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算起来,麦荞受这样的伤已不下十次,到现在她都不好意思找大夫了,一个中年女人隔几天便捂了血脸去见大夫,这事别人怎么想?路宽曾跟她保证过,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就算打“120”也不会让婆婆再攻击她。可今天,就在她哥哥从乡下跑来求她的今天,她脸上又多了五道血口。她的脸早已不是她自己的脸了,红梅就说,你现在可是秘书长夫人,这脸要是再不保养,小心让市政府把你给休了!
麦荞冷笑了一下,感觉某个地方被人狠狠撕了一把。她静坐在床边,等。
这晚路宽居然没进卧室,这是新鲜事,以前无论发生什么,觉总是要一起睡的,哪怕背对着背,哪怕两人大睁着眼瞪天不说话,可终归还是躺在一张床上的。这晚倒好,麦荞等了一夜,路宽居然连个脚步都没送到。
第二天,麦荞扔下哥哥的事,去见红梅。在羊下城,麦荞就跟红梅能说得来,两人都来自乡下,都是先考学再工作,后又嫁了体面的丈夫。要说两人的共同点还不只这些,两人乡下都有亲戚,隔三间五总有乡下人找上门,求丈夫办这办那。两人的丈夫又都一个脾气,只要是乡下亲戚求到门上的事,能推则推,不能推就骂。骂的话都差不多一样,无非是乡下人傻农民什么的。可两人偏都一个性子,不管事儿办成办不成,总要想尽办法在娘家人面前维护丈夫的面子,按她们的话说,这叫拿破抺布擦脸。
麦荞一进门,红梅便嚷嚷,昨儿你哪去了,你家路宽到处找你?麦荞一想昨夜的事,气不打一处来地道,还说呢,你就不会撒个谎,替我遮拦遮拦?红梅红脸道,他那个凶,我哪敢撒谎。原来昨儿个路宽电话里将红梅也臭骂一顿,还说她跟麦荞阴一溜子阳一溜子,遮掩着什么丑事儿。
你说说,他们把事做了,话说了,外面花天酒地,反倒把脏帽子扣我们头上了。红梅沙哑着嗓子,一脸的委屈。红梅跟丈夫景子安打了两年冷战,差点就散了,最近又因景子安的一个新情人而将战火升温。麦荞没敢接红梅话,怕一接上茬红梅又会唠叨个没完。
也不知咋的,麦荞跟红梅原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对生活充满信心的女人,这些年,随着丈夫的不断升迁,竟恐慌得没一点自信了,尤其红梅,两年冷战打下来,简直就变了个人。一听外遇两个字,脚脖子里的筋都要抽。
我能哪去,我哥来了,还不得安顿他们住下。麦荞边喝水边道。
麦肥?又是那破矿的事?
麦荞苦笑着点头,红梅这才发现她脸上的伤,眼惊了一下,想问,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要麦肥一来,麦荞脸上准添新伤。
两人叹了一阵气,麦荞忽然说,红梅,我咋觉得我家路宽不对劲儿?