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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何乃给泗水卒史事,第一。
    第四章坑灰未冷山东乱

    第一节何乃给泗水卒史事,第一。

    做亭长做得时间长了,激情渐渐被消磨光了,刘邦越来越感到无聊没趣。每天大凡都要做三件事,上班办差,与朋友喝酒,回家抱老婆睡觉,循环反复,乏味得很,让他觉得活得真累,没劲。

    过来这几年,能让他亢奋抖擞或是汹涌澎湃起来的事情,算起来,不过两件。

    一是他与妻家亲眷、一干朋友投资去搞了点产业,大部分精力专注于此事,心神不致于太过于空虚烦闷。

    另一件事情,就是始皇帝的龙驭归天。刘邦是上咸阳送过不老仙药千年灵芝、见过始皇帝威仪无比受人顶礼膜拜气势辉煌场面宏大的人,噩耗所带来给他的震撼与触动,也是空前巨大的。那么一个尽享人间富贵风光至尊无上的皇帝,说没了就没了,他那全天下唯我独尊、莫敢不从、不可一世的权力,硬是没敌得过生老病死的大自然规律。生命的脆弱、仓促、无助、悲凉,让刘邦感慨不已:人生苦短,好好把握,切莫辜负时光虚度一生,要得抓紧机会做些事情,就算是及时行乐也好,也强过浑浑噩噩一事无成。

    这时候的刘邦,照样是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取代大秦皇帝的大汉开国皇帝,他想要做的事情,不过就是,想办法多挣点钱,让日子过得滋润一点,富足一点,哄好老婆,教好孩子,再养几个小三,合适时候再娶几个小妾,死的时候给子孙多留点财产。顶多说,在宿花眠柳、拥香揽玉时,偶尔会意云一下皇帝的生活,仅此而已。

    举国大葬,沛县也不例外,哀乐四起、悲痛欲绝、如丧考妣地闹腾给几天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班照上,差照办,酒照喝,老婆照睡,一切如常,日子如水般平淡。

    倒是新帝新气象,在沛县衙门上下引起了不小的波动。新帝新政的举措很多,但影响沛县人生活的主要有两项:朝廷将再一次招募役夫上咸阳建陵筑宫,朝廷将实行不论出身贵贱以律取士的官吏选拔任用制度。

    这一天,刘邦在泗上亭中当值,收到了萧何托人捎来的口信:晚上约请刘邦和几个朋友在老樊狗肉馆喝酒言欢。

    当年,吕公见樊哙与吕须生米煮成熟饭,事己至此,只好将错就错,准与俩人完婚。许令那一头,只能依着刘邦原先的计议,诈称吕须癫痫发作敷衍糊弄过去。

    这樊哙与呂须成亲后,日子倒也过得美满。别看樊哙彪悍浑蛮在沛县是出了名的,可对吕须则是百依百顺百般呵护,敬若神灵,视如珍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事事唯令是从,件件投其所好,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只要吕須要,樊哙也会拼了命上天扯回来给她,因而,樊哙怕老婆,在沛县同样是出了名的。这让许多沛县人纳闷不已和倍感不解:这凶神恶煞、人见人怕而他自己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水神共工,怎么对这吕家小女就象吃了迷药、被点了命门一般软瘫下去呢?

    对樊哙的议论,自然也就分成了两派。女人们一旦发泄对男人的不满或是数落丈夫,总要把樊哙挂在嘴边当成楷模:你看看人家樊哙,对老婆那个好啊,简直没说的,哪会象你?!男人们总为此语竭词穷,那个气啊,真没说的,无不对他嗤之以鼻:哼,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窝囊透了,真没出息!

    这些话,或多或少会传到樊哙耳中,他不怒反笑:“怕老婆有什么不好?我高兴,我乐意!我还嫌对她不够好呢!怎么啦?不服嫉妒是不是?”那股贱劲,直让沛县男人作呕!

    吕须呢,即便仍走不出审食其给她所造出的情感阴霾,也渐渐被樊哙所感化和冰释,慢慢开始接纳起樊哙来:这个男人虽显得有些粗俗,可还是蛮不错的。

    成为了连襟之后,刘邦与樊哙的关系,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变得非常的亲近和密切了。吕须与吕雉俩姐妹关系最好,她对姐姐的敬重和信任,简直到了言听计从、亦步亦趋的地步。刘邦在家中说话还是有份量的,樊哙想讨好取悦老婆,不会不考虑刘邦的立场和态度。于是,这个昔日里他甚是鄙夷、很是看不起的泼皮刘三,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顿时高大起来。而樊哙也在与刘邦及其一干朋友的交往相处中,慢慢感到彼此习性相近,趣味相投,惺惺相惜,感情与日俱增。

