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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上海滩最像男人的女人
    最后,安少奇也不斗酒,只是一个人喝着闷酒。

    喝到生日会的结束,大家都在厅堂中,欢喜的看薛鱼鱼切蛋糕时,门外走进了一对人。女人很怪,头发剪得很短,双目炯炯有神,走路姿势,浑身气派,与男儿无异,但是身体特征,很明显就让人看出是女人。

    而跟在她身旁的男人,大家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刘铭。

    刘铭埋着头,像只鸵鸟,生怕被人看出他的窘态,他也很绝望,被这个女人的手下找到,从此就失去了人身自由。放眼整个上海滩,谁像他这般,活的这么窝囊。曾几何时,他也是大丈夫一枚。

    江景阳打量着刘铭身旁的女人,三爷的女儿黑妞,狠决更甚三爷,被黑妞看上,刘铭有的苦头吃了。

    “薛小姐,我代表刘铭,前来送你生日礼物。”黑妞说完,拍了拍刘铭,刘铭不情愿的拿出礼物盒。

    “这是我和他为你挑选的钻石项链,希望你喜欢。”黑妞浓黑的眉毛,显出几分豪迈。

    薛鱼鱼瞧着黑妞在这么多人面前,宣示她对刘铭的主权,心里不禁敬佩起黑妞几分。整个上海滩,大多数女人都是唯唯诺诺,成为男人们的背景,但是黑妞却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只有黑妞挑男人,没有哪个男人敢挑她。

    “江景阳,你好。”黑妞礼貌疏离的伸出手。

    江景阳瞥了一眼刘铭,刘铭抿着嘴唇,一脸生无可恋。

    刘铭心想,完了,这女人看来是想完全攻陷自己的生活。

    江景阳伸手回握,令江景阳惊讶的是,黑妞的力气不小,原本应该嫩白的纤纤十指,却布满了老茧。黑妞露出自信的微笑,收回手。“江先生果真一表人才,和薛小姐郎才女貌。”

    “虎父无犬子,看来今天该改成虎父无犬女了。”江景阳笑道。

    刘铭忍不住开口。“好了,你见了我的朋友了,走吧!”

    黑妞转头,眼神中威严渐显。“我没说走啊,要不你先走?”

    刘铭扶了扶额头,最后这个疑问的语气,明显就是威胁。这女人,当真霸道,自己就不知道身上有哪一点吸引了这个女人,他改还不行吗?

    黑妞见刘铭有了懊恼的情绪,便伸出手在刘铭身后拍了拍,安慰道:“别急,你看见你的兄弟们,不是应该高兴才是?”

    刘铭自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可能要成为上海滩第一个怕女人的男人了。

    刘铭眼中的黯然,江景阳看不下去,便对黑妞道:“我想单独和我兄弟说几句话。”

    黑妞眼里划过探究,随即恢复神色道:“行啊。”

    被江景阳带到一旁的刘铭,突然之间,悲痛起来,抱着江景阳道:“黑妞她根本就是个男人,抓到我的那天晚上,逼我喝壮阳的,然后就凌辱了我。景阳,你救救我吧!这女人变态,别的女人养宠物,都养猫啊,狗啊,她就养蛇啊,豹啊。我要被她逼疯了。”

    江景阳点头,也同情刘铭起来,刘铭可是局长的儿子,性情相当暴烈,可是现在遇见黑妞之后,有苦说不出。

    “安少奇呢?”刘铭问道,照理说这小子应该跑过来看他笑话才是。

    “不知道为什么,和我拼酒,然后自己把自己灌醉了。”江景阳眼神瞥向一处。

    刘铭想了想,酒壮怂人胆,他也该喝喝。于是刘铭转身,走到安少奇身旁,拿起杯子就大口大口的喝着。

    孟久久坐在钢琴凳上,钢琴师趁着吃蛋糕的空隙,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腿,一边看着光滑明亮的黑白琴键。她很羡慕会弹琴的女生,总觉得那样很高雅,为此自己还在琴房里做过工,学到一点儿。

    “想弹吗?”不知何时,钢琴师走到孟久久的身后,饶有兴趣地问道。

    孟久久抬头,眼里露出惊喜。“可以吗?”话语中带着小小的期待。

    “当然行。”钢琴师站在钢琴架的旁边,看着孟久久十指放在黑白键上,笑道:“就弹最简单的曲子,欢乐颂吧!”

    孟久久一听,径自笑开。“我就会弹这首。”

    随即,音符被敲打出声音,飘荡在上空。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你的圣殿里!你的力量能使人们清除一切分歧,在你光辉照耀下,人们团结成兄弟。”

    孟久久高亢优美的歌声,引起了宾客的注意。

    “太棒了,你的声音已经融入在钢琴声里了,不对,是钢琴声融入到你的声音里了。”钢琴师赞美道。

    “谢谢。”孟久久摸着琴键的表面,内心有一种崇敬之情。

    另一旁,刘铭刚拿起酒杯,胳膊就被人拽住,还是女人。

    黑妞拿下酒杯,隐着怒气。“我们回去吧!”

