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5-14周二晴

    我讨厌晴天——如果没有李晓铮的话，这一条可以免掉。

    我刚刚给珊珊倒好早餐奶，李晓铮就推门进来了，她一直不晓得进入别人的房间时要先敲门。珊珊瞪着大眼睛看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看来小丫头也在迷惑她为什么这样没礼貌。

    “我们今天去创业新区，你照顾完小丫头以后准备一下，因为我估计那里的怪物可能很多，子弹要多带一些。”她根本没问我去不去，直接就给我下了命令。

    “今天我不想出去。”我推托了一下。

    “我没问你的意见，你必须得跟我出去。”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笑容真让人无法拒绝，“主要的研究工作由我来做，你可以在那个地方独自待一会儿。”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准备了四支手枪和十几个弹夹，这已经是我配备的最强大的火力了。直升机来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了足够的枪支弹药，我们完全不在乎浪费多少，反正也就打算在这儿多住一个月。

    我想到了张明和李工，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因为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我的同事们，我的朋友们，他们是我在这个地方唯一的联系。在疫情爆发之后，即使面对着连长、凯旋以及后来的那么多人，我也很少开口讲话，因为没除了枪支以外，我找不到别的共同语言，那些迟早都会讲完的。

    今天可能会碰到一些熟人，比如说前台那个每天一看到我就高喊“哈喽贝贝”的大胖妞，还有开着宝马车乱飞的那个司机，食堂里跟我抢座的老混蛋……等我碰到他们，我会毫不客气地爆头的。

    手中那把军刀早已钝掉，这是连长留给我的，我印象中这种刀是很难生锈的，可能是他弄到了劣质货。这就算是它最后一次出征吧，我打算找宋明再要把新的。

    坐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了珊珊的笑声，我突然感觉特别孤单。人总要找点事情做，我没事的时间喜欢看看书，但现在房间里的书基本上看完了，而且也做了一大通的笔记，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们。

    我拿起一本读过两三遍的书，翻了几页就又扔下了。好学的人总会从一本书中发现新鲜的内容，也许我不好学，那本书翻来覆去地看，却发现里面的内容总是那个样子，完全不变。

    周而复始，这些书就是我的生活。每天在这幢楼里，从天亮待到天黑，从天黑待到天亮，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军医们已经接管了所有的研究工作，我们的所有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李晓铮还总让我出去送死，我到底在这儿干什么？

    我摸着那些枪，当李晓铮到房间的时候，我想跟她说不想去。但当她问我的意见时，我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真是莫名其妙！

    车辆飞快地驶过桥南工业区，然后沿着凤凰大道向南走，这就是我指的路。李晓铮很奇怪，她说从成功南路一直往南开，大概十分钟就能到那里，为什么非要绕远走凤凰大道。我回答说成功南路不许右转，然后她相当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想我实在是笨得够可以，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适应这里的新秩序。我顽固地看着路面，希望有一辆车从对面开过来，让我们有遵守交通规则的必要。

    没想到我的希望居然这么灵验，在拐入凤凰大道后一百米左右，一辆汽车飞快地从我们身边驶过。李晓铮飞速地掉了头，我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车窗上，我想上面已经起了一个大包。

    那辆车也停了下来，然后倒退着朝我们缓缓驶来。

    车里的人走出来了，是个男的。我看到车里面还有人影，看来又是拖家带口的。最近几天广播里现在还在播放消息，让人们到海边找船，但愿那些船还在吧。

    “那边怪物很多，你们还是别去的好。”那个男人对李晓铮说。

    “我们是到那边做研究的，你们呢？”李晓铮问。

    男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们就是要到海边找船，你们做什么研究？”

    李晓铮笑了笑：“研究怪物的习性，找出消灭它们的办法。你们如果在海边找不到船，可以在飞鹭花园三期找人，我们在那里设了个基地，南门外面有一些指示标志，可以临时提供些给养什么的。”

    男人很感激地点着头，从衣袋里摸出两把钥匙给我们说：“我在创业新区工作，有两辆车子停在进门不远的地方，牌号ＸＸＸＸＸ和ＹＹＹＹＹ，你们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开走。”

    “创业新区？那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我本来在车里坐得好好的，不想多事，但听到创业新区这个名字时，不由得下车发问。

    “乱到极点了，大概三天前还有几个士兵在这儿，之后他们全被吃了。现在怪物很多，你们如果要进去，千万当心。”他在头上轻轻地捶了一下，“真不敢想我还能从那儿逃出来，之后还找到了我女儿和老爸。”