    樊家狗肉店便成了大家聚会饮酒聊天的地方。而刘邦自打与吕家联姻后,再无欠帐赊酒的劣迹,老樊家的生意本就红火,再仗着刘邦朋友的帮衬,积升了更多的人气,更发好不得了,想不大赚都难。

    樊家狗肉店己是人语喧哗。萧何早候在门口迎客,还没等他说话,刘邦先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么多人?逢上什么喜事了?”萧何一脸笑意:“前些曰子,我不是被抽到泗水郡里去做卒吏吗?这不,郡里考核官吏,我得了个第一,奖励了点钱,便在这里订了几桌酒菜,邀了些要好的朋友和同僚,一起高兴高兴。”

    萧何是年初的时候被抽调到郡里做卒史的,大约干了三月才回到沛县。卒史,是一种属吏,官职和差事都不固定,大多是临时应急召集起来从事某项工作。刘邦倒也记得,始皇新丧不久,为了大力落实和推行朝廷新政,泗水郡专门从各县抽调了一批官吏,去协助郡监御史搞律令监察、以法取仕以及开设律学馆培训官吏和法律人才等这些事情,从沛县便抽了萧何、周昌几个人到郡里做卒史。

    听说萧何卒吏考核得了头名,刘邦也是称贺不己。萧何领着刘邦往里走,曹参、卢绾、审食其、周昌甚至他的妻家人吕释之、吕泽等一大干人己坐在那儿聊得正欢,樊哙正满头大汗、忙里忙外差遣下人端水倒茶、上饭抬菜,连他这个姊丈都忙不得招呼一句。

    萧何拉着刘邦径直来到曹参一干朋友围坐的席前,指着最里边正在埋头自斟自饮的一人说道:“刘三哥,你看这是谁来了?”

    那人听见萧何声音,很自然地抬起头,紧接着礼貌性地站起身来。只见他一张脸在酒劲的映衬下,红得透紫,一只盲眼略往外凸的珠子把那张面孔烘托得分外狰狞。

    刘邦心里是有准备的,但还是显得意外和局促。在迟疑间,喉咙不由自主喊出声来:“夏__”,没等第二声出口,那人已哽咽着先他喊了出来:“黑魇子!”。一听这声叫唤,刘邦禁不住热泪盈眶,上前两手抚住那人的肩膀,改口叫道:“火老鬼!”,俩人紧紧相拥,情不能禁。

    那人正是夏侯婴。当年,刘邦误伤夏侯婴,通过吕公、萧何从中周旋,亏得夏侯婴自认是自己不小心摔跤让树桩戳瞎了眼睛,没有指证刘邦,保全了刘邦的同时,夏侯婴代父坐诬告反坐之刑,丢掉了候补县吏,也丢掉了御司厩的饭碗。事情过后,夏侯婴便去了邻县养马。说起来,俩人已有好些年头没有见面了。

    刘邦对夏侯婴既深怀歉疚又心存感激。可夏侯婴的心情,就更为复杂了。想象一下就不难理解了,眼睛被人家戳瞎了,还得帮人家掩盖为人家开脱,力保人家不受牵连,最后为此连快要到手的候补县吏不但弄作废了,还丢掉了饭碗,心情怎么会爽?!尽管当时有人说和,有重金赔偿相抚慰,自己也是心甘情愿地为朋友两胁插刀、替人消灾,但那眼睛是要瞎一辈子的,自己终身将成为一个独眼人。事情过后,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手抚残目之时,痛苦的煎熬让他矛盾不已,对刘邦的怨恚和愤恨又使他不能自己,尤其是事发之后尽管作了调和处理,在一团和气背后两家已不可避免地暗生嫌隙,这些情况的存在,要想让夏侯婴象当初那样毫无芥蒂地与刘邦友好相处,未免太过苛求。

    因此,这些年来,夏侯婴借机去邻县养马,有意无意避开刘邦。象萧何、曹参等好几个朋友,想居中缓和调停一下俩人的关系,均被夏候婴婉言推托拒绝。好在俩人并不在同一县,没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烦恼与麻烦。

    时间是治疗伤痛的妙方良剂。随着时间推移,夏侯婴被弄残一只眼的痛楚,渐渐淡化稀释了。于是,事情出现了转机。

    就在前年,夏侯婴饲养的马突然得了瘟疫,大量死亡,损失惨重,最后弄得血本无归,一贫如洗。夏侯婴四处向人求借资金,想要东山再起。怎奈无人愿意施借,为求生计,只好投到大户人家作为家奴,勉强度日。这个消息,被萧何听到后,极为同情他的处境,有心帮他一把,便去找刘邦商议。

