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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走偏锋(2)
    月晋给了文傅高于其他妙尼的自由度,允许她到庵外散步,同客人或上山游玩,或湾边垂钓。文傅对垂钓的兴趣是陪长住客曾凤鸣钓了两次鱼后产生的。那次,月晋应曾凤鸣之邀,把文傅送入曾凤鸣的房间。文傅同他品得茶,饮得酒,下了棋之后,便起身告辞了。曾凤鸣虽心里堵得慌,但还是彬彬有礼地把文傅送出了房间。他深知强扭得的瓜不甜的道理,尤其是这男女之事,如若女方不情愿,不随从,强拉硬扯是甚无趣的。他耐心等待着达胜庵这第一妙尼心甘情愿地投入到他的怀抱。

    曾凤鸣开始下功夫收拢文傅的心。他本来是不好垂钓的,当他见到文傅几次到山脚下的汇泉湾散步时,便弄好几套渔具,哄得文傅同他一起钓鱼。第一次下钩,文傅竟然钓上来一尾一斤多重的鲤鱼。鱼上钩的感觉妙不可言,文傅自此对垂钓深度着迷,时有或独自,或陪曾凤鸣到湾边垂钓。

    文傅对上钩之鱼的处理很是古怪。她拿一根针在鱼背翅上穿系一条红线,然后再放回湾中。她说:"我等出家尼姑,虽干得不是出家之事,但不杀生这一条还是要适度遵循的。"有一次,她竟然钓上一条穿着红线的鱼。她望着这条鱼沉思了良久,最后把它放入了曾凤鸣的鱼篓中。她说:"这条鱼二度上我的钩,这就怪不得我了。曾公,把这条没有记性的鱼赏你晚上下酒吧。"

    文傅屡次垂钓,都是固定在湾边的一棵垂松下,因此,后来又钓得过两条带红线的鱼。她"吃吃"地笑着自言自语说:"鱼儿呀鱼儿,人儿呀人儿,皆为经不起诱惑的物种。"

    她逮了一只虫子,用沙土圈了。当这只虫子在圈内顺一条路爬过来时,她用一根树枝迎头挡了虫一下,虫即刻另行其道。然后,她守着这虫观察了大半天。这虫在圈内爬呀爬,爬出了无数条路,可它再也没有走曾遭到树枝挡过的那条路。她说:"我从书上看见过介绍,这种虫子的名字叫知错虫。它知道这条路走错了,它绝对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曾凤鸣笑说:"看来,鱼儿和人儿都比不得这虫子。人一生中不知要犯多少次同样的错误。"

    文傅突然沉默不语了,因为又有一条系红线的鱼上了她的钩。她提了这条二度上钩的鱼,沿湾边走了几分钟,送给了一位黑衣垂钓者。这黑衣人也经常在距她数百米的一块伸入湾中的巨石上垂钓,可从没见过他有大一点的鱼上钩。不论什么天气,这人都习惯戴一顶宽沿斗笠,因而,文傅从没有看清过他的脸面。文傅走过去,悄悄把鱼放入黑衣人身后的鱼篓中。待她刚离开几步,黑衣人则把那条鱼的红线解下,又扔入水中。文傅回头看了一下,黑衣人把斗笠压得更低,继续聚精会神地钓他的鱼。

    文傅回来对曾凤鸣说:"那黑衣人真是一个怪人。"曾凤鸣说:"黑衣人同是达胜庵的长住客,住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他从不同其他住客往来,也少见他同尼姑们温存。他一年四季时常到这汇泉湾垂钓,却又很少钓到鱼。他似乎心不在垂钓的结果,乐趣全在垂钓过程。我看,这才是真正的钓鱼人。"文傅好奇地问:"黑衣人是何方人士?他真像个独行侠。"曾凤鸣说:"这世道很乱,长住达胜庵的客人背景都很复杂,身份都很神秘。但有一点大家都是共同的,住达胜庵都是在寻求一种幽静隐秘的心景。因此,谁是谁,都与已无关,也都懒得打探。"

    文傅看到黑衣人收起渔具,从另一条路返回达胜庵了。

    文傅和曾凤鸣回到达胜庵时,已是傍晚时分。就见月晋房中传出阵阵吵闹声,有几个小尼围在月晋房门前窃窃私语。文傅走过月晋房门,只往里匆匆一瞥,心就轰然狂跳起来。她在人缝里看到了一身阔少打扮的陈左军。

    文傅急匆匆回了自己香闺,把渔具扔在一边,坐到床上急喘不止。她头脑中在急速寻找着对策。

    这时,月晋推门而入,拍手叫道:"文傅,你可回来了。你再晚回来一会,那客就要放火了。城里发达银号的唐老板点名要你见客。你陪曾公的这些日子,他来过多次,都被我搪塞过去了。今天可挡不住了。他听说你去钓鱼去了,很是恼火。说那文傅有空钓鱼,却没心见我。说文傅的钓鱼竿卖不卖,一千二百大洋我买下了。文傅,舍得花这么多钱卖你的鱼竿,可见他见你的心是多么急迫。文傅,这钱我已经收下了,这鱼竿我得拿走卖给他,你也得跟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