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4-28周日阴
最近这两年的天气预报是越来越准了,前天听说天气要变坏,没想到还真就变坏了。如果说好消息的话,这里确实有一个:怪物们害怕强光,就会喜欢在阴天出去,希望它们因此不会动强行进入楼房的念头。
楼房里的人突然间增加了将近一倍,食品的消耗量也随之大增。平常我们是不在乎来几个人的,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其他人来的时候,我们都会尽快送他们离开,但当我们知道怪物怕光时,就决定只在光照强烈的时候行动了。
我们的食品还够一周用,是该考虑找给养了,谁都不想等到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候才慌慌张张地作那些准备。不过上次去志翔超市看的时候,我们发现外面货架上的东西已经少了很多,显然这附近还有其他生存着的人,也许我们该去找找那些超市的储藏室。
连长认为这个想法很对,但他还多少有点疑虑。相信我们平常到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它们的储藏室在哪里?也正因为想不到,所以在必须找到储藏室的时候,心里多少会有些担心。
除了这个问题,连长还有件很郁闷的事情:那辆勇士车的空间很大,即使拉上三个人,还是有很多的空间。但新搞来的奇瑞和雪铁龙就有点悲惨,我们只有后车厢那么一点空间来装东西。如果单从保命的角度来看,去救周达一家的行动的确是得不偿失。
我们商量过以后,确定了一个简单的方案:把张建伟送到对面那幢楼,让他在这几天观察怪物们的行动,尽量发现它们的活动规律。连长、我、周达三个人等待天晴,只要一见到太阳就立刻出去抢给养。
在宣布这个最终决定的时候,连长看着我说:“你确定你已经好了?这次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都有可能把命搭里头。”
“我想没问题吧……”我犹豫着说,我想如果再碰上上次那样大屠杀的事情,我可能还会出一次事,不过大屠杀毕竟不常见,也许我的运气不会那么差。
“实在不行的话就我和凯旋去,你在楼上作接应就行。”
“不,还是我去吧,再有一两天我肯定好。”与其长期在这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出去让怪物咬死算了,死前顺便再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让某些人记住我的名字。
广播里说船还停留在各个码头处,幸存者可以随时到码头求生。以前我们听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没有被抛弃,现在听一次骂一次:让你们带个信都带不到,难道还能把幸存者安全送回对岸?
骂归骂,我们始终是要送这些幸存者到那里的,至于说他们是不是被送到安全的地方,这个我们就不太清楚了。我们奇怪的是,被送出去的那些人,从来都没有在广播里面出现过,也许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所有人都被灭口了。
连长已经找了我好几次,说想再到海边探探消息,但每次想到张建伟的那个研究成果,他最后都放弃了。这事儿其实挺可笑,我们不知道怪物们的这个特性时,大家也没觉得怎么着,等对它们有了较深的了解后,居然不敢出去了。
我想张建伟这个人,要尽快把他送走,或者别让他继续研究,要不然我们迟早有一天什么都不敢做。不过对于这个看法,连长表示了坚决的反对,他认为以前那种拼命的干法不能再继续了,就像上次干掉几十个怪物一样,一下子就把我弄瘫软了……
连长是好意,他不想再像那天一样大开杀戒。也许他心里跟我是一样的,只要能确保我们的安全,宁可一只怪物也不杀。
我们还在犹豫着怎么再跟对岸联络的时候,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周达希望我们尽快安排他们回对岸的事情,最好是明天或者后天就离开。他说他已经在这边等了很多天,现在有了逃跑的机会,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连长和我听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冷笑:看看路上那些怪物,且不说它们冲上来会把车子搞坏掉,就算全都是死的,也会让车辆无法通行,这时候跑出去,纯粹是活腻了。
所以当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连长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很郁闷地跟我们抱怨,说他不用我们做太多事,他可以自己开车带家人走,我们派一辆车在后面消灭追击的怪物就可以了。
我想他应该知道,与其他的幸存者们相比,我们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大家的办法基本上一样,都是尽量构筑坚固的堡垒,把自己隐藏到怪物们无法发现的地方。我们楼下的玻璃门几乎经不起撞,只要怪物发现我们在这里,处境就会变得非常艰难。
周达很失望地回房间了,等他一离开,连长就摇头叹气地跟我说,救周达这个人真是没意思,就好像我们欠了他几百块一样……
人性本来就这样,马斯洛说人的一种欲望得到满足后,另一种欲望就会取代它的位置,我一直相信这条真理。周达他们以前只想着保命,现在命保住了,不就得去想怎么过更好的生活吗?
连长说他没办法理解我的想法,这事儿明明是周达欠我们的,他应该为我们着想一点才对。可他做出这么混帐的事情,我还是脸的无所谓,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办法理解我,我也没办法理解他。他一直坚守着自己的职业道德,只要自己有机会,就肯定要救几个老百姓出来。他似乎已经忘了,道德、法律这些东西,在东明岛早就不适用了。
我没指望我们的讨论最终得出什么结果,因为我知道自己与他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我的世界至少与其他九成九的人不同。我在思考死亡后的情形,他们在思考死亡以前,大家根本没有交集。
讨论最终不了了之,他叹着气说“真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