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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爱情的事儿(4)
    几个兵们在唱:

    你是草原的一朵花,

    红色纱巾头上扎,

    急风和你久相识勒,

    最爱你的青丝发;

    骏马和你长相伴勒,

    飞奔千里最听话。

    啊,卡提帕,啊,卡提帕,

    你有一手好枪法,

    朋友人人夸,

    豺狼都害怕……

    郝大地三人冲到操场边,几个年轻士兵组成一个依仗队,远远地迎住娜叶和古蒙儿,抢过娜叶和古蒙儿手里的洗脸盆,挺胸昂首,迈着正步,护送着她俩往宿舍方向走。

    古蒙儿和娜叶快乐的笑着,笑得直不起腰,几个兵们一边走一边唱着歌,肖沐天微笑着看那些兵,看着看着,下意识地回头,李貌远远地站在伙房门口,看见肖沐天回头看他,回到伙房里。

    曹仁已经洗完了,换了干净衣裳,恢复了精神头儿,蹲在那儿刷牙。杨扬在浴室里洗,朱天明、吴欢和多戛等不及,在郝大地的带领下,穿着裤衩儿在浴室外面洗澡,你用水泼我,我用水泼你,拿天地做了大澡堂子。

    郝大地在里面快乐地叫:“小的们,好好洗,洗出革命本色来,一会儿我带你们换桑拿浴,我们下山涧摸鱼去!”

    兵们欢呼雀跃,水花溅得四处都是。

    洗完澡就是压面条,两碟简单的腌山菜,开了两个罐头,兄弟班在吃饭,大家吃得狼吞虎咽,没有人说话,只听见一片唏哩呼噜声。

    李貌无声地替众人捞面条,一碗接一碗。捞一碗就有人在那儿等着,空不下来。李貌不紧不慢,还能腾出手去找来一头大蒜放在桌上。

    娜叶吃得慢条斯理,看起来胃口不好,曹仁向娜叶看了好几次,想说什么没说,不易觉察地将腌山菜悄悄往娜叶面前推了推,娜叶还是觉察出来了,抬眼曹仁,郝大地也觉察出来了,故意吃出惊天动地的效果。

    肖沐天一直注意着李貌,古蒙儿夸李貌的面煮得太好吃,李貌一笑,默默地走开了。

    这一餐饭吃得热火朝天,也吃得快乐极了,大家好象觉得半个世纪没有这样吃过面条一般。

    3

    兄弟班的成员都在睡觉,曹仁睡得很沉,几个兵睡得酣头酣脑,郝大地睡得非常沉,九毛九卧在他的床边,也睡着了。肖沐天的床空着,李貌轻轻地推门进来,挨个儿收走了众人的鞋。他动作很快,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像是飘在空中,可却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

    古蒙儿和娜叶睡得非常沉,李貌进来,将两束野花放在窗台的罐头瓶子里,收走了两个人的鞋。

    肖沐天在值班里和肖同通电话,肖同斜靠在床头,医生护士正为他做检查。他很激动,努力压抑住激动,向医生护士示意,请他们不要出声。

    肖同说他的检查结果是出来了,前几天就出来了,没有什么问题,都是一些老毛病,风湿呀什么的。肝的情况有点儿不大好,医院在给他做一些常规检查,可能得治上一段时间,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

    肖沐天在电话另一头叫着:“爸,马参谋长说,您的检查结果不好,是非常不好。”

    肖同笑了一下,有意把话筒拿近,让无力的笑声从话筒这边传过去,他说:“你别听讹传,没有那回事儿。我这儿是没什么好消息告诉你,可也不至于坏到那样,都告诉你了,风湿呀肝呀,就是那么回事儿。非常不好,能不好到什么程度?不说我的事儿,说说你。你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吗?人都从山上带下来了?小时候,你把程技术员的闺女带到拉萨河里游泳,差点儿没淹死,程技术员两口子上门来哭,我把你打了一顿,这事儿你还记得吧?现在想起来,我不该打你。你那时小,程家闺女老缠着你玩,你也挺喜欢她的,再说,人已经救上来了,我打你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人家可是大出息了。听说过雪域开发集团吗?是成都进来投资的,拉萨市的不少商品房都是雪域集团盖的,她就是这家集团的总经理。前两天她到医院来看我,问到你,问你什么时候回拉萨,问你还调不调回广州去,说他们公司在广州也有楼盘。

    沐天,我看程家闺女不是来看我,是来刺探情报。她说她还没有成家,也没有男朋友。我告诉她,你也没成家,也没女朋友。她笑了,说了一句话,说什么,我想不起来了,你瞧我这脑子,对了,她说,这才是天意呢。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干涉,干涉也干涉不上。沐云的事儿我也没干涉,我就是担心她这么闹下去,闹出什么问题。她和你不一样,你在哪儿都能活得有精神,她是遭了风的小树苗,经不住啊,打小她就跟着你。我和你妈,我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现在想起来……唉,不说这个了。”

    肖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有太多的话要对肖沐天说,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他太怕以后没机会说这些话了。

    肖沐天说:“爸,您累了吗?”他想挂电话,他不能让父亲这么劳累。

    肖同在电话另一头说:“我不累。还有一件事儿,我还得和你说。

    沐天,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我是说,让你进藏的事儿。你在广州干得好好的,是我硬让你进来,代职轮不到你这个级别,我还给走了后门。现在想来,我那个时候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肖沐天沉默着,没有接肖同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把话题转移开,想等这次下山,事情办完了,打算去看看妈妈。

    这一次,是肖同那头沉默了,肖同显得很困难。肖沐天说:“您是晚期,已经无法接受化疗了。”肖沐天在父亲打电话之前,和赵阿姨通了话,从她那儿知道了父亲的病,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传来肖同崩溃掉的声音,“孩子,我,我不该瞒你。”一行泪水从肖沐天脸上流淌下来。他流着泪,却没有哭,让人觉得那是别人的泪,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