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图没有再理程雨凝，而是转身，意味深长的看着莫寒，莫寒用手指着自己说道：“喂喂，您也太不讲理了吧，怎么什么都能算到我身上？”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开始劝程雨凝。

    陈芳菲走到莫寒身边坐下，一脸喟叹的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了吧？”

    莫寒心思一转就明白了，看着程凤图和程雨凝天伦之乐，一个哄着惯着，一个不依不饶，猛然间感觉后背上升起阵阵凉气，陈芳菲从小夹在这两个人中间，背黑锅顶缸的经验一定很丰富，自己这算什么啊。

    “陈哥辛苦了。”

    陈芳菲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确实很受罪，老爷子是多聪明的人，事情基本上一眼就看清了，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最后受罚的还是我。”

    “不过慢慢的，就没有那么难受了，老爷子罚我也是为了我好，年少的时候正骨，长大才能顶天立地。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没有小雨凝那些天陪在我身边，说不定我早就被逼疯了。”说这话的时候，陈芳菲眼神温暖。

    “不行，当初我同意你不习武，就是存了让你不受这份罪的心思，不然你以为程高展的意见真的有用？”

    程老爷子声音猛的传来，和平时相比严厉了太多，程雨凝吓了一跳，似乎是不敢相信这是那位慈祥的爷爷，眼睛里猛的湿润了，程凤图见宝贝孙女快哭了，惊觉自己说话重了，连忙安慰着。

    “丫头，你现在的年纪大了，不对，还很年轻，你没有打好底子，现在的身子完全不能习武，你平时也看见芳菲修炼了，不是一般的辛苦，这种时候任性，将来会后悔的。”

    见程雨凝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程凤图羞恼的说道：“程家的人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你现在的情况，即便勉强修炼，将来也不会有所成就，徒添遗憾，不如快快乐乐的做个普通人。”

    莫寒和陈芳菲在后面都快笑抽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威风了一世的程家上代家主也有这种时候。

    “不可能，宁绣不是二十岁的时候才开始习武，结果人家三年的时间就成了绝世高手，从两个世家手里抢人，我现在才十九。”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程雨凝指了指一直在忍笑的莫寒，陈芳菲不动神色的往边上挪挪，示意莫寒节哀。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莫寒默默的发誓，如果将来他有打得过程凤图的一天，而那时候他又还没死，一定要不尊老一回。

    程凤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说道：“想学就学吧，爷爷当你的师傅，当年我就是这么想的，被程高展几句话说的改了主意，幸好现在还不晚，没有老死。”

    “老爸那边？”程雨凝试探着问道。

    “我决定的事，他敢反对？”程老爷子余威犹在，气势不减当年。

    “师傅~”

    莫寒冷冷的打了个哆嗦，程老爷子心都要化了，脸上已经笑的看不见眼睛了。

    “芳菲，你明天去青葙那儿把那本适合女子修炼的秘籍拿过来，再去药师那拿一些适合初习武的人服用的补药，捡好的拿。”程老爷子忽然转头不容置疑的说道。

    陈芳菲脸色顿时变的不能再难看，见师傅在看自己，马上换上了一副义不容辞肝脑涂地的模样。

    “莫家的小子，跟我过来。”程老爷子阴测测的说道，然后就起身往外面走去。

    “师傅，我也去。”莫寒还在疑惑是不是要整自己的时候，陈芳菲就起身，大声说道。

    “知道你孝顺，修乐跟着我没问题的，你留在这和丫头讲讲修炼上的事情，明天回老宅的事情，只能你去，不要推辞了。”一句话浇灭了陈芳菲仅剩的一点侥幸。

    莫寒不明白为什么陈芳菲宁愿冒个险出个意外受个伤，也不愿意回去一趟，只能拍拍他聊表安慰，认真的说道：“陈哥，刚才谢了。”

    陈芳菲知道他是为刚才的事情道谢，如果不是陈芳菲赶在老爷子前面出手，缓了一缓，莫寒真的会被发怒的程老爷子伤到，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他赶快滚蛋。

    捂着半边脸从小别墅里出来，莫寒满脸的不高兴，原本在他心里，挺明事理幽默风趣的一个老人，今天才是知人知面又知心。

    站在院子里等他的程凤图转过身，看见莫寒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道：“不是收拾你的，不用捂着脸报委屈。”

    黑夜掩映下，莫寒脸上微不可查的一红，虽然尽力掩饰，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但是又岂能逃得过老爷子的眼神？

    武修到巅峰之后，拳怕少壮成了一句空话，又怎么能妄想老人家会眼神不好？这位可是爆发起杀意来陈芳菲大妖孽都遍体生凉的猛人呐。

    老人嘿嘿笑了两声，招了招手，转身往小院子外面走去。

    这时候，莫然才猛然间发现老人的背已经微微佝偻了，不知想起了谁，眼睛一热，心里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他是一个老人，更是一个境界高到深不可测的武者，还是程家上代家主，这代家主的父亲，苍白的身体不能压弯他的腰，只有时光，还有伴随着时光带来的那些东西。

    无欲则无敌，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了感情就有了牵绊，于是就有了弱点。

    姜何生不正是因为当年爱的人死绝，才能踏破五家门槛，红衣所指，皆是臣服。

    莫寒快步赶上一道黑衣，好奇的问道：“老爷子，到底是你厉害点，还是你徒弟厉害点？”

    程老爷子的徒弟不多，莫寒认识的就只有一个，程凤图转头看着这个狡猾的小子，很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有资格做很多他这种老不死做不来的事，笑着说道：“不用整天担心你的性命，芳菲要是想拦，即便是你身后的那人出手，也是能拦一会儿的。”

    莫寒闻言马上转身，看见了一张枯瘦的脸，两颊上满是灰褐色的老人斑，正翻着两只眼睛看着旁边的小路，最重要的是他脚不着地，两只手背在身后，漂浮在半空中，像是背魁的鬼，吓的莫寒大叫一声劈手砍了过去。

    连转头都懒得转的程凤图翻了翻眼睛，太不自量力了，悄无声息飘到莫寒身后的老人看着莫寒竖掌成风，悍然劈过来的莫寒，也没有动作，悄无声息的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