    我拿出了一个小瓶的橙汁给他，让他庆祝一下这来之不易的生存，他接受了。

    等他们离开后，李晓铮笑着对我说：“真没想到你还挺有人情味的。”

    我想这话应该由我来跟她说。

    创业新区有东门与南门两个入口，我们由南门驶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我熟悉的伟业大厦。它静静地矗立在那儿，就像被世界抛弃的孩子，让我心底升起无限的怜悯。

    那个男人说创业新区里面很乱，但除了路边那些被弄得到处都是的设施外，我们却没有看到乱的情形。在我们的眼中，只有到处被怪物追逐的时候，才可以称得上是乱，要不然全都是可以享受的宁静场所。

    驶入大门有五十米远的时候，我们看到路边停着两辆车，就是那个男人说的车子，看起来还挺新。李晓铮停了车，走到那两辆车子旁边检查了一下，告诉我那两辆车很不错，油料什么的都是加满的。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那辆奥迪——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我想应该是传说中的A6，因为她让我从雪铁龙里滚下去，换车。

    她上车后问我：“你在哪里工作？”

    我指了下前面的伟业大厦：“南楼105。”

    她把车子停在伟业大厦门口，我们两个都下了车。

    我带上了公司里配发的钥匙，但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后门没关，看来大家走得都很匆忙。也许李工或者张明，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回来过，然后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我作了最坏的打算，或许会看到朋友与同事们血肉模糊的尸体。李晓铮看了我一眼，让我放松一点，也许他们早就离开了——她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们进了公司，里面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什么血迹。公司里所有的电脑、办公桌都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被任何人打翻过，它们都静静地等待着人们的再次光临。只有前台的传真机翻在桌子上，看来曾有人试图通过它与外界联系，但没有成功。

    相对于外面的血迹斑斑，这里完全是一片未被污染的净土，能够来到这个安静、熟悉的地方，实在是人生快事。我把自己带来的那个包扔在桌子上，然后疲惫地坐在曾经的办公椅上，闭着眼睛感受这种宁静。

    公司的窗玻璃分成两个部分，上半部分是变色玻璃，下半部分是毛玻璃。所有的窗户都关着，窗帘一直垂至毛玻璃的边缘，从外面绝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要我们不在里面弄出太大的声响，怪物们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但愿李晓铮不会像昨天那样发神经病。

    她从窗户的边上朝外面看，云层遮住太阳的时候，偶尔会有几只怪物走来走去。如果真想看到那个男人说的情况，我想我们可能要待到天黑，不过晚上不在外面行动是我们一向的准则，我想她应该不会违背这个。

    我坐在那把椅子上，不住地舒展着自己的四肢，全身上下那种愉快的感觉不断袭来，让我感受到人生的美好。现在可不像昨天那样惊心动魄，我的任务就是在享受的同时，等待。

    在我们进来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李晓铮突然用力地对我招手，示意我赶快过来看看。我郁闷地站起身来，实在想不到在这种鬼地方还会有什么新鲜事发生，难道是有怪物想进到这里来？

    她指着大概有三十米开外的三楼窗户让我看，我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一下，外面的日光闪得我有点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后，我才注意到那个窗户里似乎有人在走来走去——也许是怪物吧，这里应该不会有人了。

    “我们应该到那里去看看，说不定能救个人回来。”她说。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那是人倒好了，万一是怪物呢？”

    她不说话了。

    我们就这样坐着，她似乎对自己的研究已经不在意了，只是充满不解地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的决定很冷血，这就是我的本性，我们这里热血的指挥官只有连长一个，宋明应该比我还要冷得多。我手下没有人可以去死，我不会对任何人负责，包括面前这个李晓铮。

    “你知道你很冷吗？”许久，她终于又一次开了口。

    “那你让我怎么办？冲到三楼去，救回来一个怪物，然后把我们全都吃掉？”

    “你还不知道那个是不是怪物，为什么就不愿意去看看？”

    “你愿意的话可以自己去看，枪就在那儿。”我对自己带来的那个包努了下嘴，我想这应该是最佳决定了。

    随后的几分钟里，我见识到了最疯狂的举动：她居然从包里取出了一支枪，不管不顾地往外走。我狠狠地跺了下脚，取出剩下的几支枪，跟她出去了。

    按照那个男人的说法，这里应该有很多怪物隐藏在大楼里面。我们看到的那幢楼旁边种着很多大树，树荫一直高过三层，日光很难从上面照进去。怪物们怕强光，这里应该是它们理想的藏身之地，真不晓得对面那个人怎么会住在这里——什么人，肯定是怪物！

