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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走偏锋(1)
    在新荷镇出现的那几个**分子中并没有陈右军,那只是陈左军的一种推断。陈右军在几年前确实参加了广州起义,但他没有死而是负了伤。他随同起义部队中残留下的一支队伍逃出广州城,往北撤离了。

    一个多月的行军,陈右军胯部的炸伤大面积感染,已经不能随队伍继续前行了。队伍决定送他到附近一个小镇上隐藏下来养伤。

    陈左军拒不接受队伍上的决定,坚决要跟着队伍走,几个人七手八脚才把他按在担架上。

    当他被抬进弥漫着甘陵酒香的张家大院时,已是黎明时分。清新的早晨使这甘醇的芳香更加醉人。陈右军丝毫没有闻到这浓烈的酒香,他只顾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放我回去,放我回去!"他挣扎着从担架上摔下来,受伤的左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随即就昏死过去。

    来送陈右军的人对张家老爷说:"我们的队伍还要往前转移,我们这个伙计就留在你这儿了。保护得好,我们会给你记上一功的。"一个士兵给张家大院拍了张照片,又拉了张老爷和他的姨太太照了一张像,说:"我们手里有你们的照片,这个伙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会找到你们,拿你们全家人抵命。记住,日后我们来找你,见不到我们的伙计,你们全家就没命了。"

    张老爷一直生活在这偏远小镇上,对外面各个部队的性质不甚了解。但不同任何队伍对抗是他多年来的原则。他一辈子迷信,他觉得眼前这支队伍的红旗是交好运的兆头。当队伍让他收留陈右军养伤时,他满口答应,并保证万无一失。队伍走时给他留下了伍佰块银元和陈右军所需药品的单子。

    陈右军醒来时,第一个感觉是一股浓浓的酒香钻入他的心肺。他回想起了所发生的事情,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能跟队伍走,为啥把我留下,我的伤不重呀,我要跟队伍走呀。"被张老爷安排伺候陈右军的长工阿宝劝陈右军说,队伍已经走远了,你要想开点,养好了伤才能去找队伍呀。阿宝替陈右军脱下衣服,看到陈右军的胯部有碗口大的烂伤口,流着脓血,还隐约看见有蛆虫在蠕动。阿宝急忙给他去请大夫。陈右军又昏睡过去。

    甘陵是一个拥有一千多居民的山区小镇,座落在古水河畔一个半山坡上。整个镇的上空都散发着高粱和小麦混合物发酵时的酒糟气味。这里的村民以酿酒为生。几十家作坊分布在小镇的各个角落。张家开的是镇上最大的作坊,雇了三十多个酿酒工。张家酿的酒远销江南各地。

    张家有三处高宅大院。家人居住前院,酒工住后院,中间的院子存放家产和甘陵陈洒。陈右军就被安居在中院的东厢房。厢房收抬得干净明快,宽敞舒适。

    当阿宝请来大夫给陈右军治伤时,却发现陈右军不见了。张老爷慌了手脚,叫苦不迭,没有了人怎么向队伍交待。姨太太俊蓉眼尖,发现地上有爬行的痕迹,顺印迹找到了放酒的屋子里。她向一个酒缸里一瞧,不禁失声尖叫起来。陈右军正赤身裸体的昏睡在酒缸里。他紧闭双眼,下嘴唇已咬出了血。多半缸陈酒混杂着脓血和数十条白蛆的尸体,随着他灰黑的胸膛起伏颤动。阿宝和大夫把陈右军提出酒缸背回东厢房。张老爷圆瞪双眼,山羊胡子抖动着说:"他疼痒的受不了,在给自己疗伤呢。"

    没有麻药,大夫硬是从陈右军的烂肉里扒拉出十多块弹片。陈右军牙咬得咯嘣嘣响,却不叫一声。如雨的汗水夹杂着酒气蒸腾着。姨太太俊蓉望着陈右军古铜色的肌肤,深深地吸了一口血腥和酒精的混合气体,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这才是真格的男人哩,真是一条硬汉子呀。张老爷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恍忽的俊蓉,训斥道:"开眼了吧,看够了吧,快回你前院去。"俊蓉不满地看了老爷一眼,说:"真汉子看不够哩,哪像你个没用的,看一眼就不想瞧第二眼。"张老爷一跺脚吼了声:"滚回去!"。

    大夫说伤势很重,左胯骨有裂缝,伤口严重感染。张老爷掏出三十块银元,大夫嫌多不接。张老爷说:"治疗费用绝对优厚,病人伤愈后还要额外奖赏。但有一点要说清楚,这个老弟是张家的酒工,干活时摔伤的。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此事,不知大夫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大夫连连点头说,明白明白。张老爷又补充说,谁要走露半点风声,我不分亲疏远近,断他的子孙后代。阿宝心里一颤,他还从没见过老爷这样严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