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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嗜血凶兽
    对花千树的这句话,小兽好像是听懂了,可是他又圆又大的眼睛瞪着花千树看,好像是在不满意花千树,真像人审视的目光。

    我抱着你,咱们坐上步云,去外面找点吃的好不好?

    听到花千树的话,小兽的目光才缓和下来,不再那般逼人。

    花千树惊异于小兽的灵性,却很开心,因为他多了一个可以沟通的伙伴。

    很快张家店的大街上出现了一道令人侧目的风景:一匹骏马上坐着一个英俊的翩翩佳公子,雪白的衣服上骇然趴着一个凶悍的小兽,更让人惊异的是那小兽的一双碧蓝碧蓝的眼睛,分明对一切事务都感到新奇,却没有半点的不安。

    这一人一骑一兽,正是花千树、步云、如意。要交待的是如意是花千树给小兽起的名字。

    许多人都围在月满西楼,月满西楼的门旁有一副对联,恭迎五湖四海客,笑待九洲天下友,而指着对联和老板争执的正是花千树,原来如意要和花千树同桌吃饭而遭到客人的反对,老板要他另去别家,而花千树则认为老板的做法没道理,那老板是个清瘦的老头,透过衣裳露出骨头的棱角,瘦得有些可怜,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口齿利落,来来往往的人越聚越多,瘦老板和花千树还是各说各理,这时,一个小伙计把老板拉到一旁说了两句话,紧接着花千树被老板引入了后院客房安排他在那里吃饭。花千树猜想是那小伙计想的法子,果然不出所料,很快小伙计端着酒菜走了进来。

    你叫什么花千树问小伙计。

    我嘛,人们都叫我小三子小伙计笑呵呵地说。

    是你出的主意吧

    爷,你可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你好。小三子的一双小眼睛紧张地盯着花千树看。

    哎,我没有怪你意思,我能在这客房里舒舒服服地吃饭还要感谢你呢。

    小三子见花千树如此说,立即就高兴起来,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这壶酒是我们老板送你的,你可别小看了这酒,这是我们小店的特色,是我们专业的酿酒师父酿的,这酿酒的水也很有说道呢。

    小三子说得是眉飞色舞,很以他们的酒为骄傲。

    你说说看

    小三子一见花千树感兴趣,说得更来劲了。

    这酿酒的水,的一大半是山里的泉水,而还有那么一部分却是千难万难才取来的:要在山花开放的时候,取自花瓣上的露水。就那么一点一滴的收到一起的,你说得多不容易。

    原来是这样!

    我们这种酒很少的,只有极少的客人才能喝到。

    花千树拿起酒壶倒了一盅酒,一股幽香立即四溢开来。

    你喝过这种酒吗?

    小三子很诧异,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让我们喝

    他低着头,两条腿紧紧地拼着,很拘紧不好意思的样子。

    花千树把那一小盅酒推到他的面前说:这个是我谢你的

    小三子连连摆手说: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没关系的,这是我给你的

    小三子还是摇头说:不行,这要是让老板知道一定不让的。

    没事的,这是我的不是吗?现在我把它给你,和你老板没关系。

    小三子看着那很有诱惑力的小酒盅,向前走了一步,对花千树说:花公子,这酒叫百花酒,想不到我也能喝到!

    小三子周了酒就弯着腰一路小跑地去忙了。

    花千树突然变了脸色,抓住小三子的衣领,原地转了一圈,小三子又和花千树面对面了。

    说,是谁让你做的?

    爷,你说什么啊,我不懂。

    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是谁让你把我安排到这的。

    小三子眼睛转着还是不说,眼见是在盘算着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说还是不说?花千树加了力,痛得小三子直咧嘴。

    我说!我说!你在街上救如梦小姐时,你不是对赛西施说你叫花千树呢,当时我也在街上。小三子急急地说着。

    那天他确实告诉过赛西施名字,思索之间,手上一松,小三子趁机跑掉了,但是还没走几步,小三子口鼻流血倒地。

    花千树不觉全身一冷,这百花酒果然有毒,只一盅就样,要是喝上一壶半壶的,还不得立即就死。是谁想他死呢,还用这么阴毒的办法?

