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终于要出嫁了,今天晚上,她像所有的新娘一样,躺在床上凝望着床前挂着的白纱,心里总像有些委屈,有些悲壮的,幼安奋力地想着一些愉快的事情,想把这情绪冲淡一些,比如说父亲听说她结婚时高兴的样子,母亲竟拿出了祖传的项链,还有久已不联络的哥哥也答应来参加她的婚礼,这都表示着友好与认可,都是幼安迫切需要的,这样想着,幼安总算能稍微宽慰一些了。
门铃响了,然后玲姨上楼来,给了幼安一只包装精美的巨大盒子,幼安拆开来,是满满一盒彩虹玫瑰,幼安喜欢得紧,只有风华能送来这么别致的花,幼安心里一动,打算马上致电造型师,叫他明天早点来,用这些彩虹玫瑰为她做一束新的手捧花,每一个新娘对自己都是非常苛刻的,因为希望自己的大日子最独一无二地完美,抱着花站起来,一张纸却从盒中滑落,是一封信,幼安心里不由得一紧,这太像电影中的桥段了,但也还是不由得让她害怕。
信的确是风华写的,确切地说更像一封通知,鉴于某种原因不能出席他们的婚礼,十分抱歉,敬请原谅。幼安已经没时间悲伤,她首先想的只是马上就要举行的这场婚礼,此刻她独自一人该如何收场?
做个不负责任的人始终是快乐轻松的,否则他们怎么会在世间此起彼伏地存在着......
许久之后,有人告诉幼安,风华又和金枝在一起了,幼安的心里反而踏实了,像历尽沧桑却未曾取得真经的朝圣者,她已经无力继续而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是那个能收服风华的人,所以不如让贤,尽管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心已经彻底没有了再受伤的能力,因为心是真的会碎的。有人说对待男人要像放松手指才能握住沙子,可像沙子的男人毕竟也不是多数,还有些男人像水,无论把手指握成什么样的形状,到头来能抓住的始终不过是一场空,所以不如把他交给那些握有容器的女人取用好了。
自从婚礼前期的那封信开始,幼安再也没有得到风华只字片言的消息,他仿佛凭空消失了,无牵无挂。又过了许久,金枝来了,是来践行的,言语中并不掩饰是要和风华一起离开。幼安也很淡然,平静地倒茶,平静地向她说"恭喜"。
金枝说:"你一定认为是我抢走了风华,对吗?"
幼安点头,其实又何必否认呢,于是说:"难道不是吗?"
金枝却笑:"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永远也不会嫁给他,你信吗?"
幼安垂下眼睛:"那重要吗?"
金枝不理会她的淡然,伸手把宽松的袖子从手腕直推到肩头,她的小臂上有一大片伤口,淡粉色的皮肉有些显眼:"曾经有个女人来找我,要我把风华还给她,我说我没办法做到,她便用酸液泼我,好在她还有点点理智,酸液没有配得太浓。"见幼安惊讶的脸,金枝又说:"拒绝了你的婚礼之后,他也并没有来找我,不久前才回到我这里,箱子里至少有三种以上的香水味。"
金枝望着幼安的表情很真诚:"幼安,风华像个征服者,随心所欲地在每一片攻克的焦土上插下胜利的旗帜,他之所以对我不能忘怀,不过只是因为我依旧还未被他完全地俘虏,所以即使他累了,倦了,偶尔离开之后,依然还会牵挂着回到我身边,再一次地冲锋,直到我完全臣服为止。那不过是一场关于征服的游戏罢了。"
"幼安,对于风华来说,其实没有哪个女人是与众不同的。"
平静的天空忽然起了风,温和的阳光很快被阴霾赶跑,金枝告辞之后,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天与地下成了一个整体,一个混沌不分的水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