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5-28周二阴有小雨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宋明,希望把已经确定的行动方案暂停两天,但他没有同意,说我和于医生想的那些全都是胡扯。不过糟糕的天气帮了我的忙,现在街上满是怪物,还没等我们找到铲车,怪物就把我们挤死在路上了。
前天的行动已经证明,它们知道在28幢楼上有人的存在,宋明判断它们一等到机会就会进攻。在昨天太阳落山以后的六点至七点,楼道里的光线还算是可以,但怪物们一点异动都没有,我们夜里过得很安静。
宋明很有些窘迫,说他昨天想错了,可能是怪物们认为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太够用,今天它们会大批进攻28幢。为防止引起恐慌,他没有把这消息捅出去,只是告诉了林源、我和凯旋。也幸好他没有公布出去,因为从七点到九点天一直阴着,怪物们只是在街上到处乱走,没有进攻28幢的样子,要不然他就丢脸丢大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怪物们没有进攻,我们也没有开枪,这就等于是讲明了大家的共同意见:在看到对方出现在自己的区域中时,开枪或者咬人并不是第一选择。
晓铮和张雅带着珊珊,一直在楼顶观察怪物们的行动,她们手上那台望远镜可以观察到怪物们的所有动作。我在确认宋明不可能出去搞铲车以后,就到楼顶上去陪她们,结果发现除了珊珊以外,根本没人愿意让我陪着。
晓铮不怎么喜欢去找于医生,她说那个老头子怪里怪气的,问他一点东西,他总是要东拉西扯地讲上半天。每次当她这样的骂于医生的时候,我都只是当笑话听,其实她不知道,于医生很喜欢她,经常在我面前夸晓铮懂事,会体贴人……
她们从九点看到十一点,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一个人说句话。珊珊只顾着画画,都没有抬头向楼下看一眼,这正是我们想看到的。我坐在一张椅子上翻书,那是我曾在高中时读过的一本书,不过当时的印象并不深刻:《百年孤独》。
我大概是五天前开始读它的,开始那一段很没意思,不过外国的书都这样,只要你能沉下心去看,肯定能看到很有意思的内容。今天到我看完奥雷里亚诺上校去世的那一章时,才发现原来我心中的孤独感,早已在百年前就被人看出来了。
任何人都不会失去我的爱,因为我对他们都没有爱,这就是我,也是奥雷里亚诺上校。我想我是个情感淡漠的人,每当一个亲人有事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想为他难受一会儿,但总是发现自己难受不起来。我很佩服电影里的那些人,他们想哭的时候眼泪招之即来,我却从来不曾把眼泪流给人看。
对于布恩地亚家族,我只能说是充满感慨,他们遭遇了各种各样的孤独,世界上各种人的孤独都在他们身上有所体现。我想在今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会反复读这本书——我想离开孤独,但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在她们看得过瘾时,我把于医生讲的东西都告诉了她们,我知道晓铮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想刺激我把故事讲得精彩一点。可惜我没那个天赋,只是捡了重点的内容说,就是东周的纵横捭阖那一段,我相信于医生的研究成果比晓铮的更深一些。
晓铮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张雅看上去却很感兴趣,这可能就是过来人与非过来的人的区别:张雅被怪物们圈养过一段时间,很想研究下怪物们的社会属性。所以当我讲到它们的纵横捭阖时,正好抓住她的心,这是又一个新的发现。
“我说铮姐你别这样好不好,笑磊大哥把这么机密的东西都搞来了,你还是不理他……”张雅为我抱着不平,“就算是陆波在这儿,你以为他能弄到这些东西吗?”
她一说到陆波,我就浑身的不自在,真的很烦这个人。如果那个人在这里,我会像当初对付谭峰一样,把他扔到怪物堆里,然后朝着他的大腿开上一枪,带着怡然自得的心情看怪物享用大餐。
晓铮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我知道她在为刚刚的事情抱歉。完全不用说出口,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不能容忍有另一个人天天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或许我该跟她好好谈谈这事儿了。
下午,有一只怪物企图接近28幢楼,我在楼顶举枪对着它。距离实在太远,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超出了手枪的射程,但还是开了一枪。这一下的准度不怎么好,只是在打在它旁边的一辆汽车上,那怪物转身逃走了。
张雅开始大笑,都笑得有点喘不过来气了:“哎哟,铮姐你还说他枪法好,枪枪都能爆头……”
“闭嘴,要不然我回去不让你毕业!”晓铮恶狠狠地威胁着她,然后又瞪了我一眼。
现在的姑娘真是奇怪了,什么时候都想着看到枪枪爆头,难道非要跟怪物打得你死我活吗?
其实那一枪打偏掉未必是坏事,如果怪物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应该会想到我们不允许它们来这里抢占地盘,这也算是达成进一步默契的一种方法。这种事情不用告诉张雅,她只懂得理论上的研究,很少涉及到现实应用。
怪物的进攻迟迟没有到来,除了我和于医生,我想每个人都在想这件事情吧。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