    刘邦本就对夏侯婴深怀歉疚和感激,无时不刻不心思图报。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正是求之不得,就算夏侯婴不开口相求,也要拼死去帮。两人想来想去,觉得如果筹措资金助夏侯婴扳本赚钱的话,没那么多的钱好借,而以夏侯婴秉性知道是刘邦帮忙筹借的话,也会拒之不受,于是,就决定帮夏侯婴在沛县衙门谋个差事,可夏侯婴原本就是沛县的御司厩,谋个临时暂做的差事,人家既没面子也准不乐意。索性帮人帮到底,就帮人家复了原职,补了原来想候补的缺。这原本就是夏侯婴的东西,还给他正好了结了他最大的心坎和心愿,隔在刘邦与夏侯婴之间那层纸不就捅破了,俩人不就能尽释前嫌、和如如初了?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帮法。

    可是,这事很难,根本不靠谱,人都被衙门开牌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可能给你回衙门做正差?!刘邦想起了那一年去咸阳董翳很是赏识抬爱夏侯婴,觉得这事求助于董翳或可为之,何况,既便此事难如登天,明知不可为也要拼尽全力去为一为,谁让你刘邦捅瞎了人家眼睛还欠人家庇护免责的天大人情!

    计议停当,两人一起给董翳写了一封信,把夏侯婴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通,希望董翳看在与夏侯婴有过交往的情份上,帮忙通融通融。两人还觉得不把稳,又给司马欣和随何各写了一封信,把夏侯婴的事情及他与董翳的交情道明,让随何说服司马欣,帮忙在董翳面前美言几句,求他施以援手,帮忙帮忙。

    信寄出后,很快就收到了司马欣托付随何写的回信。司马欣实际耍了个滑头,这种小事,只要他修书一封给郡守,以他同李斯的关系,郡守早就忙不迭地安排妥当了。可司马欣觉得,实在犯不着为这种小事给自己的官声和老师的清誉带来影响,既然托了董翳,就让他来处理。信中,司马欣闪烁其词道,务请放心定会说请董翳帮忙,便敷衍过去,只顾大谈特谈地向萧何表达了敬仰赏识之心,盛情邀请萧何去给他当幕僚。

    萧何心中清楚,这是随何举荐的结果。他及时给司马欣回了信,婉拒了司马欣的邀情。没想到,俩人由此有了更多的书信往来,只是碍于邮驿成本费用高昂而有所节度。

    给董翳的信,却如泥牛入海,总不见回音。刘邦与萧何自是不知道,此刻包括司马欣在内的许多朝臣都不知道,董翳究竟去了何处。俩人还道是董翳不愿帮忙,更不好再问司马欣,便将此事撂置起来。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法子帮夏侯婴,只好让萧何说动夏侯婴老父亲,以其名义暗中接济。

    始皇逝后,董翳归来,这封信竟然神奇般地辗转到他手中。萧何是谁,他并不了解;刘邦是谁,他也要得仔细回忆才能模糊记起;对夏侯婴,他可是记得明白。董翳也算行伍出身之人,生性豪爽,为人仗义,没司马欣那多的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看到信后,虽知此信发出己逾年余,也不清楚所反映的情况有无变化,不管怎样,夏侯婴的事情,过问一下,让地方官员多多关照总没错。于是,二话没说,就写信给泗水郡守。

    董翳与赵信等人来寻找千年灵芝时,泗水郡守孙壮接待过董翳。当时,由于寻药事情极为机密,董翳等人佯以商人的身份示人,整个泗水郡只有孙壮一人知道董翳特殊的身份。他自然想讨好这位始皇跟前的红人,里里外外将董翳服侍得舒舒服服、周周到到,俩人从那时便有了交情。孙壮郡守的位置能坐得长久稳当,自然有董翳这些朝廷宠臣或重臣的关照。孙壮老于官宦场,颇为擅长看风使舵、左右逢源等诸如此类的本事,始皇殁后,他也敏锐地洞察到二世还是敬重董翳的,哪敢有半点的怠慢疏冷?夏侯婴复职补回正差的事情,放到一般人那里,那是极为难办,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董翳一过问,那就成了小事一桩。董翳托付交办的事情,是盼都盼不来的巴结机会,高兴都来不及呢。但为了不授人以柄、堵人口实,同时也为分担责任和风险,他还郑重其事地召集郡监御史苏平、沛县县令许等一干官吏,来讨论讨论,过过程序。为了获得通过认可,他扯起了董翳这面大旗,将董翳写给他的信通念一遍,然后将信扬得作响:看到了吧,大秦新政新设的司典都尉董大人专门写信要求关照解决的事情,我就算有意见,也没办法啊。