    在楼梯口，我听到楼上传来沉重的走路声，正常人不可能以这样的步伐行走。李晓铮带着一脸的紧张，问我该怎么办，我让她跟在我后面，防范着可能追上来的怪物们。

    出楼梯口就是阳台，看来这幢楼的修建者很喜欢这种经典的建筑风格，在我的印象中，这种建筑风格一般是用于教学楼的，公司很少会有阳台这样的东西。看来这幢楼的主要用户不是公司，而是私人——尽管在这里工作了三年，但这幢楼周围常有保安，不喜欢问东道西的我，根本就不愿意接近它。

    走到二楼的时候，我到阳台的拐角处向走廊里看了一眼，那里至少有二十多只怪物。我冲李晓铮摆摆手，示意她马上上三楼，我来对付它们。

    我们顺利地来到了三楼，这次不太走运，三楼走廊里有一只怪物正好走到楼梯口前面。李晓铮在我前面停下了，我看到她脸上是一种被震撼的表情，估计是吓傻了。我也来不及多想，在它发出嘶叫前，拔刀向它掷了过去，正中咽喉。

    李晓铮有点像是要跌倒的样子，看来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惨相，不过没关系，以后会常见的。我用力地搀住她，带她向走廊走去。

    我们来走廊拐角处，发现人影的那个房间就在右边走廊尽头处。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到右边走廊里只有两只怪物，左边则有四只。这种情况还不算太难对付，我低声告诉李晓铮，我会先干掉右边那两只，然后她跑到尽头去叫门，我会防止左边的四只追赶。

    在她准备好以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对右边的两只怪物开了枪，准度一流。她立即向走廊尽头跑去，左边的四只怪物听到枪声后都回过头来，我随即对它们也开了枪。这次就有点运气的成分了，因为我发现它们的动作非常敏捷，最后被击中的那只怪物被打飞了一条腿，仍然一瘸一拐地地朝这边跳着。

    “开门，开门，我们是来救你的！”李晓铮对里面大喊着。

    内门开了，里面露出一张惊惶失措的脸，李晓铮拼命地喊着让他打开外门，但那人不知道是傻了还是怎么着，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二楼的怪物们也跟着上来了，我换了把手枪，继续对它们开火。楼梯口离这里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我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些零零碎碎上来的东西灭掉。

    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左右，那人终于打开了外门，我想我要揍扁这混蛋。当我们关上外门的时候，一只怪物已经冲了上来，脸狠狠地撞在门玻璃上面，那玻璃被撞得粉碎。我快速关上内门，走廊里只留下了它们愤怒的嘶叫。

    房间里有两个人，两男一女。开门的那男人挺瘦，看上去像是营销人员，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想卖东西给我的精练。另外一个男的很壮实，从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种霸气，大概是个什么公司的老板。至于那个女的，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她，只知道她长得很漂亮。

    李晓铮喘了口气，走到开门的那男人跟前说：“我叫李晓铮，刚刚在对面看到这里有人，所以赶过来了。你们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为什么还不走？”

    那男人一下子跪在了她跟前，大哭起来：“大姐你们终于来了……我们三天前逃跑，可是一路被那些怪物追着，后来汽车没油了，只好到这儿藏起来……”我最近很想揍人，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管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叫大姐，又一次勾起了我这的这种欲望。

    李晓铮把眼睛瞄向那个老板样的男人，他点了点头说：“不错，我们是三天前到这里来的，这个房间原来是我们的办公室，我们有这里的钥匙。”

    “那么你呢？你是谁？”她把目光转向那个女人。

    老板还没来得及说话，开门的那男人就抢先说：“她是我们公司的秘书。”

    我和李晓铮都有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种事情根本不用想的，找个这么漂亮的秘书在身边，要想让人不怀疑实在有点难。

    老板样的人叫张腾龙，开门的男人叫张胜超，两个人是叔侄关系，他们住在离这里有点远的地方。那个据说是秘书的女人叫黄菲，在附近的一个小区里住。

    在这种情形下，从走廊出去是不太可能的了，我们只有从窗户坠下去。幸好三楼还不算太高，我们只需要一根不太长的绳子就行了，公司应该不会连这种东西都缺。

    我问张胜超在哪里可以找到绳子，他说他记得以前工人往这里送货的时候，曾经把几根绳子扔在里面，但他一时间记不起来放哪儿了。就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张腾龙一声大吼：“记不起来不会去找啊？”