    花千树走出去,看看院子里的步云,有了上次的经历,他变得小心了,步云很好,正在吃着新鲜的草料。

    当花千树转回来的时候,如意己经把一整只鸡消灭掉一大半了,但是其它的菜,它都没有动过,好像是不感兴趣似的。

    如意的手上嘴上没有一点油渍,而大半个鸡却不见了,真想不出它是如何把东西吃掉的。

    你吃的花千树对着如意说。

    如意用胖乎乎的小爪子,拍了拍胸脯,样子很满足。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了,一个瘦高,双臂奇长的黑衣人出现了,从房檐跃下,落地无声,轻功很好,他透过窗隙向花千树住的客房看去,相看之下,瘦高的人显出得意的神色,但是此人做事很精细,似乎并未尽信,他轻轻地推开门:

    桌上有一些残羹剩饭,一壶酒已经喝干了,花千树斜躺在地上,一只颇似小老虎的动物四脚朝天地躺在它旁边,肚皮鼓鼓的,看样子吃得很饱。

    这时黑衣人笑了:大哥,他倒了!

    声落,从他隐身的地方跃出三个人,他们正是下山虎穆银和金花鹿霍金和白狡兔铁山,而说话的那个则是长臂猿金风。

    真是便宜他了!

    让我搜搜他

    我们去牵步云说罢,穆银一行三人向外走去。

    长臂金风跃进门,接近花千树的时候,突然身子前顷,差一点被拌到,金风回头发现是那小老虎似的动物碍的事,他绕过它,再次向花千树靠去,这次他可注意着脚下呢,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小东西竟又趴在他的脚下了,他有点着恼了,一脚对着小东西踢过去,结果他这一脚踢了个空,那小东西还在那躺着,好像不曾离开过。

    长臂猿注视花千树和那四脚朝天的小东西,他怀疑他们没中毒,但是他们又纹丝未动,最后长臂猿金风已经开始嘲笑自己的胆小了,他又一次地向花千树走去。

    这一次他再也不用怀疑了,他的脸上五道血印很好地说明了一切。

    如意已经站到花千树的肩上,当然花千树已经稳稳地站到了长臂猿金风的面前了,而金风脸上的血痕就是如意所赠。

    为什么要害我?

    你没事

    长臂猿金风发出一声类似猿猴的低吼,从背后拔出一把弯刀。

    想不到你是使刀的,上次没机会领教,今天就看看你的刀有些什么花样?

    花千树说得极轻松,而在金风听来却儿戏不得。

    金风双手拿刀,很有日本浪人拿刀的样子,直奔着花千树过去,这一刀发势很猛,却由于心急,空门却是大开,花千树轻轻一脚就把金风的弯刀踢飞了,金风失刀,威风大减,一步步向门口退去。

    好汉手下留情金风已经开始求饶了。

    说是谁下的毒

    情字还在金风舌尖滚动时,金风的那把弯刀已经飞向了他,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他的胸膛。其实这一刀金风是可以避开的,由于他对花千树的恐惧让他丧失了求生的一切努力,一个罪恶的生命竟结束在自己的刀下,也许这就是报应吧。这一刀是谁发出的呢?当然不是花千树,他还想知道些事情,怎么会突下杀手杀人?

    如意正站在躺着那把弯刀的地方,会是它吗?如意让花千树吃惊的事情太多,但是它如何会使刀呢?他还在思索,而如意已如离弦的箭一样,射向了长臂猿金风,如意咬破了金风的喉咙,它好像在吸吮,金风的血淌了如意一身,那金色的茸毛都结成了络,染上血的茸毛闪着红光,那红光忽强忽弱,那样的凄惨怪异。

