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泉学着他爸的腔调,双手像为孩子把尿那样把着书包,在我的床边走来走去。没想到他把他爸学得那么像,我差一点儿就笑起来。我想铁流明摆着是在向儿子进行灌输,哪里是在回忆。我说你和爸爸就回忆了这些?他说就这些。我说没再回忆别的?他点点头,没注意我板起来的脸,又开始学他爸爸把尿。突然,一声呵斥从门口传来:铁泉,你在干什么?铁泉一扭头,慌张地丢下书包,倏地钻进我的被窝,用发抖的身体紧紧地搂住我的身体,仿佛一只刚刚从冷水里逃出来的小狗仔,一头扑到热乎乎的母狗身上。铁泉在发抖,我在发抖,被窝也在发抖。从他抖动的身上我知道他有多害怕,而我的发抖完全是因为气愤。
铁流沉着脸走进来,忽然又咧嘴一笑,说儿子毕竟是儿子。我说你都已经承认了,何必还要吓唬他。他说那都是你逼的,如果不是怕你断胳膊缺腿,我何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假话。我说你就不要再狡辩了,告诉我,她是谁?他说我正想问你呢,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