    张胜超受了一惊，立马跑进去了。

    对于创业的老板，我是没有丝毫恶感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显霸气的，我还真是适应不过来。也许他就像是宋明，习惯了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生活，时不时地就会显摆一下——突然理解了宋明，他可能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当头罢了。

    今天还算是比较走运，我们在来的路上捡了两辆车的钥匙，不必亲自送他们到飞鹭花园去。现在是下午两点钟，火辣辣的太阳把所有的热情全部倾泻在地面上，半天都看不到怪物们的踪影，是个行动的好时候。

    我先从楼上坠下去，在楼下侦查了下情况，然后示意上面可以继续行动。之后是李晓铮、张腾龙、黄菲，最后一个是张胜超。本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但就在张胜超准备下来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开的声音，有怪物从后面咬住了他。

    李晓铮他们几个大惊失色：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难道有怪物学会了如何开锁吗？

    这应该是不难理解的，张建伟在莲花图书城住的时候，就已经遇到过怪物找到钥匙的情况，由此推下去，它们会开锁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举起枪，对准了张胜超的头。

    我们来到了发现那两辆车的地方，李晓铮发动了剩下的那辆宝马，把钥匙交给了张腾龙，告诉他往飞鹭花园三期的南门开。老板们经常坐着车跑来跑去的，对这里的道路情况应该都很熟悉，李晓铮没费什么口舌，他就点头说知道该去哪儿了。

    我们又回到公司里，李晓铮很高兴地告诉我，她终于知道救人是什么感觉了，我想她已经忘了刚刚看到那只怪物被掷出的尖刀割断喉咙时的恶心感了。在她兴奋的时候，我带着一脸的苦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个那么霸气的家伙和他的小秘，真不知道值不值得。

    不过对她来说，这次冒险或许是也是个意外收获，即那些怪物是有智力的，要不然它们根本打不开那两扇门。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即以后睡觉的时候，要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李晓铮认为这是个极其重大的发现，我却根本没这种认识。据她说世界上只有人类拥有着高超的智慧，其他任何生物都没有，但她却发现了一个新的拥有智慧的物种，这是极其伟大的发现——我实在不敢想象她把这些东西称之为“物种”……

    等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我跟她说该回家去了。这里的情况不如昨天，昨天我们是在一片开阔地上，不管什么时候想走，直接开着车走就行。今天我们是在一个房间里面，从房间到进入车辆，这其中有一段没有光线的地方，这段路极有可能会出问题。

    她微笑着看我，说今天不用走了，她已经跟张腾龙交待过，让他告诉宋明我们今天晚上在这里研究，明天再回去。

    我有点头晕，刚刚救了两个混蛋，然后就要把自己的命交待在这里。这个房间里没有铁丝网，后门也不是很结实，想在这种地方过一夜简直就是开玩笑！

    我把这里的不利境况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还把她刚刚的表现狠狠地骂了一顿。她一声不吭地听着，脸上还带着那样的微笑，任由我说了那么大半天，却一点改变主意的样子都没有。我以为昨天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今天更疯狂，我想她明天也许就可以去见连长了。

    “你如果不想留在这里，可以开着那辆车走，我不拦你。”她最后吐出了这句话。

    我彻底晕了。

    四点半的时候，怪物的活动逐渐增多了，从张腾龙他们待的那幢楼上，陆陆续续地走下来一大批。我简单地数了一下，至少有一百只，看来那男人说的不错，这边的确是够乱的。

    在她作记录的时候，我把办公室里的重物都搬到前门后面堆放起来。那些怪物既然能打开别的门，自然也可以打开这里，更何况那边的安全门比这边的强多了。说来这也得怪创业新区以前的保安工作做得太好，从来没有一家公司在这里丢过东西，所以我们公司只是装了个普通的门，配了个好点的锁。

    至于后门，那简直糟得不能再糟了，只要有人在外面狠撞几下，它就会完全垮掉。我刚刚用一根铁丝加固了后门的锁，如果我们需要从后门走，只要拿钳子剪断它就行了。其实这扇门用不着撑太长时间，只要有十几秒就够了——我有另外一个主意。