    匆匆赶到的穆银和霍金、铁山都被这一幕弄得愣住了,他们杀人无数眼都不眨,却不曾眼见这样的小东西喝人血的事情,下山虎穆银不愧是五兽之首,第一个反应过来,举斧向小东西砍去,如意竟仰天长啸,那一啸竟有猛虎下山的威势,更让人害怕的是它血淋淋的大口,而不知何时,它的口上多了两颗刀一样的利齿,如意叼住下山虎的斧子,一双碧蓝的眼睛如电一样,射向下山虎,下山虎也如遭电击,身子一下子就软了,如意又跃上下山虎的身,毫不犹豫地切开了下山虎的喉管,又是一顿痛饮。

    金花鹿和白狡兔早就跑得没了踪影,而花千树早已无心去追他们,他被如意的惨忍吓到了,如意那可爱的样子还在他眼前闪动,而他不敢相信这杀人的小东西竟和救他的是同一个

    然而现实已容不得他多想,这里的响动已经惊动了许多人,店里的人,看热闹的人正向这边聚来。

    如意在喝光了下山虎的血之后,身上的红光更炽了,花千树拿起床单,裹起如意,飞身上马,步云立身长嘶,人们立即让出一条路来。花千树甚至听到人们看到金风和穆银惨状的尖叫声,他的心更忙乱了,他很怕被大群的人围攻,到那时想不伤人性命都不行了,因而他见路就走,见人就躲,一心想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却不知道人们更是躲着他的,花千树雪白的衣服上血迹斑斑,怀里还有一团红光,人们都当花千树是魔头,是怪物,哪还有人阻他,全都早早地避开了。

    月满西楼的老板和伙计收拾了下山虎穆争和长臂猿的身体,却意外地在床下发现了,店伙计小三子的尸体,在他的尸体旁边还有半只鸡

    花千树雪白的衣服上血迹斑斑,怀里还有一团红光,人们都当花千树是魔头,是怪物,那还有人阻他,全都早早地避开了。

    到了城外步云四蹄飞扬,像在腾云御风,狂冲向前,周遭的景物似发了疯一样往后急速倒退,空气被割裂了一般响起咝、咝之声,蹄声有如焦雷轰鸣,震入耳膜。

    一马一人,像在黑暗中追逐着空中的星辰,疾若流星千里长泻,在短暂的时间里,己奔出数十里之外!

    马儿翻飞着铁蹄,驰上了一座满是大麻石的山上,这些大麻石一块块的矗立着,巨大得吓人,或臣或竖,或方或扁,奇形怪状,在夜暗中瞧去,像是一个个妖魔鬼怪张牙舞爪,景色阴沉而恐怖。

    花千树缓缓地勒住了马缰,他疲惫地下马,他感到了这里的恐怖,所以他决定要留在这里,因为他相信这么森冷的地方是不会有人的。

    他牵着步云,缓步走着,忽然,在两丈外的一块大麻石上散出一种惨蓝色的光晕,光晕在那麻石上,朦朦胧胧,幽幽凄凄,像是一个睡梦的冤魂,一个死不冥明的幽灵,恐怖极了。

    花千树走近才明白,原来大麻石上有一颗夜明珠,而上面写着一段话,字好像是加了磷粉也闪着光。安魂坡,万物皆有根,落叶归根;万事皆有因,种因得果还有很多奇异的字符。

    花千树不及多想,他把如意放到一块较大的麻石上,小心地看着,他总不相信如意这样可爱的小动物竟会是嗜血的,他以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

    他注视着如意,奇怪的是如意身上和血在消失,就像水渗进土壤里一样,如意红光闪烁,一双碧蓝的眼睛更见澄澈了,那一对獠牙也消失不见。

    花千树感到身后有人,一个大旋身,他看见在两丈开处的一块大麻石上,有若鬼魅似的站着一个人,这人衣襟上佩着八颗牛眼大小的明珠,借着八颗明珠的幽蓝之光可以隐约瞧见他的相貌四、五十岁,脸上无肉,瘦骨伶仃,毫无生机,像是已经饿了上百年的幽灵,散出的阴气让人直打寒战。

    缓缓的,那人向前移了一步,渗合着蓝色的脸孔似是才自地狱中转回了人世般的冷厉,没有一丁点活人的味道。

    花千树是做什么的,岂会怕人装神弄鬼,拍拍感到不安而蠕动的步云,聚了一口真气道:阁下活在阳世,何苦扮鬼?