    萧何正巧被抽到郡里作属吏,他本身又是沛县管干部组织人事的功曹,也被叫去商议此事。他见夏侯婴的事情突然又有了转机,高兴都还来不及,连忙帮衬着说话:当年,夏侯婴跌撞弄瞎了眼睛,情本可怜,又代父获刑,孝心昭然,应该彰扬,怎么能让这样的好人受屈呢?再说,他为先皇到芒砀中寻过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早该复职补正差了。

    几乎毫无悬念,夏侯婴回沛县衙门官补正差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当夏侯婴知道,这一切都是刘邦与萧何帮他搞定的,感激不尽,所有对刘邦的嫌怨都烟消云散了。

    于是,当萧何请他到老樊狗肉店吃饭,有意化除埋在他俩心头多年的坎葛。夏侯婴心知肚明,哪有不愿?他连“水火不容”打死不吃老樊狗肉的戒誓,都不管了,欣然前往。

    萧何等刘邦坐好,又到门口迎客。一座都是烂熟的兄弟朋友,说话自不拘束。萧何请客作东,话题就多落在他的身上。萧何为人沉稳干练,做事面面俱到,倍受赞誉,口碑极好,大伙又是受邀来当食客,来吃人家的,嘴上也就自当积德。于是,都纷纷把美言毫不吝啬地献了出来,以不辜负这餐美食。

    卢绾先自发表了一通议论和评价:“萧大哥这人真是没说的。就说他做人吧,整个沛县,只要说起他,哪个不挑大姆指?在我们这堆朋友圈里,哪一个不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讲能力讲水平,你说沛县衙门有哪一个能超得过他的?他那文笔,简赅精悍,犀利动人,字字珠玑,又如行云流水,淋漓酣畅,他那一手好字更让人叫绝,真个是铁划银钩,龙飞凤舞,飘若浮云,矫如溪流,动静有致,不媚不俗,神韵翩翩。”

    卢绾说起话来文绉绉的,酸溜溜的让人直皱眉头。这也是刘邦对卢绾看不顺眼的地方。自打小时候起,他就对此很不解气,甚感不爽:他的这个发小卢绾,逃学旷课跟着他,玩耍闹腾跟着他,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也从没缺过一次,与他到了形影相随的地步。但就是有一样,每一回应对老师的提问和考试,刘邦一问三不知,茫然四顾摸头不着耳,可卢绾总是能对答如流,高分过关,直被老师和同学们视为奇才神童,比刘邦少受了许多的训斥与责罚。这让他很是纳闷,后来才知道,卢绾很不地道,一边与他厮混,一边却在私下里恶补功课。正是靠着背地里的刻苦与用功,卢绾说话做事颇有些读书人的模样,不免让刘邦对他生出几分不是一路人难相为伍的嫌恶,只不过暗藏在心里不想轻易表露出来。今天,听他如此吹捧萧何,更是隐隐不快:你把萧何捧上天去,难道我刘邦就一塌糊涂不是个人物?

    卢绾似乎觉察到自己的话太过肉麻,会引起别人的反感,便补充道:“当然,除了萧大哥,沛县衙门也是人才济济,象曹参曹大哥,断案就很有一套。”

    曹参听得眼眯成一一条缝,可说起话来仍改不了吝啬语言的习惯:“哪里哪里,都是萧大哥教导有方的,他对我来说,亦师亦友,没有他,就没有我。”

    周昌说话是出了名的结巴:“我倒是觉-觉得,萧-萧大哥是个人-人-人才。我听-听说,很多年以-以前,就有-有朝-朝廷来巡-巡视的大官,看中他,想叫-叫他进-进京去做官,可萧-萧大哥就是不去。这次,我和萧大哥一-一起去郡-郡里做属-属-吏,郡-郡-监-监御史又向-向他转-转达了朝-朝廷想调-调他进京的意-意见,可又-又被-被他-他回-回绝了。京-京-京里郡-郡里都-都很重视他,现-现在有-有-有传-传-传闻-闻说-说-说,他-可-可能会-会-顶-替-替许-许县-县令出-出任沛沛县-县-县令。”他越说越结,越结越急,越急越结,脸憋得通红,看似很吃力很用劲地从嘴里迸出字词来,一双眼睛因为说话艰难差不多挣扎得快闭成一条线了。他说得吃力,大伙听得更吃力,看着他说话象便秘般痛苦,哪怕早己习惯听他口吃说话的人,也是想笑而不敢笑,因为他们知道谁笑他口吃、学他口吃,周昌都会拼命跟他急。有几个怕忍俊不禁遭他发觉,都将头深埋起来。

    萧何有可能会接替沛县县令!周昌说得再结,这个活题却吸住了大家眼球。“真的,还是假的?”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周昌核验消息的可靠性有多大。

    耐不过大伙的纠缠,周昌索性抖开来讲:“我是听监-监御-御史说的。那天,他-他和萧-萧大哥谈-谈话,我就在旁-旁边听了个真-真切。”

