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炎闻言怒了,将手中的令牌摔到了地上。
“豫王爷,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做一件事情之前先考虑值不值得的。”语气里是难以舒展的倦意。
穆烨宸一顿,看了清炎片刻。他心里的妒意隐隐燃烧着,恨不得将那千里之遥的男人撕成碎片。封廷璧不是同样欺骗过,伤害过她吗。为什么她都可以原谅,为什么即使离开了两年她对他还可以如此的牵肠挂肚。
“去南边吗,想回到封廷璧的身边是吗?本王告诉你,西溟的皇都都危在旦夕,他还能怎样保护你。只有本王可以给你一生的安逸!”穆烨宸说着朝清炎伸出双手,“来,回到本王的身边来。”
“曾经我把心都给了你,可是你却弃如敝帚。他也许什么都给不了我,但是他的心是属于我的。”清炎苦涩地开口说,“现在让我留下,豫王爷,让我告诉你太晚了。”
“清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到底跟不跟我回王府?”他的耐心显然已被她磨折光了,不耐烦地说。
“你配吗?”清炎冷嗤道。
“我不配?”他显然是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如此说。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有什么是他不配的。穆烨宸脸上一僵,轻笑着反问。
“你把心藏得很深很深,我看不见里面。现在我也不想看透看明白了。从此陌路天涯,再也不相干。”
他见她抓紧马缰,似乎立马要飞出一般。不觉心底一慌乱:“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本王带回王府去!”
兵士们正要上前,忽然眼前闪过一道银光。
“穆烨宸,我不想再死一次。请你不要逼我!”清炎取下发上的银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刺吧。让本王看看血溅珞冶城是如何的壮观!”他的胸口似被重重地一击,话虽说的漠然,但谁又知道他心中的紧张和慌乱。两年前的痛彻心扉又重来了一遍。
“若是走不出你的牢笼,我宁愿死去!”清炎说得决然
眼见那银簪就要刺下了,穆烨宸飞出一刀,打落了簪子。
“两年前我后悔过一次,不想再后悔第二次。”穆烨宸沉痛地望着清炎,轻轻地说。
然后他吩咐着打开城门。
清炎回头看那缓缓拉开的城门,泪湿了眼角。望着大雨中的穆烨宸,他和她一样浑身湿透。马上的他随风扬起,冷峻清傲。
“走吧。”穆烨宸说,仿佛是在送别一位远方的朋友。
清炎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策马而去。
“魏峰,派暗卫一路跟着她,不要让她再受到一丝的伤害。”他阖上沉沉的眼睛,身心疲惫。这一次真的是想保护她了。
只是清炎不知道,那一夜的珞冶城,一个男人望着紧闭的城门,独自在雨中站了整整一夜。
从北至南,一路走来。沿途上的风景已不是清炎两年前见到的那些景致了。草木凄凄,城池萧索,哀嚎遍地。道路上流离失所的人群在一步一艰地逃命着。一个个面带仓皇。
“大叔,请问去霓辰该怎么走?”清炎拉住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姑娘,你……你往霓宸去?”那中年男子愣住了。
“嗯,我去找人。”
“不能去啊。说不定你要找的人已逃命去了,你也逃命去吧。”
“大叔,你告诉我该怎么走吧,我知道怎么做的。”清炎的心揪成了一块儿,继续问道。
那人指了一条路给清炎,后又不放心地劝道:“逃命吧,姑娘。不要再去找人了。前面又开始打仗了,说不定就要打到霓辰了。”
说完,又匆匆逃亡而去。
夕阳落山了,这郊外的风景犹美。
清炎骑上马儿,往霓辰方向赶去。
赶了一会儿的路程,清炎便听见林子里两军的喊杀之声。她赶紧避开,往城中赶去。
这是伊罗城。
伊罗城的城门半开着。清炎来到这里的时候,一阵阵恶心而浓烈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城楼,城门下到处都是尸体。而城中的街道干净如一,空无一人。
清炎知道越过伊罗城,再过了一个湖泊便到了霓宸。加之天渐渐暗了下来,清炎更不敢多做停留。
经过城中之时,马儿不知何故受了惊吓,嘶鸣起来,任清炎怎么鞭打也无济于事。
“马儿,乖一点,过了这座城,就让你歇一歇好吗?”连日来马不停蹄地赶路,连马儿都有意见了。
突然一把剑从巷里飞了出来,只差半寸便要刺中清炎了。
清炎一骇,往巷中瞥去。
只见巷子里半坐着一个人,他低垂着头,身上的盔甲已是不堪入目,血迹斑斑。头盔已不知去了何处,那头发分外的脏乱。腹部、背上中了数刀,伤口正血流不止。
“有种的给老子过来!”那人听见了清炎的脚步声,顿时发起狂来,拿着剑鞘指着清炎,想站起来但如何都站不起来。
清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打量着他。见他的衣服,应是轩庭的士兵。
“别以为老子杀不了你,老子有的是力气,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轩庭狗贼,有种的,放马过来!”他目光凶光,恨不得将清炎吃掉。
“阿展?”
看到了他的相貌,清炎吃惊地试探着问道。
果然那褐色的瞳孔一下子紧缩。
“你是谁!”他问道,言语里是满满的戒备。
“我……我是……我是清炎啊!阿展,我是清炎啊!”
“清炎?”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回忆,“清炎不是死了吗?”
“我……我没有死,阿展,我没有死!”清炎话语凝噎,一时间竟再说不出来。只是握着阿展的手,想让他将她看清楚。
“清炎?你真的是清炎。清炎!”这个大男孩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的伤势惨不忍睹。清炎撕下自己的衣衫,小心地替他包扎起来。
“清炎,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展问道,并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很疼吗?”她怕动作太大,弄伤了他。便更小心细致了起来。
“疼?哼,这点痛算什么!”阿展轻哼道。
“西溟如今怎么样了?”真正担忧的终于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