    “不回去,黑妞,我今天就要把你的私事全部公之于众。”刘铭抱着安少奇,决定破罐子破摔,宁死不屈。

    黑妞一愣,英气的脸庞满是不解,她有什么私事?

    “听好了,她为什么叫黑妞,那是因为小时候她又黑又胖,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不是心肠黑,也不是手段黑,只是因为她小时候的长相。哈哈哈哈。”刘铭说完,自顾自乐了起来。

    这话虽然听着讽刺,但是细细品味起来,不免有别的意味在里面,黑妞的心一软,拉起刘铭道:“想要替我洗白,你怕是能力还不够。”

    安少奇也是个莽撞的主,见黑妞拉扯着刘铭,怒火中烧,紧紧的抱住刘铭,护在身后。“你谁啊,敢这么对我兄弟,知道我兄弟什么人,警察局局长的儿子。知道我谁吗?我告诉你...”

    刘铭意识稍微清醒了些,瞧见安少奇无所畏惧,将要说出名字时,连忙拉下安少奇,捂住他的嘴巴,笑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安少奇一把掀开刘铭,吼道:“怕什么?你,我,江景阳,咱们三剑客怕谁!就这个男的,我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他,告诉你,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哇!”安少奇还没有说完,黑妞就移开步子,一个过肩摔,将安少奇狠狠的摔在地上。

    继而黑妞毫无表情的走到刘铭面前,冷冷道:“是我扛着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我自己走。”刘铭总算酒醒过来,浑身都是凉意,这女人,他忘了,是条汉子。

    江景阳赶过来,扫了眼在地上打滚的安少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说地上舒服,想躺一躺。”黑妞回道。

    “一直听小姐的外号叫黑妞,不知道本名叫什么?”江景阳问道。

    黑妞皱眉,不愿提起。

    这时刘铭开口道:“叫白莲花。”

    江景阳心里被冲击,这名字,倒符合三爷不拘小节的粗人性格。

    黑妞面上总算有女孩子家的红晕,她曾经问父亲,为什么取名这么个俗气的名字,父亲回道,好听,就跟百乐门演唱那个什么国家的民歌雪绒花一样。

    黑妞其实想说,白莲花和雪绒花,好像差几个档次。

    “白小姐,感情的事情,应该两情相悦才是,你应该多问问刘铭的意见。”江景阳提醒道。

    黑妞余光扫过刘铭,他一脸别扭的样子,似乎很不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黑妞不解,她对刘铭够好了,刘铭先是砸了她的**,又打了她的人,她没杀了他,就万幸了。

    不过就是当初这男人砸场子的豪迈,才深深吸引了自己。她站在阳台上,看着刘铭带着手下,一脸的嚣张跋扈,竟显得神采飞扬。

    于是黑妞主动让父亲向警察局局长提亲,谁知这男人竟然逃了,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却表现出生无可恋的样子。她自认为对刘铭很好,可是刘铭为何不对自己心动,不向自己靠近呢?

    江景阳桃花眼盈盈,黑妞茫然不解的模样,印入了眼底,恐怕这位白小姐,是喜欢上刘铭了。江景阳酝酿几番,缓缓开口。“白小姐,恕我直言,男女之间,如同阴阳调和,若是调不了,便会勉强,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闻言黑妞迎上江景阳的视线,随后拉着刘铭,细细捉摸着,便放缓语气道:“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以后你要是想再出来玩,我陪你。”

    刘铭诧异,母老虎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不过刘铭瞬间觉得自尊心又回来,便扬起下巴道;“既然你这么希望,我们便先回去吧!”

    还在地上,疼的打滚的安少奇,欲哭无泪,他这是得罪谁了。

    薛鱼鱼一袭粉色珍珠鱼尾裙,来到正在弹琴的孟久久面前,冷笑道:“你弹的是曲子吗?”

    “是欢乐颂。”孟久久回道。

    “我来。”薛鱼鱼突然道。

    孟久久只好站起来,看着薛鱼鱼坐在凳子上,将嫩白柔软的手指,放在琴键上。

    紧接着,薛鱼鱼十指迅速弹奏着,贝多芬的月光曲,优美动听的展现在众人眼前。一曲毕了,掌声雷动。

    “你弹得很好。”孟久久羡慕道。

    薛鱼鱼红唇扬起,高傲的抬起小巧的下巴,冷艳道:“有的人天生就是弹钢琴的,十指修长,音调优美。有的人天生就是该看别人弹琴的,明白这不是她想要,就能得到的。人必须要分高等贵贱,要遵循优胜劣汰,因为只有这样,社会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我与你,云泥之别,你该清楚,我有的,你没有,是极其正常。我没有的,你有,痴心妄想。”

    被薛鱼鱼一番话说得面上有些难堪,孟久久察觉到了薛鱼鱼对自己的敌意,又想起自己对安少奇所说的,所有人都应该看出自己爱慕江景阳。所以,薛鱼鱼是作为正室,向自己示威了吗?