    周昌的话刚说完,一席人便炸开了锅。萧何要当沛县县令,这么一件大事,大伙的关注度自是很高。在场众人都觉得,这是众望所归、实至名归、可喜可贺的一件事情。

    夏侯婴对萧何本就感恩戴德,正好借此表露一番,他嗓门奇高,盖住了现场的声音:“真是好人有好报,萧大哥对人很好,当个县令还屈才了呢!今后,只要是萧大哥的事情,我夏侯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谁与萧大哥过不去,就是与我夏侯婴过不去!”他的话,立刻招来了一片喝彩与附和。

    此话在刘邦听来,却有几分的不快。萧何对于他来说,也有朋友间提携帮助之恩,让他感念不已。可一见萧何被人众星拱月般的推崇,他因失意落漠而本能地升腾起妒意。在整个沛县,尤其是在他的朋友圈子里,萧何的名望和影响,都远远超过了他,这对他刘邦而言,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威胁和侵害。内心中,他有一种渴望和躁动,他希望自己能改变这种局势和状况,他不甘愿自己仅是因年龄大而成为这些人的大哥,而是因为自己善于掌控、操纵、组织这些人而被他们心悦诚服、百依百顺地尊为大哥!

    刘邦按捺住情绪,平静却又带几分警觉地往周围搜寻了一会,问道:“许大人呢?怎么没见许大人?”以他对萧何的了解,这样的场合不会不请许令,请了许令也不会不给萧何面子来助助兴的。

    曹参接口答话消除了他的担心和疑虑:“许大人被郡里召去商议公干去了,他让我代他捎份贽礼向萧大哥表示庆贺。”

    刘邦这才没了顾忌地说道:“各位,请听我一言。如果大伙真把萧何当朋友,为了他好,这个事情就不要再议论下去了,更别外传出去。大伙不妨想想,现在就将此事搞得沸沸扬扬,许县令会怎么想,那些窥视县令这个职位的人又会怎么想,又会如何算计,又要生出多少争权夺位的变数来?再者,如此大张宣扬,正好给别人授人以柄的口实,诬称我萧兄弟为了谋求上位,结党营私,大造声势。本来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们这么一搅和,弄得个鸡飞蛋打,搞成竹蓝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岂不是正中别人下怀?这不是帮他,而是坑他、害他!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此时,正值紧要关头,做事更要低调点,藏锋不露,蓄势待发,才是正道。”

    众人经他提醒,恍然大悟,无不点头道:“言之有理。某等定遵三哥所嘱!”

    正在这时,樊哙忙完了事情,走将过来,向在座各位敬酒致意。看样子,他对夏侯婴能来狗肉店参宴非常高兴,先自来到夏侯婴身旁,把酒勘满,说道:“夏侯大哥,你能来到我樊哙的狗肉店,是我的荣幸。我樊哙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虽然以前我俩势同水火,但你夏侯婴一直是我樊哙在沛县最为敬仰的一条汉子,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现在,我和刘三哥成了连襟亲戚,你与我三哥有过命的交情,你就是我樊哙的亲哥哥。今后我们就是水火交融的好兄弟。我先敬你这杯酒,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喝个痛快,不醉不散!”

    卢绾颇爱咬文嚼字,听得樊哙说“水火交融”,不觉失笑出声。突见樊哙望将过来,他知道樊哙与夏侯婴都是得罪不得的凶神恶煞,忙收敛笑容,侧勾个头,故意作出与邻**谈甚欢的样子,以免让他误认为嘲笑他说话而被激怒,心中却仍暗笑不己:只听说过水乳交融的,这水和乳汁再怎么说也是水液,融合到一起问题不大,这水与火怎么交融,要么是火把水烧干了,要么是水把火浇熄了,融合不到一起啊!

    夏侯婴却也被樊哙真诚所打动:“樊老弟,我与你也是一样的感同身受啊!今后我们就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了,你敬的这杯酒我喝下,但要不醉不散,我敌不过你啊。当年,你用水都能喝羸喝酒的,我哪是对手啊。心意我领了,今后,我俩就就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说毕,俩人互抚肩膀,将彼此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萧何把宴席上的事情忙完,也过来陪酒说话。众人自是将一干恭维奉承的客套话敬上。当听到有人提及自己有望升任县令一事时,萧何也是耸然动容道:“那不过是郡监御史大人的一句玩笑话,众位兄弟切莫当真。更不可传言出去,否则,是置萧何于火坑之中,危祸难料啊!还望诸位口中留情,少生事端!切记!切记!萧何自当感念不己。”

    刘邦熟识萧何秉性,见他如此说话,确信郡里想推萧何上位是八九不离十非常靠谱的一件事情。他不好再细细追问下去,却又对萧何不愿进京为官很是不解,便问了一句:“兄弟,听说郡监御史有意举荐你入京为官被你推辞了,可有此事?”