    搞完这一切之后，我看了看那些窗户，它们是极容易被打破的。不要紧，公司后门的对面是一个储藏室，那地方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只要怪物没有从后门进来，我们就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逃进去，熬到明天正午时刻再择机离开——如果这位司机愿意离开的话。

    如果怪物们能够进来，肯定是通过窗户。那些窗户在外面离地有一米四五的样子，普通人很难一下子跳到里面来，在它们想办法钻进来的时候，我们应该能够得到足够的逃跑时间。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我们的安排已经足够细致了，这才慢慢地放下了心。

    “怎么样，我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就准备好了？”在看我露出轻松的表情后，她笑着对我说。

    晚间八点，李晓铮轻轻地把窗帘拉开了一点，使自己能看得更清楚。借着月光，我凑合着看见怪物们在对面外面奔跑、追逐，后来好像还听见有人的惨叫声，大概是躲藏在这里的人被发现了。

    这个地方并不是生活区，能够找到食物供给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卖部和一个小食堂，我想饥饿的人们应该已经把那两个地方搬空了。最后几个士兵在三天前被gan掉，那就是说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应该还有些人躲在这里面。

    “你看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救救他们？”李晓铮在窗口看了半天以后，终于开始对我说话了。

    “先救自己吧。”我冷冷地说。

    “你这话不怎么像真心话啊……”她嘻笑着说。

    在月光下面，我看见她那模糊的身影与脸庞，古人说美女要在月光下看才好，这话果真没说错。平常我也没觉得她有多漂亮，但此时看上去却是极其美丽的女孩。在自己的熟悉的地方，有个美丽的姑娘陪着，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这时我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口上，立即向外指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她回头看见那个东西，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她就是在那儿观察怪物们的行动的，那怪物离她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不可能的，我们没有把窗帘卷起来，下面的毛玻璃也能起到阻挡光线的作用，怪物不可能发现我们的。我想它停留在这里是一种习惯，大概这里以前藏过人，然后从里面逃出去了，所以它会来这里巡视一圈——我知道这种推断不合理，但想不出别的。

    她张着嘴，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之后回过头来看着我，嘴唇轻轻地上下开闭着，完全是被吓傻的样子。我把双手举起来，手心向着自己，慢慢地向自己这边推，示意她慢慢地走过来，不要惊动它。她点了下头，慢慢地向后退着，那个黑影并没有觉察到她。等她退出两米远后，我才轻轻地舒了口气，看来情况还不算太严重。

    但就在我们都认为已经安全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凳子砸碎了窗玻璃，然后一只手伸了进来。我大吃一惊，抓起桌子上的包就往储藏室跑，李晓铮也随后跟了过来。

    我把她推进去，然后跑到后门，把加固锁用的铁丝剪开，再打开后门，作出我们从这个地方逃跑的假象。当我做好这一切的时候，两只怪物已经冲进办公区，我随即对它们开了枪，两只怪物即时毙命。看到这里没什么问题，我这才跑进储藏室，把门反锁起来。

    随后我听到有东西冲进公司，然后又有几只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储藏室门口，轻轻地叩着储藏室的门。我们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尽管储藏室的门足够结实，但我们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大概有四分钟的时间，怪物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总算是暂时安全了。等待了足够的时间以后，我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按了一下开机键，全黑的小屋里面闪起一丝光亮，就像个小太阳一样。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大概只有八个平米，公司平时就是拿它来放一些杂物。杂物挺多，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只剩下差不多两个平方的空间供我们容身。不过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实在不必抱怨自己的命运了。

    李晓铮带着满脸的惊恐，一直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她终于知道这地方的可怕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危险的情况，不过有了以前那些日子打底，我已经麻木了。

    我们没有带手摇充电器，手机电量已经快耗光了，我只能暂时把它关掉。我摸索着向她挪动着身体，在黑暗中摸到了她的手，然后把手机塞给她。我能做的都做过了，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如果她再作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我决不出去帮她的忙。

    就在手机送到她手中的时候，她抓住了我的手，没有再松开。我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怎么，她不像是个容易被吓着的人，怎么会抖成这个样子？

    胸口有种异样的暖流在涌动，想把手抽回来，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寂静之中，我听到她那加速的心跳，突然间就下定了决心，把她搂到怀里。

    我用力地扯掉她的外衣，寻找着她的脸，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妈的，手到底想怎么样！我不知道手要干什么，只知道自己摸着的是一个柔软的身体，它已经不受大脑的管束了。她稍稍反抗了一下，想把我推开，看到我用力太大，很快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