十的难管。

    令人发愁。

    余清音在心里叹口气,吃完在沙发上躺着睡午觉。

    眼睛才闭上,仿佛就到睁开的时候,一路小跑着到教室。

    五月底的午后阳光叫人昏昏欲睡,加上物理老师没有高低起伏的声线,很快课桌前就卧倒一片。

    余清音也是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继续听课。

    中考复习的最后一轮,老师只负责查缺补漏,更多的时间留给学生们问问题。

    余清音把尚未理解的部分圈起来,抱着书上台咨询。

    物理老师讲完说“课本三十七页的例题,你再好好看几遍。”

    怎么好像学得差不多了,现在仔细一想又全是问题。

    余清音陡然觉得自己的前途迷茫。

    她点点头,回座位上认真地执行任务,都快从例题里看出花来。

    干脆钻进去算了,余景洪调侃“要不要晚上抱着书睡”

    余清音听得出来意思,正儿八经道“好主意,放在枕头底下,兴许梦里能背几个字。”

    不是,开玩笑她怎么还当真了。

    余景洪觉得堂妹确实有点疯魔,他一言难尽摇摇头。

    余清音就觉得好笑,转而说“你晚上登企鹅,记得跟大哥说我问他好。”

    余景洪天天挂着号升级,点点头“每天都问,我看他挺好的。”

    余清音也知道,她连大堂哥的半生都知情,因此毫不担心,反而害怕自己插手太多带来不良影响。

    别好端端的顺遂,被她搅和成坎坷。

    她的烦恼,余胜舟是一概不知的,反而在接收到问候消息的时候关心你明天跟清音说,放宽心,饭要吃好,觉要睡好。别为个中考就把身体熬坏,以后辛苦的日子有的是。

    唠唠叨叨的,而且听上去也不像是宽慰人。

    余景洪噼里啪啦打字怎么不见你跟我说

    余胜舟你皮糙肉厚,谁管你。

    大老爷们,别娘们唧唧的搞矫情。

    余景洪也不跟大堂哥来这套,寒暄两句才不舍地把窗口关掉。

    他努力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心想等考完绝对要玩个三天三夜不睡觉。

    相反的,余清音的愿望是睡个三天三夜不起床。

    她的性格其实有点懒散,后来不上班的时候就爱做咸鱼,一朝发奋图强,脑海里的小螺丝拧得紧紧的,偶尔也会生出疲惫感来。

    只是再累,也得先把眼前这关扛过去。

    不过按照时间的顺序,余胜舟的高考先如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