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哈尔滨台播出了美国社会学者艾迪16日离开哈尔滨前对哈尔滨学界的警告,他说:“现在东北危机四伏甲全国,要反抗帝国主义到底不屈服。”刘瀚从收音机里听到这样的话,感到好像有什么不祥就要降临了。他惴惴不安地调收音机,听9月18日当晚辽宁广播无线电台的广播,那里播的是赈灾演出的京剧。刘瀚不安的心情似稍有缓解,可是到了9月19日,辽宁广播无线电台却哑了,什么节目也没有了,这又引起了刘瀚的怀疑。他转而再听哈尔滨的广播,却也同往常一样。随之,北京的社会上传来了发生“九一八”事变的传闻,刘瀚的心马上紧张起来。他想弟弟刘准身在沈阳,他从事着与军事密切相关的无线电报工作,刘准的人身安全使刘瀚如何放心得下?尤其是北京的报纸和广播都传出从东北沈阳逃难到北京的人的倾诉,说日本鬼子在沈阳杀人放火,蹂躏百姓,无恶不作,刘瀚更是心惊肉跳,寝食不安,惶惶然不可终日。刘瀚头脑中闪现的总是端着刺刀青面猪头的小鬼子在向老百姓施暴,东北人民被奴役的深重苦难来临了!
9月22日,弟弟刘准突然出现在刘瀚面前,
刘瀚又惊又喜,这太出乎意料了,兄弟亲热地手拉着手肩靠着肩坐在了一起。
刘准告诉哥哥,他和同伴王权几个人,通过沈阳站的熟人,爬到火车头的水箱上,总算逃了出来。整列火车上,处处都挤满了人,连车箱的挂钩上都站着人。从沈阳到山海关走了一天多。在山海关,蒸汽机车要换火车头,他们几个只好从水箱上下来,幸好有几个人在山海关下车,他们才挤进车门里,好歹算是回到了家。刘准告诉哥哥,“九一八”晚上,他将要就寝的时候,忽然轰地一声炮响,炮弹的啸声从空中划过。刘准心里骂道:“小鬼子又搞军事演习!”不料炮声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密集,方向是向着北大营,那面传来了隐隐的爆炸声,刘准开始感到形势不妙。不一会儿闯来几个军官,在电台附设的长途电话台打电话。电话间里的声音听不到,可能是请示行动命令,但没见得到了什么说法。午夜,东北电信管理处处长朱光沐来了,把电台所有的人带离电台。天亮的时候,刘准看到一些鬼子越过城墙,打开城门,涌进来大队日本兵。刘准原先排定值早班,来到报房时,报务主任章开鉴已在报房。章开鉴让刘准用人工无线电报机向外呼叫联系,刘准拍发了“沈阳沦陷”的字码。这是一个普通百姓向世人公布的第一个日寇武装侵略东北的报告,敲响的第一声敌情警钟,发射的第一发射向日本帝国主义的炮弹。这时候,几个端着枪,上着刺刀的鬼子兵踢门闯进报房,凶相毕露,哇里哇啦地吼着把人驱赶出去。刘准溜出大门口时,看见已有两个持枪的日本兵把守了,门旁贴着墨迹未干的“关东军占领,犯者铳杀”的告示。出门不远,刘准又见到墙上贴着一张木板刻字印刷的《日本军司令官布告》,落款是“大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日期是“昭和六年九月十九日”。这是鬼子早就预先印好的布告,可见蓄谋已久。日本人见着中国军人要枪杀,见着穿学生服的、穿西服的公务人员也要枪杀,人们都换上老百姓穿的长袍大褂了。刘瀚听着刘准的讲述,不觉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