    萧何淡淡说道:“是有这事。但我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没你们这般兄弟陪伴着饮酒作乐,生活习惯不了,不想去。”

    刘邦喟叹道:“可惜了!咸阳大都市那么繁华富丽的一个地方,你居然不愿去,留在这穷乡僻野,有什么奔头!”

    萧何默然不语。郡监御史苏平,是李斯的门生。在廷议暗中较劲交锋被赵高占尽上风后,李斯一系笼罩在沉重的挫败感之中,面对权力构局被打破重建的巨大威胁和危险,又让他们比以住更加凝聚成团,通过自己所掌控的机构和人员,来发展、充实和壮大力量,从而与对手相抗衡。借用监察官吏、以法取仕、办律学馆来吸收自己的宗族、亲信和信得过的法家弟子等进入朝廷官宦和衙门,成了李斯一系扩大势力的主要途径。苏平下派到泗水郡后,对既有法家弟子背景又与司马欣有交情的萧何,分外钟爱和赏识,想要举荐他进京做官。

    萧何对新帝即位后的朝局,甚是了解。他不想卷入朝廷派系构斗之中,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因而婉拒了苏平。苏平又要萧何接任沛县县令,萧何不忍再拂他意,只说等许令离任留出空缺再作考虑,先虚幌一阵子再另作打算。这些心迹,怎好向刘邦述说清楚?

    时辰渐晚,宾客们吃饱喝足,陆续告辞而去,只剩下刘邦这一席与萧何关系最为亲密的朋友还在畅饮。

    审食其显然是掖着事情,一见宾客散去,便急不可耐地说道:“三哥,岚龟山牧场出了点状况了!”

    刘邦颇感吃惊地问道:“哦,出了什么事情了?”

    岚龟山位于丰县东南,是丰县境内唯一耸起的山丘,为界限并不分明的滑、岚、龟三座山峰构成,丰县人为叫着顺口,称它做龟岚山。数年前的一天,刘邦陪着吕公四处走走,来到了岚龟山。一见此山,吕公就赞不绝口:“真是个好所在!我看足可以与西岳华山相媲美,叫它个东华山也不枉!”刘邦做皇帝后,再度巡游至此,记起吕公的话,把岚龟山改作了东华山,这是后话。

    走着走着,吕公突然有了个主意:“刘邦,这岚龟山草木茂盛,水源充足,我有个新奇的想法,我们把它开辟成牧场,养些牛马猪羊牲口以及鸡狗鸭鹅家畜,再在开阔的地方种植些桑麻,一定能赚大钱。你想想,这个地方并不偏僻,却无人开垦,我们几乎不用交地租便可获得地,再修条路,用不着几个钱,就能使交通便利。牛马,我们可以交售给官府衙门,衙门收纳不了的话,我们可以远销到长城北地那些地方,获利奇高;猪羊,可以卖给屠夫;狗可供樊哙狗肉店,家畜可售于街市。饲养的牲畜,奶乳可供饮卖,还可产制成皮革毛绒出售,种桑,可养蚕制丝,种麻,可制布匹,这几样的成品,都是国需军需民需,什么时候都短缺不了。一旦做大,富可敌国也不是什么遥遥不可期的事情。”

    刘邦深以为然,却不无遗憾地说道:“确是个好主意!可惜,没那么多的钱,去搞那大的规模啊!小打小闹,本小利薄,与在家务农没什么区别,何苦来者!”

    吕公胸有成足道:“本钱有何难哉?!动动脑筋就来了。这样吧,我出大头,我吕家几个儿子和你们几个女婿再出一部分,其他的,你再发动你那些朋友出资。不管是谁,只要愿意出钱,按出资

    所占比例来分享红利。这个事情,定得下来的话,就全权交给你经营打理。只是要得记住,诚实守信,及时公开收支帐目,不能有贪占讹骗、中饱私囊的邪念恶行!否则,必将失去信任与人心,亏得一塌糊涂,永无翻身机会。”

    有了吕公的支持,刘邦依言行事,果然募集到大量资金,兴建起了岚龟山牧场。他安排审食其扎在牧场,负责具体的事务。也是经营有方,一年下来,就获利颇丰。更多的人见有钱可赚,纷纷出资参股,一时间,官吏衙差、平民百姓都参与进来,牧场越开越广,生意越做越大。

    现在,听说岚龟山牧场出了状况,除了夏候婴外,在座所有人可是投了本的,无不竖耳倾听。

    审食其颇为不安地说道:“岚龟山周遭不是有几个村庄吗?这几年,见我们赚了钱,先是邓家营,纠集了几十号人,硬说牛羊场、犊羔场的土地是他们村上的,硬拉去牛羊及崽五十头,说是要我们两月内从岚龟山搬走,否则,他们扬言要先将拉走的牲畜杀食、贱卖,再来抢光牲畜设施。紧接着,大王庄、马王村、老田寨的村民,也是纷纷上山来,见畜禽就抢,见东西就砸,搞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就连平时最安份的西坳村、东林村,不时有人上来采桑撷果,还将路堵了不让过,要我们退出他们村的土地。”

    刘邦听得大惊失色,怒斥审食其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真个是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误事至极,气煞我也!”