    站在石岩上的人沉默了一会,语声有如来自九幽之境,空茫而飘渺,宛如山谷中不风人影的回音,久久不绝:这是安魂坡,安魂坡上无活人,只有魂灵可安然,人如落叶总飘荡,叶落归根在安魂,安魂安魂-安魂

    语声朦胧而荡漾的传出,在大麻石的阻挡下反回,嗡嗡沉沉,像来自天上地下,来自阴冥阳间,来自每一块大麻石的吼叫。

    花千树突然想起酒楼里听说的阴阳双判,他想必就是那阴判官了,他淡淡一笑,道:应该说你超度众生呢,还是说你妄杀人命呢?

    那人不动不语,阴阴森森的气韵在逡巡。

    花千树道:你就是那阴判官黧明吧,那阳判呢,怎么混个形单影只了呢,好吧!就让我先来超度你吧,不!按你的说法叫安魂。

    大麻石的周围忽然又亮起了一片昏暗的黄光,夜风吹得这片黄光摇摇晃晃,在黯淡的光芒摇晃中,一条幢幢身影也在随着动荡,影子忽地弯了,忽地直了,一会粗大,一会缩小,像是阎罗殿的索魂者在静待着最后的审判,这个身影,却又出现得何其诡异与飘渺。

    花千树瞧向这突然出现的人影,那人年约五旬,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随着夜风飘舞不息,这人的身躯瘦长,面孔细小而清癯,他的整个外形都散发着一种虚无幽渺的气息,使人觉得他随时都会在空气中消失,都会被一阵风吹走一般。

    白衣人说道:想不到还有人想我,我阳判就是比你有人缘啊,呵呵这白衣人爱说爱笑更有人性,但是那笑声在黑暗中传荡回旋,鬼气森森,阴气沁骨。

    笑声还在飘,花千树低低地道:也好,黄泉路上就不寂寞了。

    阳判又是一声放纵地大笑:小子,知道这是那里吗?这是安魂坡,到了安魂坡还没有不向我们求饶的,小子你倒是有几分胆色,不知道你的功夫比的胆子怎么样?

    说完又笑了,这阳判特别好笑。

    忽然阳判黧明的手上多了一个朱漆的判官笔,直点向花千树前胸,阴判黧黑执一个墨色判官笔,毫不犹豫地直奔向花千树的后心。

    阴阳判的判官笔快逾闪电,就要点中花千树,但听见一声凄幽的箫鸣,花千树吹箫斜飞出去,阴阳双判俱是一惊。花千树犹如肋生双翼,雪白的衣袖迎风舞动,说不出的飘逸,那箫音冷硬决绝。

    阴阳判一招走空,脸色寒如冬霜,幽冷的道:你是花千树?

    正是花千树冷冷地道。

    杀浪里鲨、下山虎、长臂猿、伤得赛西施和金银花,对江湖第一美人如梦姑娘不屑于顾,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阳判官边说边打,一个判官笔舞得滴水不进,密不透风。

    阴判官突然说道:安魂坡,安魂坡,流年渺渺恨事长。

    阳判笑容一敛接着:恨事长,恨事长,魂魄幽幽哭往昔

    字语的尾音在空气中飘摇,两条人影,有如惊鸿一瞥,分自两个不同的方向急速扑向花千树。

    这一扑要比最初的判官笔快上百倍千倍,那时双判并不以为花千树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在轻敌之后,双判竭尽了毕生所学,向花千树扑去。那判官笔笔头上闪着浓浓的蓝芒,一笔笔划下,像是在书写一道道罪行,急速而不容情。

