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右军说:"鬼才信你的身子是干净的。"
文傅沉默下来,半天不再说话。
陈右军说:"快回你的位置上钓鱼去吧,那儿有很多鱼等着上钓哪。"
文傅说话了:"右军,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们能阴差阳错地在达胜庵相见,这说明我们在这世上是有缘份的,我死不足惜了。"说完,她猛然向一石块上撞去。
陈右军一惊,一把没有拉住她。她血流满面,已撞昏过去。
"你这是何苦呢。这么多年的磨难都过来了,如今见了面却又要死。"他抱起文傅向达胜庵走去。
没走多远,她苏醒过来,柔弱地说:"右军,你放下我,我自己慢慢走。让人看见你抱着个尼姑,别坏了你的好名声。"
他说:"素雅,你不该这样寻死觅活的。"
她说:"我苟延残喘地活到今天,是多么地不容易。现在,我心里那唯一的念想也没有了。我还活在这世有何用?"
他依然抱着她走,说:"我知道你是在确实没有活路的情况下才削发为尼的。入庵后,你肯定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才答应那庵主见客的。可见你在这达胜庵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心里承受不了。"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说:"我的头撞得好痛。我怕痛,我不会再寻短见了。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说哪,你放下我,让我自己走。"
他放下她。俩人谁也无话,顺湾边的小路默默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路险水深地段时,她趁他不备,突然又一头扎入湾中。
他眼睁睁地看到她扎进水中,立刻就没了影子。他愣怔了一下,也一头扎进水中。他在水下奋力抓摸,可几次浮出水面又几次潜下,都没有抓着她。在他感到没有了希望,潜下水做最后一次努力时,才在一片水草中碰到了她的身体。
他把她拖上岸,她已奄奄一息。他惊慌而忙乱地采取了一些抢救措施。最后,他的人口呼吸唤醒了她。她在死神的边缘上,感到了久违多年了的他的唇,是他急切的唇重新启迪了她的生命。她醒过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搂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一场。
她终于止住了哭,他却泪流满面,说:"我答应你,今后永远不再离开你。我们曾生生死死地分开,现在老天又让我们见面了。这说明我们注定要厮守一生的。素雅,答应我,还俗跟我走吧。"
她冷静下来:"右军,今天我几次与死神失之交臂,说明老天还让我在这个世上活下去。至于今后怎么个活法,是继续在这达胜庵混,还是跟你走,你得容我想几天。今天的一切事情太突然,我心里乱乱的。过几天,我想好后再找你。"
文傅钓鱼不慎滚落湾中受伤,月晋自然安排她休养几日。这几日,发达银号的唐老板又来了一次,月晋让他在窗外看了看文傅。文傅侧身脸朝里睡在床上,唐老板看到的是文傅头缠绷带的侧影。唐老板扔下一些银两给月晋说:"看来文傅伤得不轻,这些钱给她好好治伤。伤好后我再来会她。"月晋感激不尽,说:"文傅伤好后,我一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唐老板真是个大方豪阔、宽宏大量之人。过几日,我还想把我个人和达胜庵众尼让我代存的银两都存入唐老板的银号。"唐老板说:"看在文傅的面子上,我一定给你达胜庵最优厚的利息。"月晋更是喜不胜收,对文傅照顾得更加仔细。
文傅养伤期间曾几次悄悄到陈右军房里。她被他的真情所打动,决计跟他逃离达胜庵。但眼下还不能走,一是现在外面风声依然很紧,一直没有队伍的消息,陈右军出去后一时难以找到出路,还需在这里再暂避一时,待情况明朗一些后再动身。二是他们离庵后会需一些银两维持生活,而文傅入庵时带来的钱财和入庵后的收入都在月晋那里存着。月晋为预防妙尼们钱财丰厚之后逃走还俗,规定庵中所有尼姑的钱财都由她记帐代为保管。尼姑们没有特殊理由是从她手里要不出钱的。文傅要等待时机,弄回自己的钱财再走。
文傅把自己背着月晋私存的银两全都给了陈右军,她让陈右军用这些钱把自己先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