    审食其耷拉个头,不敢支声。牧场生意越做越大后,吕公见人手不够,便派吕泽兄弟俩隔三岔五去帮忙打理。见刘邦大发雷霆,吕泽在旁劝道:“刘季息怒。你也是知道的,这两年,见我们生意红火了,偶尔有几个村民来骚扰盗抢,己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们牧场早也习惯了,自有应对的办法。初时见又有村民上山闹事,食其与我俩兄弟正好都在山上,便吩咐手下一干兄弟和雇农们阻拦,哪曾想来了那多的村民,声势浩大不说,而且还几个村落齐上阵,多处多点制造事端,我们人手不够,纵有三头六臂,也自顾不暇啊!食其与我兄弟俩,见大势不妙,一面差人去沛县衙门报官,一面让人去高阳里村召集你的那些族亲乡亲赶来守护。县衙和高阳里离岚龟山牧场却有些距离,等乡人和衙差赶到时,村民俱与散去。食其我们仨,在山上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半步,严阵以待地坚守在那儿,也算是拼尽老命死死守住那些牧场财物畜禽不被抢掠干净。本来,我们让上县衙报案的人,顺带给你捎个急口信,可没找到你。事后,我们清点估算了一下,却是损失惨重。这是造册登记的损失情况,请你过目一下。衙差己答应尽最大努力帮我们追偿回来,并将主要责任者缉捕到案。事态一告平息,我们借着去赴萧大哥的宴请,赶来给你报个信,可又怕大伙为这事纠结揪心,扫了主宾双方的兴致。所以,忍到客人散去,才向你说起此事。此事实在怪食其不得啊!”

    吕泽是长子,平时在吕家也算是有些威望,经他一说,刘邦火气稍有平息:“这几年以来,我们岚龟山牧场与这几个村的关系一直不错,那些里正、族老、长者、泼皮这干说话管用、会兴风作浪的人,我们时常都会招集到一起,吃喝玩乐,称兄道弟,他们不至于会挑起事端,就算有几个不安份的村民来闹事,恩威并施,也能平息下来。这一次倒令我好生奇怪,这几个村怎么会闻风而动,一起上阵?”

    吕释之没得说话,早已憋不住了:“怕什么怕?!我们岚龟山牧场,整个衙门,上到县太爷,下到扫地的役差,全都入了股的,多派些人去,挨家挨户地搜,不但要将损失追回来,还要严惩盗抢者。”

    看样子他不会说话的毛病依然没改,话音刚落,立刻遭来了吕泽的抢白:“那么多村民,你抓得完么?如果再闹出个什么大事来,这牧场还办不办?”开办牧场之时,吕公给许县令入了个空股,翼求得他关照,牧场能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生水起,左右逢源。也正是有了许县令的股,衙差们才蜂拥般地参股进来,资金不断壮大。可这个事情,怎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在嘴边,广而告之?派衙差镇镇场面,稳定局势,那是必要的。但这个事情却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追回多少损失算多少,大规模地抓人搜物,一旦与村民发生冲突,酿成流血事件,

    朝廷和郡里追查下来,原来是县里官员有利益在其中才激起的民变,许县令一干官员都要得玩蛋。

    萧何感到很是奇怪:“你们报官以及差遣衙吏去牧场,怎么曹参好似一点也不知情?”曹参也接口道:“我也正为这事纳闷呢!”是啊,曹参是狱彖,捕贼缉盗归他管,居然会不知道这个事情。

    吕泽说道:“我听报信的说,昨天中午他快马赶到沛城时,当值的衙差报进去,正好县老爷在,他一看情况紧急,而闹事的村民甚众,怕掸压不住,便让县尉伍孚大人带着四十余士兵,再叫上五六个衙吏,与报信的一道同往。说来,这事也怪我,我让报信的径直到衙门报信,心想老父近来身体不好不想让他为此事太过操心,便让报信的径直到衙门报信,许大人与父交情甚笃,萧大人、曹大人本在衙内,与妹丈关系也不错,自会应对处理。后来看情形,你们三人竟似不知道牧场发生的事情,便与食其赶来相报。”

    刘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却又不好发作:吕家的这俩个混蛋儿子,没甚本事却爱自作主张,搞得审食其事事受他俩掣肘,以至于这么大的一桩事情,他这个牧场的主事居然没在第一时间知道!