    “薛小姐想多了,我有自知之明。”孟久久不失风度的回道。

    “如此甚好。”薛鱼鱼挽了挽耳边的头发,踩着高跟鞋,优雅大方的离开。

    孟久久苦笑,看来自己要离开江家了,也好,这样能杜绝自己心里的小火苗。

    由于安少奇醉的不省人事,江景阳只好吩咐人将他送了回去。

    孟久久离开晚会,走在夜晚繁华的上海街道上,电轨还有最后一趟,电影院的电影,还剩最后一场。孟久久心情静了下来,这时才发现,原来热闹是他们的,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小姐,买个红薯吧!”一位阿婆推着装着红薯的大桶笑道。

    “好。”孟久久接过红薯,闻着香喷喷,热乎乎的红薯,顿觉豁然开朗。其实,平凡也有平凡的快乐。有人想要成为天上的云彩,所以他们不停地向上爬,想要观看云下的景色。有人却希望平平安安一世即可,无欲无求,也是一种解脱。

    江景阳与她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云彩,无论她多么努力,都够不着他,所幸放手,活的也算潇洒一些。

    回到江家时,江景阳手里挽着西装,露出一身笔挺的白衬衣。

    陈阿娇陪着江许安,在地毯上玩耍,陈阿娇抬眼,问道:“久久跟安少奇去参加鱼鱼的生日会,怎么她没跟你们回来?”

    “她还没有回来?”江景阳问道。

    陈阿娇皱起眉头,望了眼窗外的浓密乌黑的天色,担心道:“看这天气,今晚要下雨。”

    孟久久躲在商铺的屋檐下,商铺已经关门,周遭的街道都被雨水打湿。

    秋日的雨比春雨下的萧瑟凄冷,孟久久身上披着自己的外套,脚下却是宴会时的高跟鞋。

    雨越下越大,有种压迫呼吸的感觉,孟久久叹了一声,早知道就坐黄包车回家了。

    温度降的越来越低,孟久久蹲在地上,摇摇头,恍然记起刚才薛鱼鱼的一番话,她说人都是分高低贵贱,而且必须要分高低贵贱。孟久久颓然,她在上海也有七八年了,印象却只有纸醉金迷四个字。这里,有人一步登天,也有人掉落深渊,高低贵贱,也只是一念之差而已。

    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解释的理由,但是孟久久心里更加悲凉。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在外漂泊,她一个女孩子,只有坑蒙拐骗,才能维持生计。以前的自己,乐观积极,但是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之后,就这么多愁善感,斤斤计较呢?

    爱情究竟是让人变美好,还是让人变堕落的?

    看来只有忘记江景阳,才能回到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孟久久了。

    可是,这雨到底要下到何时?孟久久抓了抓头发,心情渐渐烦躁。

    屋檐下,雨珠的声音不绝于耳,孟久久将头埋在腿间,闷闷的想:我这样子待一夜,是会受风寒的。

    雨势加大,躲在屋檐下的孟久久,迈不出去一步。

    孟久久趴在腿间,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身上有东西加重,孟久久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孟久久抬头,一双桃花眼,深邃似海。雨幕中,撑伞的江景阳,轮廓十分分明。

    瞧着身上的西装服,孟久久站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景阳伸出手,言语冰凉,却听得暖意十足。“家里有只小狐狸丢了,妈很着急,让我来找她,接她回家。”

    孟久久忍住泪意,切了一声道:“江先生,我大你这么多岁,你用词请文明点!”

    “不回就算了。”江景阳抿着嘴唇,准备转身离开。

    孟久久赶紧钻到伞下,挨近江景阳,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烟草气。

    “你跳舞很差,以后别跳了。”

    孟久久不搭理江景阳。

    “你弹琴也差,以后别弹了。”

    孟久久依旧不搭理。

    “以前觉得你挺聪明的,现在看,越来越笨了。”

    孟久久忍不了,掐着江景阳的胳膊道:“话这么多,不怕硌牙啊!”

    “我说的是事实。”江景阳桃花眼染着笑意。

    孟久久心一狠,转身,不想和江景阳打一把伞,刚刚升起的感动,又被浇灭了。

    江景阳笑着将孟久久拉回来,凑近自己,磁性的声音响起:“把一个女人放进雨里暴淋,不像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

    “你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家,才不是绅士。”孟久久说完,挨近江景阳,躲在伞下,享受着私密的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