    花千树的一支红箫划开了阳判的笔,往后一带,正压住了阴判的黑笔头。

    花千树的一支红箫划开了阳判黧明的笔,往后一带,正压住了阴判黧黑的黑笔头。

    黧明明显觉得手臂发麻,抖笔闪开,然而阴判黧黑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判官笔的笔头生生地被花千树的红箫压掉了,笔头掉地滚出很远,圆圆乎乎的,黑暗之中更像人头,阴判黧黑手握一支光秃秃的判官笔甚是可笑。

    花千树奚落道:别在装了,得罪了阎王日子可不好过,先是折了你的笔,然后就该要你的小命了。

    阴判不大说话,却能感受到他怒气很大,提着笔杆,当头就是一棒,阳判也不说话了,抖笔封住花千树的退路,岂料他根本就没有退的想法,凌空而起,一脚踹飞了阳判的笔,一箫击折了阴判的笔杆。

    阴阳双判急疾向后飘去,在一块巨大的麻石上站住。

    阴阳双判清癯的脸更见惨白,他们已经清醒地意识到不是花千树的对手,但是这里是安魂坡,是他们在江湖上传万的地方,若是逃走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立足,他们在犹疑。

    而大麻石上的如意却像睡醒了一般,伸个懒腰,一声吼叫,如虎啸狼嗥,阴阳双判徘徊的心更是惶惶然了,他们想不通,这么大点的东西如何能发出如此震天动地的响声呢?这花千树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夫,忽然阴阳双判觉得花千树身上有着说清的可疑之处,又充满着传奇色彩,一个初入江湖的青年竟没有输过,不可思议,对于这样的人物似乎还是避开的好。阴阳双判从相互的眼睛里找到了统一的答案:要命就得走。

    如意突如其来的叫声让花千树也是大为害怕,他还记得,如意喝人血之前是有这么一声狂叫的,他不想再目睹这样的惨状。

    他紧张地看着如意,而如意却没有半点想动的意思,蜷起身子,又睡去了,花千树自嘲地笑笑,心想它是做梦了,抱起了如意。再看那阴恻恻的判官早已经掠出几丈开外,花千树也懒得追,怕惊醒了如意,他决定步行。

    花千树慢慢地前行,静静的夜,柔和的月光,怪模怪样的大麻石充满神秘,这样的夜于他是陌生的,在那个繁华而喧闹的时空里他从没有注意过夜的脚步,而在一个陌生的异域,他的心突然出奇地平静,静得像一面镜子,甚至能感到如水的月光正倾泻而下,在过去他虽然没有亲人,却总是在努力,想得到一些,不很明确,但一直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在努力,然而此时他的心是自由的,自由得舒适极了,他那俊朗的面庞舒展着,无处不彰显着他的惬意。走了一段路,一阵阵的睡意袭来,他确实累了,自从和神蟒契木打过以后,还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他在一块麻石旁边躺下,步云挨着他趴下也很快就睡去了,只有如意睡得淋漓尽兴,所有发生的事情它都不知道,一直均匀地呼吸着,很快花千树也睡着了。

    天色已经快亮了,这一夜以来,在碌碌的尘世之中,会有着很多变幻,或者有人得到了很多,也或者有人失去了很多,但不论失去抑或得到,它都有一个冥冥中注定的结果,这结果是否与得到及失去的表面成正比,那就不是人们所可以揣测的了。

    花千树醒了,他做了个梦,一个他以前也做过的梦,一个仙气缭绕的地方,寂静无人,一朵若大的莲花座浮在碧蓝的水面上,那莲花上紫气氤氲,每次在梦里他都觉得那是属于他的,但当他想坐上时,那莲花就会消失,每每梦醒他都十分失落。

    抬眼望去,不远的地方就出了安魂坡了,也没有麻石了,花千树背起沉睡的如意翻身上马,轻轻一抖缰辔,步云已如疾雷霆长鸣,泼刺刺飞奔向前。

    已经是两天以后。

    烈阳仍在散射着那炙热的光芒,路上尘土滚扬得老高,步云放步疾奔,鞍上的花千树神采奕奕,面色白中透红,他已换了一套海蓝色的丝绸长衫,头上扎着一方蓝色的文士巾,这样他那蓬张扬的头发就都藏在了文士巾下了,顾盼之间,衬着他那俊俏的面容,洒脱的韵味,特别有一股飘然出尘的逸致,好一个美男子。