    萧何、曹参隐隐不快:许县令今天早上要去泗水郡临行前,还向他们俩人在内的一干官员交待安排相关公务,这么大的一桩事情,硬没向他们透露个支言片语,就算事发太过紧急来不及支会商量,事后通报下情况总是应该的吧?这让作为县衙主吏的萧何不免有些郁闷,而曹参更是恼火不己:缉盗捕匪本是狱掾的本职,可调遣衙吏,事前声后不跟他说一声,一切都让他蒙在鼓里,简直不把他这个狱掾当回事!

    萧何还是很冷静,深思一阵后,觉得这回许县令行事很是反常,有意在避开他和曹参两人,其中必有蹊跷。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他的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有人在许县令面前进了谗言、撒了烂药,令许县令对他俩的信任骤减以至起了疑心,有所顾忌和防范。这人是谁?这其中又和岚龟山牧场哄抢事件有什么关联?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食其,你有没有暗中了解一下,究竟是哪些人在这几个村庄中挑拨撺唆,肆意搅乱?”

    审食其有所准备地回答道:“我让人私下里做了些调查。之所以会发生村民哄抢,主要还是牧场与周遭几个村,本存在着地界权属争议。三哥也知道,岚龟山原本是些野地荒滩,这几个村的先民,最初不泛有人在那里有过一些垦荒耕种的土地,但因为列国纷争战乱不断,各村庄男丁不足,这些地几乎都撂荒了。要开办牧场之时,这些村民见野地荒滩无甚价值,又知牧场大都是些衙门官吏入股投资得罪不起,便没什么言语,让牧场拿了地。可一见牧场赚了钱,无不眼红,都说牧场占了他们的地,要把地拿回来。其实,他们哪是想拿回地,无非是想再多要点钱。我打听了一下,闹腾得最凶最利害的是邓家营的邓云、邓亨、邓勇、邓义、邓方五兄弟,他们上串下跳、东游西说、煽风点火,没他们在中间鼓动,事情不会闹得这么大。”

    萧何听了眼前一亮:“这邓氏五兄弟,是不是有个表姐冯娥,娘家是泗上柳树屯的,她的丈夫就是现在沛县仓雍齿?”

    审食其摇摇头,语气中饱含敬佩:“这就不知道了。依我想,这邓氏五兄弟既然敢挑动村民来闹事,后面定有强大的支撑。萧大哥是如何知道了解得这么详细的?”

    萧何淡淡一笑:“我这功曹,对官员的家庭底细、家眷亲友、交往交际等情况,不掌握了解透切,如何审核录用?”

    刘邦听了许久,忍不住说话了:“莫非全是这雍齿在中间捣鬼?这牧场也有他的一份,妈的,搞破败了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想与县令合谋霸占牧场?!”

    这正是萧何想不明白和所担心的。

    牧场具体是交给审食其打理的,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很是不安,焦急地问道:“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呢?”

    吕释之举足无措,却仍自作聪明、拿腔拿调地说通:“还能怎么办?!牧场主事是刘邦,由他来拿主意啊。”

    樊哙在旁听了半天,早就按捺不住道:“这些村民都是些刁钻之徒,咱别跟他客套。要依我看,莫如叫上一些勇猛胆大的兄弟,冲进村去,挨家挨户地搜出那些怂恿闹事的人,施出些手段,好好教训一顿,让他们透透地吃些厉害和苦头,教他们日后不敢再生事端。事态自会平息下来。”

    听说要打架,夏侯婴早站出来响应:“就是!这些人欺软怕硬,不压住他们的嚣张气焰,难有安宁清静的一天。我们水火二煞一同去打头阵!”看得出,这个报效刘萧恩情的大好机会,他怎会轻易错过?

    刘邦将目光转向萧何,他知道,以萧何的官位、威望和影响,萧何的意见就是定海神针,能让众人唯瞻马头是仰。

    萧何此时说实在的,也没个头绪,但却不得不说话:“这个事情背后的水太深,我倒觉得,既然报了官,就静观其变,先等等看看再说。”

    刘邦不置可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事情,得赶紧跟翁丈说说,听听他的意见。”在他看来,目前最需要弄清的是,许县令的真实动机和态度,并争取他的立场始终站到自已这一边,这个必须吕公出面才会有效果。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几人,其中一人欢喜地嚷道:“三哥!原来你们在这里,你看谁来了?”

    刘邦惊叫道:“周勃!你回来了!”再看了半晌,他更是喜不自胜:“随何先生!是你啊!你怎么和周勃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