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那本旧书被风吹到了地上,西风借势正哗啦啦地翻阅着。
这书就是那日在花瓶中发现的那本,那日清炎随意一翻后就顺手搁在了窗台。
清炎将书捡起来,扫了一眼。
“昭乾十五年二月,陛下告于绾蓉,凡身上有玉容梅花印之人者可保西溟国泰民安,世世昌荣。绾蓉不知真实与否,然这是西溟皇家的秘密,只有历代皇位继承者方可得知……”
页面上数行小字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犹如晴天霹雳!
她抚上自己的肩头。
“姐姐,我知道这个胎记像什么了,像雪犀。”
雪犀,玉容梅……她的肩上那个胎记……玉容梅花印......
“我就把姐姐身上的胎记也告诉莫大哥了。”
凝兰的话一遍遍响了起来。
而就在几日前,莫大哥真心诚意地对她说“清炎,嫁给我!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嫁给我,可以吗?”
不,不会是这样的!
封廷璧不会是在利用她,不会的!
窗外的西风刮地吓人,狂躁地吹打着窗户。
清脆的碎裂之声划开了房间的寂静,窗口的花瓶又经不住西风的遒劲,掉碎在地。
“姑娘,出什么事了?”门外巡夜的老嬷嬷路过这里听到屋里的动静闻声赶了过来,不安地敲着门。
“进来。”
老嬷嬷推门而进,胆怯地环顾房内:“姑娘有何吩咐?”
一边问着,一边稍稍抬头。这一抬头,顿时吓了一大跳。
“姑娘,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去找太医来给您看看。”屋里的女人面色凄白,唇色全无。再看这一地狼籍,想着这姑娘定是在火头上。自个儿年纪那么大了,万一不小心再惹恼了她,她将气儿撒到她身上该如何是好。还是快点离开吧。想着,身子不禁往外挪动起来。
“我没事,有些话我要问你。”清炎喝住那嬷嬷,道。
“啊。”老嬷嬷一听,双腿直打颤,心里怕得要命,慌忙摆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姑娘饶命啊。”
“你不用害怕。我问你,这座施夷宫以前谁在这住过?”
“奴婢说,奴婢说。”老嬷嬷怕得直发抖,“绾妃娘娘在这住过。”
“谁是绾妃娘娘?”
“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但是,但是西溟没了之后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说她已经死了。”
“除了绾妃之外,还有谁?”
“没了,这宫殿就是先皇特地为绾妃娘娘盖的。现在就是姑娘在这儿住了。”
“绾妃是否叫绾蓉?”清炎再问道。
“是,是。”
问好了话,老嬷嬷惊慌地退了出来。可还没到宫门口,便撞上了封廷璧。
“皇上,皇上。”老嬷嬷哆哆嗦嗦地伏地而跪。
“姑娘问你什么了?”封廷璧居高临下,声音低沉地吓人。
“姑娘问奴婢这宫里谁住过。”
“你一五一十都回了?”
“皇上饶命啊,皇上恕罪啊,奴婢知错了。”
宫人来报告他说清炎三更半夜地从外回来,这么晚了,不好好睡觉,她出去做什么。他狐疑地立马摆驾来看看她安睡了没有。但是刚走她的宫外,便听到她详细的询问和打听。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来人,立即处死!”封廷璧低压了声音,命令随身的侍从。
侍从立刻捂着老嬷嬷的嘴巴,拖往别处。
“是我逼她说的,要是惹你不开心了,罚我就是了。”
门外站着呆呆的清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幕。夜再黑也好,再闹也罢,他故意压低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他的寒面厉色在夜里依然看得见。
他的狠辣和不留情怎么就这么真,真实地让她无可自欺。清炎的心底早凉了半截。
“绾妃是宫里的大忌,我不得不按照宫规处置她。”封廷璧见到她也是一惊,顿了顿说。她受伤的表情伪装的很好,但是眼中来不及躲藏的绝望却逃不过他的眼睛。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不,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只差最后一步,不能功亏一篑!
“清炎,和我回屋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还是,还是你不喜欢看到我杀人,若是你不喜欢,我放过她一次,好吗?”他飞快地走到她身边,一如往日的深情。
风将清炎左手轻握的一张纸吹了起来,吹到了他的胸口。
他对视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拿起那张纸一看。
“凡身上有玉容梅花印之人者可保西溟国泰民安,世世昌荣。”清炎看着他逐一念着。
“你从哪里拿到的?”
“从旧书上撕下来的。是这样吗,莫大哥?”
封廷璧默然地望着她半刻。
“在豫王府的时候凝兰就告诉过你。”心撕裂般的痛,“你很早就知道了,你对我好就是这个目的?”
“皇上,事到如今,倒不如对清炎说明白了。”安锦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她宫里,张口对封廷璧说。
“朕自有主张,皇后先回吧。”
忽然,他蛮横地抱起清炎,不顾她的反抗,一脚踢开房门,将清炎按在椅子上。
“放下我!”任由她的绣拳落满他的身,他也不撒手。
封廷璧牢牢地按住她:“住口!”
“放开我!”
“你就不能当作不知道吗,为什么偏偏要问个明白!明天一过,一切都会结束了,为什么就不能多等一晚上?”封廷璧像是发狂的狮子,对她疯狂地吼着。
“你对我好都是假的是不是,在豫王府的时候也是假的是不是?”
“真假有这么重要吗?”他深痛地望着她,如同绝望一般,“清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死了这条心!”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无论他怎么瞒骗,谎言无所遁形。
“朕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只要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朕的身边,朕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否则,休怪朕不讲情面!”
封廷璧的眼神凉澈如水,发狠地对她说。
狂躁的宫门被他用力甩开,啷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