    花千树在这个时空是没有什么目标的,想找胖子他们也只能是想想,能不能相逢也只得随缘了,但现在他是有方向的,他在客店休息的时候,听店小二讲这离龙泉关很近,而龙泉关到五台山,以步云的脚力也就是三天的事情,花千树决定上五台山走走。

    蹄声扬着,蹄声响着,路途在蹄声里逝去,日子在蹄声里溜过,花千树凝望着长城蜿蜒无际,直入山巅云间,他欣赏着,赞叹着,启马前奔,这里己可算是五台山区了。

    到了夕阳薄暮,花千树到达了一座有如龙脊的丘岭之下,这丘岭并不十分耸峻,更谈不上雄伟,只是静静而平庸的伏在那里,像是一只衰老的猛兽。

    岭上林木幽幽,茂密苍邃,花千树停了马,向前凝注了一会,却隐隐地听到马蹄声,在大道旁侧有一条窄狭的小路,这条小路蜿蜒曲折通向远处。远路暮霭中,晚霞嫣红,抹在大地的每一物体上,像是一片片啜泣的血,一句句深切的誓言,苍凉而凄艳,带着浓重的抑郁,有着无可比拟的至真,这感受,深邃而隽永。

    花千树让步云等在大道旁,他循着山路,缓缓地沿着小路向前行去,马蹄声与喊喝声越来越清晰,马蹄声很杂,显然不止一匹马,

    站住,看你还能往哪跑!

    花千树清楚地听到,听声音应该是年逾四十岁的男子。

    方正,快!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此时花千树距离他们已经很近了,但是树木太过深密,他还是看见人。

    突然,一声迅疾而响亮的马嘶传来,花千树想像得出一人急勒缰绳,马儿前蹄扬立的情景。花千树已经能感受到那几个人的情形,他和他们应该是近在咫尺了,一股清风拂过,带来了淡淡的幽香,没有花,何来香味?这种香味,有点熟悉,在哪里呢?一时花千树想不起,而当他撩开树枝时,他明白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绿色女人映入了他的眼帘,她就是如梦,那香味就是她身上的,花千树当然闻过。

    如梦是个喜欢绿色的女人,这一次她穿的还是绿色的衣裳,然而却不给人一点重复之感,这回的绿是轻轻淡淡的绿,好像春天刚露出头的小草树芽,那轻轻淡淡的绿又是纱制的,说不出的飘逸,说不出的美,真仿若是花仙子下凡一般。

    然而世人并不都懂得怜香惜玉,比如说如梦面前的这两位便不如此,而且更上一层楼。

    急勒缰绳的正是任如梦,方正急跃射来,匆忙中依然出剑逼得如梦勒马停了下来。如梦勒着马,左右晃动着,身子在鞍上却是极稳,显示出极好的驭马术,很快她一人一马就稳稳站住了。

    很快一个梳道髻,深灰色的道袍由于速度过快向后飞去,白色的拂尘也向后飘动,眨眼之间立于如梦的身后。

    交出画轴!那穿道袍的人低沉地说,声不高却不容置疑。

    什么画轴?我不知道。如梦不紧不慢地说。

    不要和我装傻,交出画轴,看在你老子任狂的面子上我饶你一条命。

    那穿道袍的人好像知道如梦的底细。

    第一,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画轴是何物?第二,既然知道我是任狂的女儿,就该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聪明的就放我走。

    如梦很傲,并没有把眼前的两个敌人放在眼里。

    小丫头,我那老道弟弟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可不要惹火了他,要是他那拂尘在你脸上刷上那么两下子,噢那可怎么好呢!瞧瞧!你的皮肤多好,细腻莹然,怕是上好的瓷也比不上呢?

    这人一副书生打扮,头带文士巾,四十上下年纪,脸上的皱纹很深,一对肿眼泡,大鼻子上长满了雀斑,两片薄唇上下翻飞,让人想不通,说句话用得着那么卖力么?更让人厌恶的是那双鼠目流出的淫毒之光。

    如梦往后退了一步,她宁愿离那凶巴巴的老道近些,也要离这邪气四溢的家伙远点。

    那人一阵淫笑,姑娘,还是我知道你的好,只要你交出那卷画轴,我决不让他伤你

    你们欺负小辈,将来传出,有什么颜面?如梦气乎乎地说。

    小美人,和我们讲颜面,老弟竟有人和我邪魔讲颜面那个自称邪魔的家伙一阵狂笑。

    你是邪魔,那他一定是歪道了。如梦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邪魔和歪道的武功极高,和亦正亦邪任狂齐名。任狂只是做事随意,不受拘束,而他们两个都是败类中的败类,凡在江湖上混过的人莫不闻而结眉,敬而远之,他们一般的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竟做一些令人毛发悚然,胆战心惊的血腥事来,此两人日常行动俱是联合一致,守望相助,在武林中没有人愿意主动去惹他们。

    这样的角色让谁碰见还不得脸上变色,像如梦这样美丽的姑娘更是如此。

    别和她罗嗦,让她吃些苦头自然就学乖了!那歪道冷厉地说。

    看在她国色天香的面子上,你就让我和她多说些话吧,我怎么也不想毁了她的容貌呢!邪魔方正不怀好意地邪笑着。

    如梦轻拂了一下袖子,一股奇香飘出,花千树心中一动,想必这就是击中他的迷香了,他想看着两个老家伙如何到下,然而他们就像没感受一样。

    少在我们面前显摆你的滥玩样!难道你以为我们还怕你那点小技俩吗?歪道路平很不屑的神情。

    如梦见迷香不管用,脸上连连变色凭实力,她决不是此两人的对手。

    姑娘你可知九曲河畔的青楼名妓顾艳艳!姿色上较你是差了一筹,可那是名动大江南北的角色啊!真是个我见犹怜!

    邪魔方正哼了一声,冷森地道:想你大约也知道这件事,我们将顾艳艳那贱人毁去容貌,以利刃将其割成一千零十六片,抛入河中饱喂鱼虾,留其首级,高悬竿顶五日示众,那贱人直到我们将她割到第七十三刀时方才气绝,为的便是她不肯坦然的告诉我们一件江湖之秘!

    邪魔方正叹了口气,又道:你将会是第几刀气绝呢?

    这一问,如梦不觉脊背冒凉风,说不出的恐惧。九曲河畔的青楼名妓顾艳艳之惨死,确曾在江湖上轰动一时,但是因为下手之人乃是这二人惹的煞星,是而一般的武林人物空自满心气愤,却也不敢找祸上身,这件事已隔三载光阴,仍然令人难以淡忘,当然如梦也听闻过此事的大端,因而更觉得害怕。

    邪魔方正一拂衣袖,轻松地道:号称南海侠女的柳燕翠可能你也会有些印象,嗯,她也是个不自量力的人,竟想与我们公然争夺一柄古珍奇剑,不错那剑也不是我们的,但却不是她得到的,后来么,简单些直接说结果吧,我先剜了她的双目,**,袒悬于大树枝丫之上,穷其十二个时辰才毙其命,想想这十二个时辰吧,也许你可以一死,你能承这十二个时辰的痛吗?我真是不愿意把这样痛苦的事情强加到你的身上,你一定以为我不够真诚,但是大可不必,我邪魔是真小人,还不愿虚伪做作地事情,实话说吧,你美得让我实不忍做那摧花撼事,世间缺了你这样的美女实在是可惜啊!

    如梦听得脸色惨白。

    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倒底肯不肯交出画轴呢?邪魔悠悠然然地问道。

    你们逼我也没用,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什么画轴。

    如梦可怜怜兮兮地说。

    邪魔挤挤眼,道:看来我是白费一翻唇舌了,我的小美人你是不领情了,那么我请问小美人你愿意选择哪一种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